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回不去了,我騙不了自己,我是喜歡你,可是我忘不了翟宓,我一抱你就會忍不住想起她,我和她曾經那樣要好,她在我心裏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跡。”我低低的哭訴,“我不想騙你,真的不想騙你,你是好女孩,我離不開你,可是我真的不行。”

沅筠將我摟在懷裏,輕輕的像是母親哄孩子一般,這份溫暖讓我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第二天我在酒樓中醒來,沅筠還在,她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自己單薄的隻著了件裏衣。我笑了笑,就連關心人的心腸,她與翟宓都如此相像。

究竟老天是憐我可愛,還是恨我可憐,竟派了兩個女子給我,讓我愛也不會,舍也不好。

我搖醒沅筠,她睡的迷糊,竟張口喊了我一聲,不過是憑天二字,大概是夢中有我,也隻有在夢中她才敢這麽大膽,不再叫我無聊的畢大哥。

沅筠醒來,見我目不轉睛盯著她,轉過身紅著臉穿上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昨晚酒醉中見到她來我將她錯認成翟宓之後,她的很多小動作在我看來都很像翟宓。就像她這個轉身穿衣的動作,我隻見過翟宓在我麵前這樣過,不過也許是因為我少見女子穿衣,或者是沒見過沅筠在我麵前穿過衣吧,我暗暗笑話自己的大驚小怪。

我將沅筠送回“春風閣”,時辰尚早,早市都還未開始,“春風閣”自然大門緊鎖,我敲了好半天才有龜公慢吞吞打著哈欠來給我們開門。見是我和沅筠,忙不迭的開了門,不過他畢恭畢敬的態度讓我有些奇怪,昨晚還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裏外看我不順眼,為何一夜過去就立刻換了態度?隻是因為沅筠同我和好了?

我汗顏,再次證實我這個恩客做的悲劇,居然還不如人家一姑娘。

我和沅筠的關係終於以一種奇怪的感情維係了起來,畢家的生意在憑飛的管理下也並沒有出現差錯,一切順利的讓人閑的恨不得在太陽底下曬一曬。

直到某天丁玨收到來自丁鳶的一封信。信上說最近有一股勢力蠢蠢欲動,他們出現的蹊蹺,丁衎承已派人打聽過,卻無人知道他們的來曆出身,好在他們現在未有太大動作,隻是集結在一起,頗具實力。

“什麽意思?”

丁玨收了信,皺著眉說:“武林盟主這時候突然消失,這一切都無人去解決。”

“所以江湖人希望丁衎承出來主持?”

丁玨點點頭:“江湖最近有不少人往北而來似是有所動作,爹很快就會來這裏同我們匯合。”

“這其中有什麽聯係?”

“江湖與朝廷一直都是相依相悖的,朝廷想要一統天下,江湖人士是助力也是阻力,但相同點都是皇上的心頭患,江湖人士多閑雲野鶴不管朝堂的人物,但免不了一些想以武功博取功名的,所以……”

“丁衎承懷疑武林盟主的消失與朝廷有關?”

五年一屆的武林大會是朝廷用來分化江湖人蠢蠢欲動無處發泄的精力的,所以雖然表麵看來是武林自己的事,其實是在朝廷的默許下進行的大規模武功高低選拔活動。有名利想法的人就可以憑借自己的身懷絕技一鳴天下,到時候無論是江湖上的敬仰還是朝廷的招安都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是如果要成為武林盟主首要的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不可以歸順朝廷。

以前自然也發生過教訓,曾有一任武林盟主企圖憑借自己的力量讓武林在自己的領導下歸順朝廷,結果陰謀遭到揭露,身敗名裂不說差點就被反抗朝廷的人集體絞殺命喪九泉,雖逃離生天,卻已經不可以在江湖上露麵,聽說他做了朝廷的鷹犬,後來抑鬱而終。

武林盟主對於江湖一群草莽之士而言可以說是精神力量的象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其實真正有勇有謀可以為天下蒼生出一份綿薄之力的大俠並不多。甚至很多從小習武的江湖人並沒有接受過多的教育,他們可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可以真心結交天下誌士,卻經常在與朝廷的對峙中因粗俗鄙陋受到蔑視而麵臨窘境,所以武林盟主在他們心中是偶像般的存在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當然,這隻是與支持皇權一派的區別,如果說武林盟主是高高在上的一棵樹,兩邊的枝椏一根叫反皇,一根就叫親皇。親皇一派因自身能力的卓越或對成為官員的向往,經常會尋找機會攀附既有權勢又需要江湖同盟的人,他們大多聰明、機智、有耐心,但卻也經常會犯一個相同的致命錯,便是一朝得誌忘乎所以。他們輕易忘記自己的出身,將自己與朝廷官員畫上等號,往往在為別人除掉眼中釘後成為下一根眼中釘。

雖然親皇一派多為江湖人士不齒,但想要憑借做官飛黃騰達從而改變命運的人大有人在。聽聞江湖上曾有一個有名的劍客,他使的出神入化的劍法,卻在二十年前一夜之間投靠朝廷,他的朋友多是罵他背信棄義,也漸漸再沒有了他的消息,他好像不存在般的消失了,有人說他官至內閣改了名換了姓,後來很多人都已忘了他的名字,他行走江湖時身上隻有一把劍,他的名字隻有一個字,刑。

武林盟主的消失最大受益者肯定是與之對立的朝廷,所以不隻丁衎承,反皇一派也將目標鎖定在京城,大批的武林人士不管朝廷的禁令為解救武林盟主而來。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否準確,丁玨揉揉眉心,無奈道:“如果這個事情鬧大了,武林盟主真的在京城還好,我們還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如果不在,就真的過了和朝廷的訂約的底線,到時候朝廷就有借口對武林施壓,甚至要求武林改變現狀。”

“丁衎承來並不隻是為了找武林盟主?”

