“等等, 工藤君。”降穀零伸出手,搭住了即將離開的新一的肩膀,“直接離開可不是什麽禮貌的舉動, 而且,往別人的褲腰帶裏塞錢,也相當失禮。”

他把新一剛才給他的鈔票點出來還給新一,臉上掛著無奈又溫和的笑容:“何況隻是幾個問題而已, 我不需要。”

“他笑起來有些惡心。”鬆田陣平悄咪咪地跟萩原研二吐槽。

“小陣平……”萩原研二的眼神有些無奈, 但某種程度上他不得不認同對方的觀點。

新一掃了他們一眼,收回目光,把鈔票拿了回來:“你不要報酬就算了。”

降穀零敏銳注意到新一似乎在透過自己看誰, 他眯起眼睛, 按捺住往後看的欲望, 隻是微笑問道:“我身後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新一神色自若, “既然你很閑的話,再和我聊聊天?——你有車子嗎,順便載我回東京。”

降穀零眨眨眼, 笑道:“我的榮幸。”

然後在降穀零轉身的時候,新一找借口驅趕走了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跟著降穀零上車的時候, 新一的身邊就隻剩下諸伏景光一人了。

“說起來, 降穀,我記得你和赤井、諸伏, 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吧。”

降穀零:“……”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詫異的目光落在了新一身上, 而降穀零握住了方向盤, 保持著車速, 麵不改色地看向中央後視鏡對上了新一的視線。

“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工藤君。”降穀零微笑起來, “赤井我認識,降穀和諸伏是什麽意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降穀是指我?”

“嗯,就是指你。”新一相當淡定地點了點頭,“然後諸伏就是蘇格蘭威士忌——我習慣用姓氏稱呼人而非代號。”

新一怎麽知道蘇格蘭威士忌的真名就是諸伏景光就不用說了,至於他怎麽知道波本威士忌就是降穀零……

嗬,他又不是傻子,看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反應就能猜出降穀零與他們關係匪淺,新一表麵上隻是裝作不知情而已,而順著這條渠道查找下去,配上他獨有的手段,很輕易就能查出波本威士忌真名降穀零的事實。

……沒想到這也是一個臥底。

那看來當年同期三人,沒有一個徹徹底底地忠心於組織啊。

在原來的世界他可能會頭疼,但在這個世界,他倒是巴不得看戲。

順便看一下這些人的表情也蠻有意思的。

畢竟都是黑衣組織的人,哪怕是臥底,也不能厚此薄彼。

不過畢竟不同於那些真名即使暴露也頂多驚訝於他收集情報的出色能力的其他人,身為臥底要是真名暴露那就是危及生命,降穀零當然拒不承認:“為什麽用降穀來稱呼我?是有什麽意義嗎?我還是覺得安室這個名字我更喜歡。”

新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扯了扯口罩,低下臉去:“就當做是我喜歡,畢竟降穀零這個名字很好聽就是了。”

或許降穀零本來還心存僥幸,但是從新一說出這個全名之後,降穀零的僥幸心理就不複存在了。

他想到之前調查出的新一能一口喊出加入組織的成員過去前的真名,本以為就是隨便說說,沒想到竟然還被自己碰上了。

“那就隨你喜歡了。”但是新一又沒有徹底地揭穿自己,何況自己的名字湮滅在一群人之中應該不太顯眼,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調查出來的,所以降穀零表麵上裝作了若無其事的模樣,慷慨大方地認下了新一對自己的稱呼,“所以,怎麽忽然問剛才那個問題?是那兩個叛徒讓你有什麽煩心事了嗎?”

新一思考了一下:“可能吧。當初我記得是赤井把諸伏給處決了的,你是第二個趕到現場的屍體應該是組織的人幫忙處理的——”

他頓了頓:“我記得,他是左側心髒中彈身亡的對吧?那如果他的心髒長在右側的,單純瞄準左側心髒的話,也不一定死亡。”

降穀零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腕無聲收緊。

諸伏景光茫然地看著新一,手本能地搭上胸口,他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但似乎能因為新一的話而感知到右側的胸膛在鼓動著。

他的心髒……在右邊?

所以他逃過一劫沒死嗎?

“話雖如此,但是過了那麽多年,組織裏的所有人包括我都認為他死了,就算他還活著了,恐怕也早就找個地方偷偷躲起來了,要找也很難吧;而如果他真是屍體,恐怕早就被組織丟到太平洋裏去了,就更難尋找了。”降穀零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多有調侃,但是心中真正的情緒是什麽,就暫時沒有人知道了。

新一暫時也猜不出。

不過他也沒興趣去猜就是了。

他的神色平靜:“沒關係,我知道他在哪裏。”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的視線幾乎同一時間集中到了新一的身上。

“一般來說,死者如果是假死,最有可能的幫凶就是凶手,其次就是第一發現者。”

“排除掉你之後,或許我們可以考慮一下當時還沒有背叛組織的赤井。”

“當然,如果你也是叛徒並且和赤井、諸伏合謀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新一說話的語氣和正常的聊天說話沒什麽兩樣,但是其中蘊含的信息量卻是巨大,巨大到饒是降穀零,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所以我們要去找赤井麽?”降穀零問道。

“嗯,我有他的聯係方式,你開車去東京都米花市米花町2丁目22番地,我剛才給他發過短信了,叫他過來一趟。”新一很自然地抬手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神色淡定,語氣從容。

降穀零陷入沉思:“……你怎麽會有他的電話號碼?還能一個電話號碼就把他叫出來?”

“因為我在紅方的眼裏就是紅方,黑方的眼裏又是黑方。”新一撩了撩頭發,平靜地開口出聲。

中央後視鏡內映照出新一端坐著的微微抬高的俊臉,他那雙湛藍色如同天空的眼眸,此時卻如同漩渦,仿佛能將人輕而易舉地收斂。

“降穀,你看到的我,是紅方還是黑方?”

降穀零隻是笑了笑:“如果你是叛徒,我相信我能夠跨過你得到那位大人的恩寵。”

因為降穀零可以毫不留情地手刃掉他。

新一眨了眨眼,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那就暫時和我同一陣營,先把赤井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