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不是不愛,而是不知道。原來我一直很肯定自己對翟宓的感情,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一直堅定不移的等她,可是我在這裏遇到了沅筠,她好像翟宓的另一麵,她弱小無依,根本就不是我心目中的翟宓,卻一點點用她的柔軟滋潤了我幹枯的心。

“不愛了?”沅筠皺著眉問。

“不知道,我愛她,可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愛她。”我指了指心口,“她那一刀砍得太重,現在想起來還會滲出血,我找不到理由支撐下去罷了。”

“如果翟宓姑娘回來了,你還會重新接受她嗎?”

我笑了,這是個似是而非的問題,誰能保證翟宓回到我身邊,誰又能保證翟宓沒有愛上別人,或者誰能保證翟宓能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讓我原諒她的一別三年?所以我怎麽能說會接受亦或是不會接受呢。

“她回來也好不回來也好,我生命中總是出現過這麽一個人的,我現在能這麽輕鬆的同你說起她,是時間的作用也是托你的福。”

沅筠指了指自己:“我?”

我點頭:“老實說,你是治療我最有效的那服藥,你跟翟宓幾乎一模一樣,可是性子卻差了很多,我是說翟宓當然也很溫柔,可是她溫柔的像棵樹,她會照顧我,會替我分擔生意,卻也可以自己管理一間青樓,而你的溫柔是需要人保護的,躲在我身後就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男人。”

沅筠笑著說:“聽你這麽一比較我覺得翟宓姑娘比較適合你呢。”

我嗯了一聲:“翟宓的確是我看過的最適合我的姑娘了,我笨,幼稚,但翟宓卻聰明,機靈,有她在身邊時我總會不由自主的安心,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上次從荒廟回來後,你同我開始親近,性子也越來越像翟宓,有時候我都會把你倆弄混了。”

沅筠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我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但沅筠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

“如果,畢大哥,我說現在我和翟宓姑娘同時在你身邊,你會選擇誰?”

“不要問這種不可能的問題,翟宓不會回來了,她三年前若是因為什麽原因走了,總會在這三年給我一點消息吧,可是她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有時都懷疑是否存在過這麽一個人,如果我將你與這種可能放在一起,不是太可笑了嗎?”

沅筠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畢大哥,你說翟宓姑娘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是被人擄走還是自己消失的?”

那晚最後的回憶我很清楚,衣服掉下來之前我看到翟宓站在我麵前,對我說了再見的話,很明顯是她自己選擇的離開。

“這種現象是否與你們在找的那什麽武林盟主的事很像?”

我一個激靈,沅筠說了什麽?

翟宓是自己離開的這件事我非常清楚,這三年我們派出去人從南到北都打聽不到有關翟宓的消息,她消失的沒有一點痕跡。這與陸雙臣的失蹤有什麽關係?

陸雙臣一夜之間不見,全部江湖都發動了人力資源尋找,按道理是不可能再一無所獲的,但情況偏偏是他就像徹底消失了,不存活了一樣。這難道真與翟宓的離開一樣?

他是自己走的。

有什麽理由可以讓一個如日中天的武林盟主放棄一切甘願躲起來,即使現在江湖都亂了套?

“怎麽可能一樣?他可是武林盟主啊,怎麽可能棄整個江湖於不顧?”

沅筠笑道:“沅筠不懂什麽江湖和道義,隻是知道陸雙臣的消失很不同尋常,若是沒有人的幫助,這麽多人去找總有消息的。”

我皺了皺眉:“沅筠,你怎麽知道武林盟主叫陸雙臣?我可沒有說到他的名字。”

沅筠愣了一下,笑著說:“最近春風閣來了好些外地的江湖人士,我聽姐姐們說他們那些客人聚在一起時總是在討論尋找武林盟主的事,好像那人就是叫陸雙臣,怎麽我說錯他的名字了嗎?”

“沒有。”我笑道,“以後有這類消息你多告訴我些。”

果然,妓院才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場所。

“那沅筠說的可有用?畢大哥有沒有什麽想法?”

我點點頭:“這或許是個可能,可是沒有人能證實,而且就算是他自己躲起來的,為什麽呢?他又躲到哪兒去了呢?”

沅筠一邊給我們倆人的杯中倒滿茶,一邊說道:“都說這世界上兩個最肮髒的地方,一個是青樓一個是……”

“你也認為是皇宮?”

“沅筠隻是大膽想了一下,大盛有多大?那麽多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肯定是不好去的地方,青樓肯定是不成的,誰都可以來,但就算是有錢人也進不去的還有哪兒呢?”