丁玨點點頭:“沒錯,外公因為之前李田的事大傷元氣,所以爹就被一直爭執不休的兩派人推選出來,明裏說是為尋找武林盟主,但他信上說的明白,是要平息兩派以防在京城出事,如果這時候哪個人做了違反協定的事,後果不堪設想。”

憑飛托著下巴,突然皺眉問道:“親皇一派不想找到武林盟主?”

丁玨嗤笑道:“他們巴不得武林盟主消失才好,這兩年武林盟主大力對他們進行施壓,保護反皇一派的做法太明顯,他們老早就看不順眼了,你看他們都怎麽說的啊,群龍不能無首,要求提前進行武林大會選舉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他們是等不及了幹脆自己撩了簾子說大白話了,連裝都懶得裝了。”

五年之期是慣例,親皇一派不可能不知道,怎麽可以為了武林盟主的暫時消失而改變?不過經丁玨的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些這兩年聽聞的有關親皇派的事情。

少林一向親皇,甚至被封為國寺,卻在兩年前發生過寺中僧侶趁下山之際與女子苟且被人贓並獲的事,這對少林來說是奇恥大辱,但那被捉住的僧侶卻說他隻是看女子受傷想要救助,沒想到女子反咬是僧侶想要對她輕薄。反皇一派大肆宣揚,這事鬧得沸沸揚揚連少林方丈都遮掩不住,最後鬧到武林盟主那兒,經過一番調查,武林盟主判定僧侶有涉嫌犯出色戒並*婦女之罪,少林聲譽大為受損。

再有崆峒,雖偏安西南,卻因曆史悠久而受江湖人尊敬,但不久前才聽說一件有關崆峒的醜聞。崆峒掌門夫人素來恩愛,卻被反皇一派爆出其實他們夫妻*時經常大打出手,最誇張的是他們各自勾引了自己的徒弟,明目張膽的將私情放在對方眼皮底下,崆峒門下盡人皆知。崆峒掌門夫人受不了壓力自盡,掌門也因此事隱退麵壁思過,現在崆峒的代理掌門人是遊水易,倒也是我們認識的一個人。

反正零零總總有關反皇親皇互相揭短從而激化矛盾的事情太多,可是武林盟主卻總是最大限度的偏袒反皇,引起親皇的不滿。所以這次親皇主張更換武林盟主大概也是破釜沉舟,若武林盟主徹底消失了就更好,名正言順,若是不走運讓武林盟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就大不了再受兩年氣,反正還有兩年武林大會總是有機會可以換一個武林盟主的。但是反皇一派自然不願,他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同他們這麽同仇敵愾的盟主,總是要盡最大努力去尋找的。

一時間,京城裏來了好些帶兵器的江湖人士,有反皇的有親皇的,讓京城官員忙翻了天。

我問:“為何親皇派平靜的這麽反常?”

按理說,就算是心存不滿,武林盟主總是身為一個江湖人最高的統領,他的消失對武林來說是失去了一個賴以保護的領袖。親皇一派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可是他們這時連掩飾都放棄了,似乎是另有所圖。

而且退一步說,換一種假設,如果這時候親皇表現的更積極一些,或許還能換得未來兩年武林盟主的支持也未可知,但是他們的不聞不問,反而轉向反皇派對立麵的做法讓人不解,他們放棄的太早太快,太有計劃。

我猛地想起一個可能性,或許這本就是一個計劃。

武林盟主陸雙臣消失後,反皇派幾乎將整個武林翻了個遍,他所在的武當派所有人都已下山,卻依然無所蹤,他消失的太徹底。但中原就這麽大,除非他被藏到昆侖山的山洞裏,否則早該找到了,換句話說,陸雙臣被藏的地方可能是被我們忽略掉的。

皇宮內院。

反皇派可能會想到皇宮,卻是進不去戒備森嚴的內院,況且如果有江湖人夜闖皇宮,那必定會有消息傳出來,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風平浪靜的,就連武林盟主消失這條信息還是丁衎承的通知我們才知道。

那親皇派會不會知道?他們出入皇宮比反皇派容易些,但一樣是進不去裏麵的,如果混得好的大概還能做個侍衛統領什麽的,可是那時他已不是江湖人,也犯不著理武林盟主的死活了。親皇派會不會受到消息,已確定武林盟主就是在皇宮內院裏?

如果不知道,那最好,雙方都在同一起跑線上,如果知道,那親皇反皇就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憑借反皇派衝動的性子很有可能在親皇一派有意的唆使下犯下無可挽回的錯,他們太忠心,也太直接,萬事都不會轉彎想下一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