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那些花兒
當所有人都在張大嘴巴看著鍾彧高高地飛上了天空的時候，鍾彧的身體已經來到了天空的頂端。
在那個短暫的一瞬間裏，常瑞已經完全驚呆了，他根本沒想到鍾彧竟然會那麽毫無防禦地直接朝著自己衝了上來，要知道自己可是要比他高了十三厘米啊！
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多餘地去思考，剛剛常瑞因為那麽一個短暫地停頓，已經和鍾彧的身體節奏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錯位。在他剛剛準備跳起來，雙腿還沒有離地的那一刹那，鍾彧的雙腿已經騎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台下的沈晨曦，已經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臉地不可思議。
她看到鍾彧飛奔著跑進了內線，然後高高跳起，這個速度飛快無比，讓常瑞根本就來不及反映，等到常瑞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鍾彧已經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個沉重的力量朝著自己壓了下來，然後常瑞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自己的控製，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然後還是摔倒在地。
“砰！”扣籃的聲音沉悶無比，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常瑞已經坐倒在了地上，鍾彧高高地掛在籃筐之上，好像一個在高空俯瞰眾生的天神一樣，臉龐盡是一種冷峻的弧度。
“常瑞……”沈晨曦一下子就慌了神，因為常瑞在地上爬了一下，沒有爬起來。
鍾彧終於從空中降下來，他也才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一件什麽事情。這個時候，看到倒在地上的常瑞，他心中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多少快感，相反，自己的心中有一些空落落的感覺，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一樣。
沈晨曦在裁判吹響哨聲的那一刹那，已經衝了上來，去地上叫著常瑞的名字。然後湖漢科技大學的兩個家夥看到常瑞被鍾彧騎扣，然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忽然衝了過來一拳打在了鍾彧的臉龐上，鍾彧栽倒在了地上。
“砰！”整個世界在自己的眼光中好像變得一錢不名，近在咫尺的地方，沈晨曦正在讓常瑞從地上站起來。
局勢已經一片混亂，剛剛打了鍾彧的那個人，已經被看起來很文靜的楊雨翔一拳打倒在地，眼看一場轟轟烈烈的衝突已經沒辦法避免。張海峰在楊雨翔快要完全爆發的時候，把楊雨翔死死抱住，讓他沒辦法掙脫，楊雨翔徒勞地掙紮了一些時候，就沒有再掙紮了。
局勢被張海峰控製下來，正在這個時候，劉悅詩和陳思月兩個人看到鍾彧倒在了地上，都忍不住心中地擔心衝了上來。不過，劉悅詩仍然有著最後的理智，在她看清楚陳思月不顧一切地跑到鍾彧身邊的那一刹那，她趕緊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而是在替補席這邊焦急地等待著鍾彧他們的消息。
鍾彧並沒有受重傷，隻是頭有點兒暈，不過他已經看清楚了陳思月擔心的臉龐，心裏有點兒糾結。
沈晨曦也來到了常瑞的身邊，看到沈晨曦之後常瑞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對著沈晨曦微微一笑：“晨曦……我沒事……你的老同學太強了……把我這把老骨頭搞得快散架了。”沈晨曦聽到這句話才明白常瑞並沒有受多嚴重的傷，這才放心下來，看著對麵躺在地上也正在爬起來的鍾彧，走過去有些嗔怒地說：“鍾彧你幹嘛呢？一場比賽至於用這種招式麽？要是常瑞再傷得嚴重一點兒……怎麽辦啊……”說完這句話，沈晨曦眼中的擔憂已經完完全全展露在了鍾彧的麵前。
這一刻的鍾彧有一種錯覺，或者說是一種不是錯覺的錯覺，那就是，整個世界已經離開自己而去，曾經的一種生活，也完全地離開了自己。是啊，這個女孩的心中，早已經有人在那裏精心栽培了一朵花兒，已經在沈晨曦的內心開花結果。
這是他們最美麗的事情。
自己呢？自己在他們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是的，鍾彧和沈晨曦，也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那些花兒，已經飄散在微風當中，散落在各自的天涯。他們有著各種不同的生活，生存在不同的背景下。
這一刻的到來，鍾彧早就沒有了心痛的勇氣，也沒有了心痛的理由，他隻是有點兒呆滯地站在那裏，這一刻，他的眼神真真切切像極了一個輪回百世，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每一世每一件事情的眼神。
年少的夢，已經慢慢飄離，青春的傷口，終有一天會逐漸地隨風愈合。
這就是命運，這就是時光了吧。
沈晨曦看著鍾彧的樣子，就沒有再多說，她準備回到座位上，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對麵的陳思月。
陳思月剛剛把鍾彧拉起來，就聽到了沈晨曦問鍾彧的話，心中有點兒疑惑怎麽有對方的女生認識鍾彧的時候，她順便抬頭一看，就愣住了。這個時候，沈晨曦的目光也恰好湊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都愣住了。
