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水易沒有加入崆峒派,為何他要代表崆峒派參加武林大會?憑他的武功為什麽不以自己的名義?而且,為何這件事直到三年後才被揭發出來?

“崆峒派親皇你們是知道的吧,聽說遊水易是被朝廷派去臨時以崆峒弟子的身份參加武林大會的,沒想到功敗垂成沒有拿到武林盟主的寶座。”

我拍拍胸口:“若是讓遊水易成了,現在可是親皇派的天下啊,豈不是又要出一個準備帶領江湖人士投誠朝廷的武林盟主了嗎?”

丁玨掃了我們一眼,又給我們扔下一枚重磅炸彈,“你們知道跟遊水易在一起佩劍的那人叫什麽嗎?”

我們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人知道。

丁玨滿意的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慢條斯理道:“那人單名一個,刑。”

傳說中的劍客,刑?

據江湖傳言,他是唯一一個出身草莽卻官運亨通的江湖之人,雖然多年已無他的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死了,但親皇與反皇兩派的鬥爭卻始終繞不開他的名字。而且他自創的絕技劍術沒有後人,仿佛是一個遺憾般的被江湖人懷念。

不過,通過刑的出現大概可以確定遊水易與朝廷的關係了。

“所以,遊水易最後見到陸雙臣是想拉攏這位武林盟主?企圖進行對江湖的分裂活動?然後他失敗了,因為陸雙臣拒絕了,所以他聯合刑將陸雙臣殺害?”

的確是有這個可能的,陸雙臣武功再高強也抵擋不了遊水易和刑兩個人吧,如果被殺可能真是最有可能的結果了。不過,這與我之前的推測就不一致了,陸雙臣是自己躲起來的,還有沒有可能呢?

我搖搖頭,若是陸雙臣自己躲起來的,知道這麽多人在找他也應該透漏一點風聲出來吧,還是他怕被遊水易找到?他應該已經知道遊水易的陰謀了,然後他在等待?

等等,我之前有說過,陸雙臣躲在哪兒?

皇宮內院。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我們等到深夜,丁衎承都沒有回來,丁玨和丁鳶有些擔心,要求出去找,被郭啟天攔住,我們心中都有數,憑丁衎承的武功,一點消息都沒有便是遇上了最壞的情況,逃都逃不回來了。

那會是怎樣窮凶極惡的可能?遊水易和刑還有那個叫鄺麟的女人嗎?

我突然有種感覺,有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因為丁衎承的失蹤,落在丁玨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他日日出去都無功而返。憑飛再沒見過廣爾,他派出的人回來卻說京城沒有這個人。

可是我們誰也沒想到,幾天之後原本有些冷寂下來的京城將開始變得更加沸騰了。

因為此時,我正享受著和沅筠的第一次逛街。

這應該是我和沅筠第一次在“春風閣”以外的地方正常見麵,當然那次突發的荒廟事件可以忽略不計,看得出來沅筠是很開心的,連日裏被丁玨傳染上的壞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

沅筠同我說著從“春風閣”裏聽到的消息,大抵沒有什麽特別的,最近丁玨忙得人仰馬翻卻什麽都沒查探到,京城是一汪水,遊水易等人是裏麵的魚,看上去很淺伸手就能抓到,但實際上你碰到的隻是他身體的一角,等你反應過來他已逃之夭夭。

不過令我驚奇的是,沅筠對路邊玩意並不怎麽好奇,唯一多望了兩眼的隻是一個做糖人的,更令我驚訝的是,她連這點習慣都和翟宓一樣。

宛兒成親那晚,我終於如願以償的和翟宓在一起,那夜我記得還很清楚,外麵是賓客的喧鬧,身後是宛兒和黃叔明的洞房花燭,我牽著翟宓站在月光中,我第一次那麽近距離的看她,月光下她臉上打下睫毛的影子,遮住了她熠熠奪目的眼睛。

“我喜歡糖人。”翟宓的語氣帶著嬌嗔,很是心動。

“為什麽?我不知道你這麽喜歡小孩子的玩意。”

翟宓笑的很無奈:“大概是小時候沒有吃夠吧,我很小就不能玩這些東西了。”

“是因為家裏不準嗎?”

“嗯。”翟宓笑道,“後來就忘了,但是小時候吃的那滋味我還記得,甜蜜蜜的。”

後來再和翟宓上街時,我還記得她說喜歡吃糖人,可是曲阜不流行這個,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憑飛給我出的主意讓我自己做,我雖然也算能文能武,可恨的是動手能力極差,好像我僅剩的一點能力都給了學武。

當然,那個糖人做的很糟糕,從樣子上看已經看不出我想表達的東西,但是翟宓吃的很開心,還說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糖人,我原諒她沒怎麽吃過好吃的糖人,權當是她對我的獎勵,就著一根糖人,我們兩個分吃掉了,其實我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雖然是甜了點。

後來我帶翟宓吃遍了江南做糖人的地方,雖然我覺得每個地方味道都差不多,但翟宓總能分出個高下,因為她說在曲阜吃的第一個糖人最好吃,我知道因為那時我做的。那時候我們明明那麽相愛,相愛到我以為天長地久就是我和翟宓一起走下去的日子,可是夢醒來時心口疼的我肝腸寸斷,這份痛苦又再告訴我,一切都隻是我的癡心妄想。

“你也喜歡糖人?”我問,連過兩家做糖人的鋪子,我想忽略都不可以了。

沅筠笑得很討好,那意思擺明就是你不讓我吃我就一直看,直到你愧疚。

好吧,我愧疚了,我不能將對翟宓的怨恨強加在沅筠身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隻不過剛好喜好一樣罷了。不過,為什麽這兩個人連舔糖人的姿勢都這樣像?

