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片擱置在玻璃桌上,發出一聲低音。

伏特加對上俯身的新一平古無波的眼睛,他吞了吞口水,有被新一的氣場嚇到。

“你、你是誰?”

雖然新一戴著口罩,看不見全臉,但是伏特加自覺認人的技術還是不錯,而且組織裏敢登錄琴酒的賬號還不被琴酒發現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新一還露出了一雙眼睛,這雙眼睛莫名地給他一種熟悉之感。

但是問出口的那一瞬間,伏特加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他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帶上了顫抖,氣勢憑空弱了三分,他站起來想要重新顯示一波自己的威嚴,然而看著直起身子比他矮了一頭的年輕人,他又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工藤新一。”伏特加站起來之後,反倒是新一又坐了下來,他坐到了伏特加對麵的沙發,右腿搭在了左腿之上,神色平靜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認為是假名也好,不方便透露名字也罷,你可以叫我工藤,或是新一,我無所謂。”

伏特加吐口而出的工藤新一的名字硬是被憋回了嗓子。

他知道工藤新一。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個名偵探,更主要的是,那小子發現了他的交易現場,被他大哥琴酒一棍子打昏過去,還灌下了毒藥,之後也沒怎麽再聽過這小子的消息了,現在是複活了嗎?

不,他伏特加雖然腦子不靈光但是也不會愚蠢到覺得工藤新一會大搖大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還用這種上層的命令口吻跟他說話,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新一是工藤新一,不可能知道琴酒的賬戶,還知道雪莉的存在。

再結合剛才的話,伏特加心中一跳,小心翼翼看著新一:“貝、貝爾摩德?”

在伏特加看來,貝爾摩德很有幾率得到琴酒的賬戶,也顯而易見知道雪莉的存在,幫忙琴酒收拾雪莉通過宮野明美泄露的研究所機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伏特加又不太確定。

畢竟貝爾摩德沒事幹什麽扮成工藤新一的模樣而且還用剛才那種嚇人的口氣說話啊……

“工藤新一。”新一不緊不慢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我想你年紀輕輕,應該不至於到耳聾的地步。”

伏特加張口想要說什麽,新一卻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了,而是將右手五指並攏,攤平指向了服部平次:“再介紹一下,服部平次。”他頓了頓,補充道:“是大阪府警本部長的兒子,是和那位工藤新一有名的少年偵探。”

“介紹就介紹沒事幹嘛提一嘴我的老爸啊?”服部平次瞪了新一一眼,卻是抬起頭,把帽子轉過來,扶著沙發靠背的手微微捏緊,目光落在伏特加的身上,“這位先生,你是工藤……先生所說的那個集團的保安人員嗎?”

“啊?啊……是的。”回答的時候,忍不住瞥了一眼新一的伏特加點了點頭,他想著新一特意介紹的服部平次的身份既然這麽特殊,那麽這個沒見過——或者說沒暴露真實麵孔的組織成員說不定在執行相關的任務,所以伏特加自覺地順著服部平次的話說下去,但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是時候該走了,不然再耽誤下去,別說他吃不消新一這奇異的氣場,而且也怕自己拖後腿在服部平次麵前露餡。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伏特加拿過U盤放到自己衣服內側的口袋之中,迅速地要往外走。

服部平次剛要開口,新一的聲音卻響了起來:“名片帶上了吧?”

服部平次的聲音一噎,而伏特加下意識伸手觸摸廣田正己塞給他的名片,點頭之後又想到新一可能看不到他的動作,便是站定轉身:“帶上了……”

“特殊情況,可以來找我。”

“我、我明白了。”說完這句話,伏特加離開了廣田正己的宅邸,服部平次原本還準備再追問什麽,看伏特加走的這麽幹脆,還準備跟上去,然後眼角的餘光就瞥見新一忽然站起來,朝著窗戶的方向走了過去。

比對伏特加,服部平次還是對新一的行為更感興趣,再加上跟上伏特加不一定能看到什麽,所以服部平次的腳步很快轉了一個彎,朝著新一的方向過去。

新一靠在了走廊的窗戶附近。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琴酒停放在街道上的保時捷356A。琴酒已經從車裏出來靠在車身上,嘴裏叼著一根香煙,他似乎也注意到新一的目光,視線越過一切直直地朝著新一的方向看了過來。

兩人隔著玻璃對視。

琴酒撚滅了香煙,新一的唇角勾了起來,等服部平次大步而來朝著新一看過去的方向看過去,卻隻看到琴酒躬身進了後座的背影,顯眼的金發微微晃了他的眼睛,然後便是伏特加打開駕駛座的門進了去,那輛古董車後退又拐彎,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那是誰啊?”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從新一這裏得到答案,但是服部平次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沒想到新一很幹脆地報出了他的名字:“黑澤陣,算是公司集團的高管之類的吧。剛才和你談話的是他的下屬魚塚三郎,負責做司機帶黑澤去接待各種客戶。人都挺好的,沒頭腦和不高興。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他們和你正式見麵。”

新一說的是真名。

琴酒的真名是黑澤陣,而伏特加的真名是魚塚三郎,代號和名字有諧音成分,這恐怕也是他們取得那個代號的原因之一。

至於新一怎麽知道……

問就是上個世界裏關係好。

“原來如此……”服部平次恍然大悟,看向新一的目光卻變得微妙,“怎麽這時候忽然說這麽多了?”

“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你怎麽不幹脆滿足徹底呢。”服部平次盯著新一,“宮野明美的事情還沒有問清楚,你就放他們這麽走了?”

哪想到新一回答:“在剛才的交流中我已經清楚宮野小姐的死亡跟他們有關了。”

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怎麽說?”

新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他看著保時捷356A遠去的方向,情感意味不明。

“我認識宮野小姐,知道她有一個妹妹,她們兩個的半個監護人就是剛才的那位黑澤先生。相信你從宮野小姐的東西是由他們來回收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來。如今宮野小姐不在了,自然與他們監管不力有關,剛才魚塚也承認了這一點。至於是否是‘監守自盜’,從他們光顧著回收就知道他們隻在乎是否處理幹淨宮野小姐遺留下來的物品,那足以見得他們的態度。”

新一解釋得很清楚了。

“你很擅長把握人際關係和人的情緒啊,如果能學會信息共享那就更好了,這次委托我得到的信息量可比你少多了,根本沒辦法正常進行推理嘛……”

“我記得我們兩個之間還存在著競爭關係,而且,有時候特殊的渠道的確不能為外人所知。”

新一頓了頓,他提醒道:“我有我的渠道,你不也有你的渠道——為什麽不用?頭條上的那個孩子,你很熟吧,為什麽不找他了解案件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