兩個人看著對方，看著對方眼神，都覺得這個人好像和自己有著那麽一點點關係，這就是一個冥冥之中的感覺，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對麵的女孩要給自己一種熟悉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還是沈晨曦先反應過來，看著陳思月對鍾彧親熱的樣子，心中也有了一點猜測，她也很快就轉過身，朝著下邊的替補席走了下去。
然而，陳思月卻一直在看著沈晨曦的背影，總感覺自己忽然想到了什麽。
沈晨曦的樣子在陳思月的腦海之中不斷放大，不斷放大，終於填滿了她的整個腦袋，於是，她終於找到了那種沈晨曦給她的那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一顆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地，然後她忽然轉過了身子，不發一言，隻是在轉過身體的時候，用自己的右手，悄悄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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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裁判的精準判斷之後，楊雨翔和對方打了鍾彧的那個家夥這場比賽都不能上場了，對方那個家夥，下一場比賽也要被禁賽。畢竟先動手的是他，所以楊雨翔的懲罰要更少一些。
鍾彧發現，在完全明白了一種生活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時候，他的心情變得輕鬆了許多，他已經能夠坦然麵對沈晨曦的眼神，能夠用最冷靜地心靈來照看這一切。
楊雨翔下場，鍾彧重新打回了控衛的位置，在楊雨翔下場之後，雖然滇大的戰鬥力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但是在一個逐漸洗盡鉛華的控衛帶領之下，滇大的進攻卻越來越流暢。對方已經完全沒有了招架之力，雖然常瑞也開始拚盡全力地戰鬥，但是，在滇大的整體強悍實力的影響下，湖漢科技大學已經沒有了什麽獲勝的希望。
最後，裁判的哨音尖銳地響起，滇大在全國大賽中獲得了第一場的勝利。
幾年前滇大校隊比較輝煌的那個年代，雖然滇大也能夠輕鬆在滇南區出線，但是每次他們出線都是一種在全國大賽中一場不勝的尷尬來收尾。但是這次完全不是這樣，鍾彧他們第一場比賽就獲得了勝利。
這場比賽之中，鍾彧最後看了一下劉悅詩的統計數據，上邊的自己的數據是32分12助攻5籃板，這是一個很華麗的數據了。
然而，對這一切，鍾彧並沒有太多的留意，因為他發現陳思月好像有點兒變化了，他和陳思月說話的時候，陳思月總是隻淡淡地回答他，好像兩個人就隻是普通的同學關係一樣。
鍾彧覺得陳思月有點兒莫名其妙地，於是就沒有再理她，自己和楊雨翔他們回到了學校租下的酒店，準備迎接下一個對手：西南政法大學。
西南政法大學以前也滅過滇大幾次，和他們可以說是有著很深的仇，所以鍾彧他們也準備早一點準備和這個窮凶極惡的對手比賽。
在宿舍裏，鍾彧剛要和楊雨翔他們吃飯的時候，忽然手機收到了一個短信，鍾彧有點兒疑惑是誰發來的。
他打開手機一看，是一個手機裏並沒有存儲的號碼。隻不過，他的心裏卻有點兒止不住的顫抖，因為，這個號碼雖然他從來沒有存在手機裏，但是他卻一直爛熟於胸，隻不過他從來沒有給這個號碼發過短信，打過電話。
點了打開，鍾彧看到了一行字：“鍾彧，我是沈晨曦……能來吃個飯麽？我在***等你。”
抬起頭，看了一下天空，鍾彧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裏徘徊**漾，仔細想了想，他還是踏上了去和沈晨曦匯合的道路。
路上，鍾彧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總之他隻是覺得自己都不知道這條並不算太長的路是怎麽走的。
來到了一家飯店的門前，鍾彧小心翼翼地朝裏看去，果然看到了沈晨曦坐在陽光灑進來的金黃色當中，精致的臉龐，簡約的馬尾，頭發有點兒淡淡的紅色。
不知道曾經想象過多少次和沈晨曦一起吃飯的情景，今天才終於實現，鍾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在了她的對麵。
沈晨曦微微一笑，夕陽下的她的微笑好像有一種美麗的色彩，道：“你來拉……”
鍾彧點了點頭，然後略微有點兒局促：“你來了好久了？”
沈晨曦搖搖頭道：“我也是剛剛才到的，這是菜單，你看看自己要吃什麽。”
鍾彧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裏，隨便點了幾個菜，隻不過，他發現自己隨便點的菜都是劉悅詩喜歡吃的……心裏忽然掠過一種特殊的感覺。鍾彧也不知道沈晨曦找自己來究竟是要說些什麽，所以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鍾彧……這一年，你過得怎樣？”沈晨曦還是率先開口了。
“嗯……很不錯。”
“以前都不知道你的技術那麽好的……我以前也沒看到你打過球。”
鍾彧笑了笑，然後端起桌子上的茶，輕輕地喝了一口，道：“在去年，我遇到了現在的我的教練，他一直讓我用正規的訓練方法訓練自己，所以我的技術也有一些進步。”
“哦……”沈晨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呢……你過得還好麽？過幾天就是你的十九歲生日了。”
沈晨曦有點兒詫異：“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從來沒忘記過。”
沈晨曦很快輕咳一聲轉移了這個話題，然後道：“鍾彧……今天上來叫你的那個女生……很漂亮，她……是你的女朋友麽？真的很漂亮的。”
