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最最擔心則是另外一個問題,排除反皇一派屆時知道了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和可能會做的蠢事,就將問題放在現在的情況來看,親皇一派一個勁鼓起趁機改換盟主的事情卻不擔心盟主的安危,甚至將自己置身於被人懷疑的境地,是否意味著……親皇派已經與朝廷勾結。

這次不是一人兩人的投靠,而是多人的大麵積的倒戈,將江湖徹底的一分為二,一麵是保持與朝廷分庭的純正江湖人,又叫反皇一派,一麵是期望憑借自己的能力脫離江湖成為官場中人的江湖人,又叫親皇一派。

心中止不住的顫抖,這種情況比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嚴重,最壞的可能性就是顛覆江湖,所有的江湖人有心投靠便為朝廷所用成為朝廷的鷹犬和爪牙,無心投靠的要不自己選擇一個體麵的死法要不就在朝廷的步步近逼下家破人亡。

到時候最苦的還是平民百姓,失去了擋在前麵的*,**裸的麵對朝廷越來越沉重的苛捐雜稅無力反抗。我歎口氣,江湖人雖多莽撞,卻沒有朝廷那麽多陰謀詭計,百姓尚不知,自己將來的命運就掌握在這翻手的一瞬間,是成是敗就看陸雙臣的了。

丁衎承和丁鳶動作迅速,來的比我們預料中早,但是他卻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在來的途中,丁衎承已經看到不少親皇反皇兩派互相看不順眼大打出手的現象,他們的矛盾在武林盟主突然失蹤後激發的無比迅速,隱隱中似有一股推波助瀾的力量將江湖人推到舞台的前麵,讓他們自己互相指責、爭鬥、出手,最後再稍一不留神跌下舞台,粉身碎骨,於人於朝廷都是無關。

好一招一石二鳥,好深謀遠慮的計劃。

不知道是誰想出這般鷸蚌相爭的計謀,讓江湖人秉著江湖事自己解決的心理爭得你死我活,不過最後出來收拾殘局奪得利益的必定就是這個計謀的始作俑者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隻不過很可惜,我們沒有本錢讓這場紛爭持續下去,若是讓他們得逞,整個武林就毀了。

我已說過,反皇一派多是衝動大於理智的人,他們出身低微,從小接受的都是拳頭文化,所以他們看不順眼親皇一派頤指氣使的模樣,看不順眼他們對朝廷卑躬屈膝的奴性,但是他們隻有人多勢眾,在失去主心骨時也隻知道憑拳頭說話。

而親皇一派最大的武器是腦子,他們活絡一切可以運用的人、機會,這就有點類似商人,利用可以利用的資源得到自己想要的最大利益,所以他們心高氣傲多是看不起反皇一派的魯莽,認為將來的武林應該由他們統治。他們人少力微,所以投靠最大的勢力——朝廷,寧願淪為朝廷的鷹犬。所以他們不屑於同反皇爭辯,反正他們說了反皇一派也不懂也不聽,自然這樣就滿足反皇一派的拳頭主張。

爭鬥,就是這樣發生的。

冉顏和卓洛成親後我也一直沒再見過丁衎承,這三年他好像老了不少,聽丁鳶說,在關雄的主持下,李田已經娶了關漪,遂了他多年的心願,不過始終自尊心作祟,雖然有關雄勸阻,但李田始終不願放過丁衎承,讓他連紫陽居都快待不下去了,這次找了機會早早出來,就是不想碰上李田再起不必要的麻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快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卻始終連一點過去的恩怨都放不下,怪不得他會在武林大會上使下三濫的手段害丁衎承,活該他這個武林盟主卸任的毫無尊嚴,也活該他非要二十五年之後才娶到喜歡的人。

丁玨也不是很喜歡李田,他跟我們抱怨說小時候李田對他很凶,關漪安慰他說這是李田對他期望高,給他的鞭策,因為那時關雄相當倚重李田,所以沒有人相信李田曾經用鞭子抽打過丁玨,而且他用的都是內勁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外傷,現在想來大概李田是將對丁衎承的怨憤發泄在了無辜的丁玨身上,也不知道關漪嫁給這樣小心眼的男人將來的日子會不會又是一輪悲劇。

這個問題還輪不到我們考慮,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幫助丁衎承找到失蹤的陸雙臣。

據丁衎承所言,他派出去的多人打探回來都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就像三年前我們查遊水易一樣,他也是帶藝入師,但是他的來曆他的出身卻仿佛水中漣漪,一圈圈的全部散了就消失了,沒有知道他之前的師父是誰,沒有人見過他,就像他的消失,他出現的也很突然。

環繞在陸雙臣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大,他是武當人,卻竭力的保護反皇派,讓一直保持中立的武當成為親皇派口誅筆伐的靶子,他使的武當劍,內力卻是不知名的外家功夫,最後他的失蹤直接導致了武林的這場大浩劫。

我仿佛看到在一團將越來越多人卷入的漩渦之外,有一人悠閑的站在一邊,觀賞其中人掙紮呼喊不得被救的表情,他表情冷淡,似乎遠在人群之外,抬起眼時我才發現,那竟是陸雙臣。

我將這個夢講給憑飛和丁玨聽,丁玨笑我最近壓力太大,連做夢都稀奇古怪。的確,自從知道丁衎承要來京城後,我就鮮少去“春風閣”,一來逃避和沅筠危險的關係,二來也是胭脂店生意忙碌我無暇分身,但是我從未有過這種預感,好像有件大事即將發生,而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獨善其身。

我模模糊糊的感到一種身後站著一個人,我回過頭卻看不見的恐懼,那是危險來臨時動物本能的抵製情緒,我很煩躁卻無法解釋,

“再沒有其他的消息了?他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嗎?”