沅筠的話更加堅定了我的設想,就算不是陸雙臣自己消失的,他所在的地方也一定是在皇宮裏。

我匆匆告別了沅筠,回去同憑飛他們說這種可能性,先前若隻是我個人的假設,現在卻因為有人與我有了相同的看法更加堅定了我的假設,這種可能真的是存在的。

我走的匆忙,沒有注意到我從沅筠房裏出來後在樓梯拐角處撞到的一人,他回過身向我露出的不懷好意的笑。

回到府裏,就見郭啟天和王平已經悠閑的在等我們,他們心情不錯,私鹽的買賣應該做得很順利。見我回來王平衝上來跟我炫耀:“我們這兩天一下子收了一噸的私鹽,就等朝廷亂陣腳了。”

我笑道:“隻怕到時候朝廷沒了錢還要同你們借,你們可就解氣了。”

王平很是興奮,我卻見郭啟天冷靜的坐在一邊不做聲。

“一切太順利了,我們的價格還沒有放到很高就已經收到這麽多,他們好像是專門等我們來一樣,順利的不合常理。”

我點點頭:“不錯,不討價還價的不是做生意,你們還是要小心點,莫為蠅頭小利失了全局。”

王平一向很聽大哥的話,聽郭啟天這麽說也不興奮了,直問怎麽辦。

“見機行事就行了,敵在暗我們在明,他們想怎麽樣我們還沒有摸清楚,隻是這收購私鹽的行動要放慢一點了。”

丁鳶收拾了一桌菜等丁衎承和丁玨回來,沒想到他們二人遲遲不回來,又有酒樓的夥計來通知,憑飛在酒樓坐了一下午,到現在還不肯走。

我趕忙去酒樓,剛到那兒就見憑飛坐在樓上靠窗的座位上,做極目遠眺狀,麵前的菜都涼透了。

“二少爺來時就點著菜,開始還吃一點,後來就光等著,水也不喝一口,等了一下午了。”

我坐在憑飛麵前,他都沒有注意到我。我瞧瞧桌子,憑飛驚了一下,欣喜的喊了聲廣爾,我慚愧,我竟沒有發現自己弟弟有了心怡人了。

“你和廣爾約在這兒,她一天沒來?”

憑飛懊惱地點點頭:“我們約好中午在這兒吃飯,可是我等了一天都沒見到她。”

“也許她家中有事來不了,你光在這兒等也不是辦法啊,明天再來吧。”

憑飛抬頭看著我:“我是不是很奇怪?約的人沒來就巴巴等了一天。”

我搖搖頭:“你不是奇怪,而是因為你喜歡她,你喜歡她所以你心甘情願為她等上一天,你著急焦慮都是因為你在怪自己對她不了解,你想去找她的吧,可是你不知道她家住何方,所以不是你的錯,下次見到她時問到她的住處就好了,以後就算有什麽問題你還可以去幫她。”

“我喜歡她?我隻和她見過一次麵。”

我笑道:“感情不是受見麵多少的次數控製的,你第一次見到她就和她做了朋友,這足以說明你是對她有好感的,然後你們約在這裏,她失約了,你失魂落魄,這又說明你是喜歡她的,對不對?”

這大概是憑飛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他不好意思的問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苦笑道:“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姑娘時也隻會傻傻的守在一邊,還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如果你真的確定要和那姑娘在一起,就大膽的說出來,確定她是和你一樣的心思。”

憑飛想了想,問我:“若廣爾不喜歡我怎麽辦?”

我兩手一攤,無奈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喜歡是雙方麵的,若是人家姑娘不喜歡你或者家中已定過親,你也不可做對不起人家的事。”

憑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就在我倆準備起身回府的時候,憑飛突然問我:“你第一次喜歡上的姑娘是翟宓吧。”

我愣了一下,嗯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回走了。

我們回到府裏,丁玨已經回來了,卻不見丁衎承。

“爹查到一點線索,現在已經追去了,我是回來通知你們一聲,如果有知道遊水易消息的要多加注意。”

“遊水易?”我皺著眉頭,不想回憶三年前那件讓我不爽的事,“和翟宓是舊識的那個?”

當年武林大會,他敗在陸雙臣手上,離武林盟主隻有一步之遙,不過他出身崆峒,又是武林大會上大出風頭的青年才俊,照例說應該趁勢上位才是。可奇怪的是,自武林大會後他也鮮有出現,有人說他因沒有奪得武林盟主而回崆峒勤練武功準備五年後一雪前恥,也有人說他對對手陸雙臣懷恨在心被師父囚禁在崆峒山上。

丁玨點點頭:“有人說看到陸雙臣最後是同遊水易見的麵。”

陸雙臣三年之後再見遊水易?是來恥笑曾經的手下敗將嗎?

“那遊水易呢?回崆峒了?”

“聽聞有人在京城見到遊水易,但當時不知道他和陸雙臣最後的出現有關係。”

“這個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那人包打聽,就連我之前給你打聽的有關遊水易的事都是他告訴我的。”

“那也叫包打聽?什麽都沒有的無無無是什麽意思?這生意做的太輕鬆了,我以後也改行做包打聽,隻要給人一個無字錢就到手了。”

丁玨無奈道:“遊水易神秘兮兮,不過聽包打聽說他出現時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配長劍,連碰都不讓人碰一下。”

“那女的呢?有什麽特征?”

丁玨笑道:“聽說那女的倒是長得很美,隻是脾氣很壞,被人多看了兩眼就發火,聽那遊水易對她的稱呼,好像是叫鄺麟。”

我對脾氣壞的女人沒有好感,便將這個話題掀了過去。“看來這三人都古古怪怪的,崆峒派人曉得遊水易和這兩個人的關係嗎?”

丁玨誇張的喘了口氣,瞪著眼睛像說書一樣,對我們說:“說出來你們都別不相信,原來三年前遊水易根本就沒有加入過崆峒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