“怎麽,我臉上哪兒髒了嗎?”沅筠見我瞧著她,用手摸了摸臉。

我搖了搖頭,沒告訴她隻是因為看著她吃糖人讓我想起了翟宓。

“那是你要吃嗎?”沅筠將糖人遞給我。

我看著眼皮子底下的糖人,時光好像回到三年前的曲阜,我生平做的第一個糖人,翟宓舔了一口後也是這樣問我,你也嚐一口吧,很好吃呢。

就著沅筠的手,我舔了一口,沒有那時的好吃。

我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後來我才知道,翟宓不僅僅喜歡糖人,她對所有甜食都抱有不可抑製的衝動,她的屋子裏永遠放著打發時間用的糖果,她最愛吃的點心的酥糖,她最愛在燒菜時放上兩勺糖,連原來不喜歡吃甜的憑飛都被她影響了。

可以說,翟宓不僅僅改變了我一個人。

我笑了笑,那時候的翟宓可愛的讓我時刻想將她摟在懷裏。

“畢大哥想起了什麽嗎?”

我愣了愣,才想起現在在我身邊的人早已不是翟宓。我抱歉的衝沅筠笑道:“一些往事罷了,以為早就忘掉了。”

沅筠舔著糖人,笑著問我:“是翟宓姑娘嗎?”

不知道沅筠哪兒來的那麽敏銳的感覺,她直接的讓我不好否認。

“畢大哥果然很喜歡翟宓姑娘啊,沅筠很嫉妒呢。”

我笑道:“你這麽說倒讓我覺得挺驕傲的。”

“男人的劣根性啊,都希望有更多的女人喜歡,自己卻在這麽多女人之中挑挑揀揀,最後剩下了的女人都被拋棄眉頭都不眨一下,可是你們男人難道忘了,被拋棄的是大多數啊。”

沅筠突然說出這麽一番對男人的批判大出我意料,我原以為出身青樓的女子已經對男女之間的虛情假意看得很淡,沒想到沅筠卻這麽執著於男人對女人的真心真愛,是因為我嗎?我自嘲的笑,就算是我,我也不能對沅筠做出什麽承諾。

承諾隻是愛情的催情劑,我對翟宓的承諾最後都化作了回憶裏我自我嘲諷的玩笑,翟宓對我的承諾都在她離開後化為烏有染白了青絲。要承諾有何用?人在身邊才是最實實在在的。可是,我又側過頭看了眼沅筠,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辜負我的翟宓呢?

“畢大哥,如果你找到了翟宓姑娘,不要瞞著我,我不想做最後一個知道事情的人。”沅筠歪著頭,笑著對我說,眼神卻很嚴肅。

我點點頭,無論我將來會不會找到翟宓,還會不會和翟宓再在一起,沅筠在我生命中出現過的事實無法抹去,她帶給我的心動也無法否認。

“我答應你,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聽了我的話,沅筠笑著吃掉最後一口糖人,好像預示著這個話題的結束。

沅筠說有些累,我們便找了家酒樓坐下來吃東西,剛才一路逛過來沅筠懷中已經多了好多東西,她低著頭整理時,我便四處觀望,這家酒樓幾乎成了最近來京的江湖人士聚頭的地方,每個桌上都有刀劍等武器,顯得我們一桌很是顯眼。

這時,從外麵進來了兩個熟人,王平眼尖看到我,拉著郭啟天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畢憑天,你也是來喝酒的嗎?”

我皺了皺眉:“喝酒來酒樓,那酒坊是用來幹嘛的啊。”

王平眨眨眼:“酒坊是用來喝醉的。”

我不理他,轉過臉問郭啟天:“這家夥是不是腦子以前受過刺激不好使啊。”

郭啟天笑道:“這些天我們生意做的不錯,三弟興奮了些。”

王平沒形象的趴在我身上,笑道:“小爺有了銀子,跟在小爺身後,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大笑:“上了幾天青樓,學得不錯。”

王平撇撇嘴:“你別看不起小爺,二哥答應將鹽幫京城的生意交給我,以後我就跟你和畢憑飛一樣了,憑生意說話。”

我笑道:“到時還要三當家提點提點啊。”

我們三個互相開玩笑,將沅筠晾在一邊。

“翟宓姑娘?你回來了?”王平一聲叫喚,嚇了我一跳,才想起來他說的是沅筠。

“三當家,這是沅筠姑娘。”

王平疑惑的上下打量沅筠,沅筠笑著看著他,郭啟天微微皺起眉。

“怎麽和翟宓長得一模一樣?太神奇了吧。”王平一向口不擇言,我擔心沅筠多心,卻見沅筠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這才放下心來。

“沅筠姑娘可知道翟宓?二弟一向多嘴,姑娘可別生氣。”

沅筠笑道:“畢大哥的朋友都是豪爽之人,沅筠怎會生氣?翟宓姑娘沅筠也是知道的,畢大哥早已將翟宓姑娘的事同我說過,這世界上有與沅筠長得相似的人也是一種緣分,如果不是翟宓姑娘,怕是畢大哥還看不上沅筠呢。”

王平湊著我,小聲問:“這位姑娘是哪兒人,怎麽這麽不怕生?”

王平聲音足夠小,但還是被沅筠聽到了:“沅筠出身青樓,是春風閣裏的姑娘。”

王平紅了紅臉,我笑著說:“沅筠不會生氣的,你也莫小心眼了。”

王平站起身,對沅筠拱手道:“小弟口拙,若是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我將王平拉下來:“你這樣說豈不是折煞了人家,人家同你開個玩笑你也這麽認真,以後做生意這樣的玩笑多著呢,你還怎麽學我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