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你能不能就告訴我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當然是喜歡。”

突然,丁鳶停下腳步,聲音漂浮帶著哭腔,問我:“那我呢?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一直以為我不喜歡的那些女子喜歡上我是因為她們傻,所以我一直致力於尋找一個聰明的女子,包括蘇青、宛兒、翟宓,但是今晚我才發現自己錯了,是我給了她們一個我喜歡她的錯覺,讓她們自然的將自己代入與我的感情中,我卻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辜負了她們。

除了翟宓,丁鳶大概也是我喜歡的,在紫陽居彷徨無依的時候是她的溫柔給了我依靠的肩膀,雖然不聰明卻也隻有她會在我得知自己身世時想要陪我一起哭,我會幫憑飛勸冉顏放棄,但對自己一網情深的姑娘我卻難說出口那些話。

我又想到翟宓,她還在等我,那是我找了那麽多年的姑娘,我又如何可以放棄。世上聰明的姑娘到處有,卻讓我碰到一個我願意與她共度一生的,這是我的幸運,唯有懇請丁鳶的原諒,原諒我的自私罷了。

“丁鳶……你很好……”

丁鳶突然打斷我:“不要騙我,我想聽你的實話,你告訴我,在紫陽居時你都是騙人的嗎?你的溫柔你的好都是騙人的嗎?”

我剛想伸出手,卻發現不合適,訕訕的放下來,輕聲勸道:“丁姑娘,你是江湖兒女,何苦糾結在兒女情長裏,畢某已經找到今生所愛,別無他想了。”

丁鳶的哭聲停止了,淚痕猶在,眼神悲戚,“別無他想,怪隻怪丁鳶癡心妄想,自作多情。”

“丁姑娘,你是個好姑娘,是畢某沒有福氣罷了。”

“我若說嫁你為妾呢?我不求名分,畢大哥,我隻求留在你身邊。”

我啊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丁姑娘,這個玩笑開不得,畢某何德何能能要求你為我如此犧牲。”

“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隻要翟宓姑娘同樣,我一定不會介意。”

我有些頭昏腦脹,實在想不明白就憑我跟丁鳶的交情怎麽會讓她甘願說出這番話,做妾意味著低人一等,就連生下來的孩子都隻能一輩子冠一個庶字。

“丁姑娘,恕我直言,你為什麽執意嫁給我?這世上好男兒太多,畢某隻是一介平民,無良才無品貌,憑你的條件何苦要作踐自己?”

丁鳶像被霜打了一般,忽然沒了精神,方才亢奮的樣子也消失了,喃喃地說:“丁鳶隻是喜歡上一個人,有什麽錯?”

“丁姑娘,不是你的錯,是在下錯了。”我笑著對她說,“能得丁姑娘垂幸是畢某的福氣,可是畢某此生隻會有一位妻子,此生也隻會對一個人好。”

造物弄人。若是沒有翟宓,或許有一天我會被丁鳶的溫情感動,但是翟宓出現了,她早早的霸占了我全部的男兒柔情,讓我再分不出一點心給別人。

不知道丁鳶有沒有聽懂,反正直到我將她送回房她都一直默不作神。我向她告辭,卻被她拽住,聽到她怯生生地問:“畢大哥,你與翟宓姑娘是否已有了肌膚之親?”

我一愣,轉身笑道:“我喜歡她,喜歡與她親近,是男人的本能,有何不可?再者我們就快要成親了,到時候你要來喝杯喜酒。”

丁鳶鬆開手,無奈道:“我比不上翟宓姑娘,女孩子的清白那麽重要她都可以為你不要,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丁鳶這話什麽意思,雖然我也知男女有別的道理,但我更知道夫妻本一體,我終會娶翟宓的,早些圓房同晚些圓房有什麽分別,除了翟宓我不會碰其他任何女子的。

但好在丁鳶似乎是想通了,雖然跟我要求的不太一樣,反正結果達到了。

我開開心心地回到房,就迎麵遭到不明物體的襲擊。

幸虧我眼疾手快躲過追命枕頭的襲擊,可我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翟宓冷笑道:“已經跟丁妹妹續完舊了?是不是回來跟我說男人最完美的狀態是一妻一妾啊。”

我汗顏,翟宓是不是偷聽了我和丁鳶的對話?

我陪笑道:“哪能呢,我心中的家庭理想狀態是一夫一妻,頂多再加上兒孫滿堂咯。”

“我可比不上人家是丁衎承的愛徒,我隻是小小一個老鴇,嫁給你怕是畢家無光。”

我委屈道:“娘子,雖然你吃醋讓我很歡喜,可是我的確沒有想過,我隻是喜歡你,不管你是誰,你是公主也好是乞丐也好都是我娘子。”

翟宓輕輕捧著我的臉,問:“真的?你不論我的身份地位都會一直愛我?”

我舉起右手三根手指:“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畢憑天對天發誓,一生隻會一心一意對待翟宓,絕不會有二心,否則……”

“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嘛。”翟宓笑道,“你就會這麽一招,下次換個新鮮點的。”

我抱住翟宓:“招不在新,能哄娘子就行。”

經過丁鳶的事我大概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最聰明的時候隻有在她不喜歡這個男人的時候,若是真的付出感情,就算是翟宓也會疑神疑鬼,變成吃醋的傻女人。

現在我懂了,聰明的女人肯為我變傻是因為她愛我,而我能做的就是好好保護這份傻,讓這個傻女人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傻女人。

第二天碰見丁鳶時,她已經恢複了精神,雖看到我身邊的翟宓時眼神還是暗了暗,但還能笑著同我們打招呼,我高高懸起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翟宓掐住我倆隱藏在寬大袖子下牽在一起的手,小聲說:“你還真是招人喜歡,走了一個宛兒,又來一個丁鳶,聽冉顏講之前還有一個?我還要應付幾個?”