鍾彧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在腦海中把沈晨曦和陳思月兩個人快速過了一遍，然後，他還是點了點頭，道：“嗯，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陳思月。”
沈晨曦道：“能有這樣漂亮的女朋友……鍾彧你要好好珍惜啊。看得出來她很不錯，而且對你也很關心。”
鍾彧無言地點了點頭，忽然，他驟然明白沈晨曦究竟想和他說些什麽了。想到這裏，他心裏忽然有了一種別扭的感覺，不過他也暫時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複沈晨曦，所以他低頭搖晃了一下自己的杯子，沒有說話。
沈晨曦接著道：“鍾彧……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女孩，真的不容易，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男孩也不容易，我們都在冥冥之中碰到了那個最適合自己的人，我想這就是一個人最大的幸福了吧。常瑞給我的感覺也是那樣，他很善良，也有我最喜歡的那種很清新的氣質，我覺得找到她也是老天給我的一種緣分。”
鍾彧點了點頭，然後在心裏糾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出來。
思考了很長一會兒之後，沈晨曦一直看著鍾彧的反映。
鍾彧下定了決心，忽然站起身來，道：“晨曦……我想你也知道了，高中的時候，我喜歡你了一年……而且，我也不否認我在大學的時候，一直還在掛念著你。”
這些從來沒說過的話，從來沒有說過的這麽直白的話，鍾彧發現自己今天終於能夠完完全全地說出來，毫無保留。他也能夠完全正視著沈晨曦的眼睛，說出這些話。他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以前那種完全沒有的坦然，是的，坦然。
沈晨曦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終於，其實她真的知道，真的知道鍾彧在高中的時候暗戀了自己一年。
夕陽細細碎碎的灑在鍾彧的頭上，灑在他細碎的頭發上，黃昏的影子，也打在了兩個人的年輪之上。
這一刻的鍾彧，好像一個圖騰一樣，穿過了無盡的歲月。
“晨曦……其實……甚至我喜歡科比都是因為你，然後我就一直喜歡上了那個神一樣的男人，喜歡上了那個灑脫不羈，輕舞飛揚的男人。”
“是的，我喜歡你了很久，真的很久，直到我遇到了一個人……”說出這句話，盡管鍾彧完完全全地知道自己的生命中確實有那麽一個人，他沒有撒謊，但同時他也清清楚楚地明白這個人並不是陳思月。
“是的，和你說的一樣，就是老天在冥冥之中給我的緣分，我承認畢竟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孩，那是一種曾經刻在了我的靈魂上的喜歡，所以我雖然遇到了另外的一個人，但是自己也一直沒有忘記你。”
“但是，就在剛剛的那場比賽之中，我發現了，你對那個家夥的感情，當你奮不顧身地從觀眾席上衝上來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了你對他的感情……說真的，我也有點兒羨慕他，隻不過，在羨慕之後，更多的就是一種對自己的思考。”
“我發現，我這樣一年年地喜歡你下去……甚至隻不過是自己的感覺而已，我真正喜歡的人，應該是那個冥冥之中注定的人。所以……我祝福你和常瑞，祝福你們能一路走下去。”
聽著這個男孩的淡淡的敘述，沈晨曦一種發自內心地微笑在自己的臉龐上閃現出來。她才發現，自己這麽多年來是第一次完全地認識鍾彧，完全地仔細地打量一次鍾彧。
他有著好看的鼻子，有著帥氣而清秀的五官，還有這頎長的身材，嘴角上的一點兒淡淡地微笑，也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寧靜。
鍾彧這個時候也看了一眼沈晨曦，然後兩個人看著對方，忽然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兩個人就隻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看著對方開心地微笑。
“鍾彧……我回去了加我的QQ吧，其實和你一起探討NBA還真的很有趣的。”
“嗯，好啊……其實你的見解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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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沈晨曦吃了一些東西，說了一下午的話，談了很多高中的往事。
鍾彧和沈晨曦最後都微笑著從飯店裏走出來，然後，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了兩個人的視野之中，鍾彧看清楚了他的麵容，是常瑞。
常瑞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摟著沈晨曦地肩膀就走了。
沈晨曦幸福地靠在他身上，兩個人的背影逐漸在鍾彧的視線之中淡化。
“祝你們幸福……”對著一種過去的生活，鍾彧呢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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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們已經隨風吹走散落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