丁衎承笑道:“去查過了,竟都是無人之地,他的那些朋友不過是江湖一些小卒,查來查去也都消失了。”

這武林盟主好生奇怪,行事作風偏常的過分。

“他的師父呢?武當真人可有話?”

“真人隻說他失蹤前回來見過他,但時間卻與他最後不見不一致,而與他最後見到的人還未有結果。”

“難道真的已不在?”

丁衎承搖搖頭:“誰也不知道,活不見人死也不見屍,反皇一派鬧得沸沸揚揚,大概是不想讓親皇得了便宜的,幾十年才出這麽一個完全向著反皇的人,反皇一派死活不相信盟主或許已經遇害的事,要不我能這麽急急忙忙趕來京城?還不是怕了他們了。”

我撓撓頭,這調查一個人怎麽比做生意還累。

就在我們無計可施之時,憑飛笑容滿麵從外麵回來。

見他心情不錯,我們都以為是他有了其他消息,卻見他搖搖頭:“我剛從鋪子裏回來,見鋪子生意好所以高興,你們討論出什麽結果來了嗎?”

“鋪子生意好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你這麽高興做什麽?”

憑飛笑道:“也沒什麽,今天鋪子裏丟了一樣東西。”

“丟了東西你還高興?莫不是這兩天忙傻了吧。”

“丟是丟了,可是後來又被找回來了。”憑飛摸摸頭,又笑道,“你們大概都猜不到,那麽多姑娘,那麽多人手裏都摸過那盒胭脂,可偏偏有人能聞出來差別。”

“到底什麽情況?”我和丁玨都來了興致,忙問道。

憑飛給自己倒了杯茶,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今天我去鋪子,一早上生意就好的不得了,我們幾個人都忙不過來,有人趁機摸走一兩盒胭脂我們根本發現不了。但就在這時……”

有姑娘大叫自己丟了錢袋,因為在鋪子裏丟的,我們需要負責任,所以憑飛趕緊追回剛出店的人並聚集起留在店裏的人,鎖上門後一一盤問。那姑娘說自己的錢袋素色,裏麵有五兩銀子,可是所有人拿出錢袋,查看過後有三人符合顏色和銀子的要求。

“不會是扔掉錢袋,將錢拿出來偽裝成不同的銀子或是將自己的銀子放進去?”

憑飛搖搖頭:“據那姑娘所說,她先前查看錢袋時錢袋還在身上,隻是一轉眼的功夫,小偷沒有時間裝錢扔錢袋,況且我們在店裏搜過也沒有發現姑娘的素色錢袋。”

也就是說,小偷就在那三人之中,可究竟是哪個呢?

憑飛又不是捕快,自然不得要領,就在這時,走出來一人,聲稱他能找出姑娘丟失的錢袋。他先聞了聞姑娘的手,然後又聞了聞那三人的手,最後再聞了聞三個錢袋,直指其中一人就是小偷。

那人說:“姑娘手中有*粉的味道,你們三人手中沒有*粉,所以錢袋上有花粉香味的肯定不是你們自己的錢包,可有話說?”

事實證明那錢袋果然是姑娘的。

憑飛很是佩服那人,忙與那人攀起交情,聽那人自我介紹自稱廣爾,家中有一父,原是一捕快,後來因故傷了腿就沒再當差,所以她略知一些破案的東西。

憑飛與那人越聊越歡,後來幹脆稱兄道弟起來。

“你怎麽沒把那人帶來給我們瞧瞧。”

憑飛笑道:“廣爾家中還有些事未及處理,想是被我們這一鬧給耽誤了,所以我也不好不放人走吧,不過我們約好明日在茶樓再敘,沒想到京城還有這般人物。”

“那明日我們一起去可好?正好也讓我們見識見識這位才智過人的廣爾公子。”

憑飛奇怪的瞪了我們一眼:“誰說廣爾是公子的?”

我愣了一下,好像是沒說,難道說廣爾是……

“廣爾是個女子,不過我還真沒見過像她這般英姿的女子,真是比我所見過的所有女子都美麗。”憑飛笑道。

我和丁玨互相望了一眼,決定打消去一同喝茶的想法。

一個晚上憑飛都在跟我們述說他和廣爾認識的每個細節,翻來覆去的說,可是卻連最基本的廣爾家住哪裏他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他的熱情從何而來。

第二天我們依舊兵分三路,丁衎承帶丁玨去查探知道陸雙臣的可能人物,我和丁鳶守在家中並等候消息,憑飛早早就出了門,他今天還約了新認識的傳奇女子廣爾。

我正在房中查看近些天賬目的時候,就聽下人來報,有人來傳話說是知道有關陸雙臣的事,我忙丟了賬本,遇上一齊出來的丁鳶,來到大廳就見來人已經在喝茶,卻是我們認識的人。鹽幫二當家郭啟天,三當家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