冉顏這個叛徒……這是我嗷嗷叫痛之前唯一的想法。

“畢兄清早就這麽有精神,連叫痛的聲音都宛轉悠揚的很。”丁玨掏掏耳朵,那表情可不像是聽到宛轉悠揚的聲音的表情。

“打是疼罵是愛,我想丁兄是體會不到了。”

丁玨走近我們,湊身看了看我的眼睛,笑著對翟宓說:“眼底血絲夠多的,罰跪半夜就好,弄一晚上這富家公子受不了的。”

他怎麽知道我昨晚被罰跪了?難道他也偷聽了?

翟宓的臉微不可聞的紅了紅,大概也是想到昨夜的事。我雖然不是花花公子,但混跡妓院多年還是可以甜言蜜語信口拈來的,昨晚回去後總算是哄好了翟宓,瞧見翟宓柔情似水的模樣心中又動了心思。

可惜卻出師未捷身先死,被翟宓一腳踢了下去,還說什麽丁鳶這件事還沒完全結束要跟我保持一定距離,被人說閑話她的清白就沒有了之類的話,我再次懷疑她聽到了我和丁鳶的私密對白。

結果自然是罰跪,聽說這是翟宓對“青樓”裏不聽話的姑娘經常用的懲罰,不傷筋動骨,就是腰酸背痛,痛苦非常,尤其是夜裏看到翟宓甜蜜的睡顏,我根本就沒合過眼。

“你羨慕就直說,那麽酸溜溜的幹什麽,不要打翟宓的主意哦。”我揮揮拳頭佯裝恐嚇。

丁玨吃驚地上下亂瞟我,驚恐道:“你與在紫陽居時簡直是兩個人,你是不是腦子摔壞了?摔壞了要早看,拖著也不是辦法。”

“我還說你和之前是兩個人呢,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進水要放水,哦對不起,我忘了,你一放水腦子裏就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我得意的看見丁玨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我的口才比不上憑飛翟宓,對付隻會耍耍心眼的丁玨之類還是綽綽有餘的。

丁玨哼了一聲道:“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麽了?”

“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我擺了擺手,笑道:“要不要收你做一家人還為時過早,你還在試用期,現在我們充其量是一夥人,來,給你大哥和嫂子端被熱茶來。”

丁玨氣道:“我是你大哥,你別忘了。”

我搖搖頭:“說了我們現在隻是一夥人,你是我小弟,這是你大嫂,記住了。”

丁玨被我氣得夠嗆,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拉拉翟宓的衣服,控訴道:“你看他那麽笨,收進畢家會不會拉低我們的平均智商線啊。”

翟宓好笑的看著我:“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

我當然沒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因為昨天沒被我氣死的王平又來了。

隻不過這次他沒帶一人,膽子大的一個人跑來了,如果不是他那副改不掉的欠扁樣子,我差點以為他是對我的風采產生了佩服之情趕來投降的。

好在昨日我與憑飛對他有了大致的了解,也有了針對他的手段。雖說鹽幫三位當家都相當潔身自好,不貪財不好色,但每個人總是有自己的弱點的,鹽幫另外兩位我們不清楚,這王平是個透明罐子,裏麵的東西一清二楚。

在他身上有文人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就是怕死。他狠得下心腸弄死人是因為他將自己的痛苦嫁接到別人身上,可是他卻無法麵對比他更加心狠手辣的人,因為這時他就是弱者,就像昨天,我表現得比他狠他就沒轍了。因為他害怕有人挑戰他,他充其量是隻狐假虎威的猴子,連狐狸都算不上。

“三當家又來做客?”

王平看著我,說道:“鹽幫誠請畢家兩位少爺,今晚醉香樓一敘。”

鴻門宴?我打了個激靈,離開老巢就任人宰割了,誰知道醉香樓裏會不會藏了多少鹽幫殺手啊,進去就出不來了也許。

但是憑飛安安靜靜想了一會兒,突然說:“好,但是你們不可以帶武器。”

王平笑著看了眼憑飛,點點頭:“理所當然。”

王平走後,我問憑飛:“畢家那麽多酒樓他們不選,非要選不是畢家的醉香樓,這很明顯是圈套,憑飛你是怎麽想的?”

憑飛笑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我們先禮後兵總要見麵的。”

“先禮後兵的是他們吧,就算我們全去了也鬥不過鹽幫啊。”

“大哥,我說不讓他們帶武器,可沒說我們自個兒不帶。”

啊?憑飛好像是沒這麽說。可是光我、憑飛、丁玨、丁鳶、冉顏也就區區五個人,掄上大刀怕也是凶多吉少。

翟宓走到我身邊,說道:“我們現在放出風聲,讓所有人都知道畢家和鹽幫今晚要在醉香樓談生意,一來扼製他們動手的想法,二來到時趁亂你們好逃。”

“不要告訴父親。”

我囑咐憑飛,讓他悄悄通知冉顏,最好連卓洛都別告訴。

憑飛下去為晚上赴宴做準備,丁玨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丁鳶關切地問需要什麽幫助,我笑著說:“吃好睡好休息好,晚上若發生事多殺兩個鹽幫人吧。”

“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