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0.紐約時報

一九零一年的秋季,紐約曼哈頓。

紐約是一座活力與機遇並存的大都市,近年來在國際上取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隨之而來的是幾棟摩天大樓的拔地而起,它們被城市四麵八方的繁榮所包圍,組成了紐約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隨著資本市場的運作,幾家從手工作坊到工業邁進的企業成為了摩天大樓的擁有者,這些資本家們把紐約的發家史編冊成了這個時代不可磨滅的記憶。

也成為紐約發展進程裏不可被取代的“行業楷模”—-比如紐約時報。

中央公園裏的樹葉已經開始泛黃,映襯在波光粼粼地湖麵裏分外柔美,微風一撫就泛起了一片漣漪。這是一個閑暇地午後,有人在那片臨時的球場裏玩著拉格比球,四周還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

在靠近湖邊的一道樹蔭裏,有人坐在長椅裏聊天。

其中一張長椅上,有兩位男士正在為什麽事情“爭執”起來,年輕的男士突然起身朝公園的出入口走去,留下的中年男士朝他身後喊道:“彼得,你怎麽這麽固執?”

彼得回頭反擊道:“先生,在您對人下結論時,請先了解清楚事情的真實狀況!”

中年男士道:“我們是記者,不是狂熱分子,沒有誰會為你的固執買單,那是蠢人才會幹的事,你剛從遠東回來,難道我們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聊?”

彼得回道:“我們的交談並不順利,先生。”並且提醒道:“再這樣聊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

“拜托年輕人,熱情並不能成為熱愛工作的理由,這你應該知道。”中年男士提醒道:“報社希望你最近都留在紐約。”

彼得哂笑:“先生,您也說這裏是紐約。”言下之意是我可以獲得更好的就業機會。

多年後的重聚,兩人竟然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

彼得和霍斯特從舊金山返回紐約剛兩日,便回了報社述職,除了這兩年在遠東的報刊消息外,還複述了一些兩人的所見所聞。

報社的主編奧克斯先生對兩個年輕人表示了熱情地關懷。

紐約時報社就在曼哈頓,靠近中央公園,兩人從報社主編的辦公室出來時,被急不可待的社會欄編輯安格斯先生請進了自己寬大的辦公室裏,社會欄的這位主編原本就是位紐約商界大亨,紐約剛繁榮時便趕上了經濟的浪潮,成為了一名資本家,隨後卻突然卸下經濟事物成為了一名報社編輯,也報道過幾起在紐約轟動的大新聞,在成為主編之前,是個極度有主見的人。

便是這位安格斯先生廣招賢才,並把一批批記者們派遣到世界各地的。

兩人一進大門,都被牆上那幅極具激勵的“所有值得印刷的新聞”1的格言所吸引,這是奧克斯先生所提出來的,也是進入報社的年輕人們所向往的,當然也包括彼得和霍斯特這樣的年輕人。—-解釋1

彼得憶起在準備去往遠東時,這位主編先生問過他:“你覺得什麽樣的新聞才是值得印刷的?”

當時的彼得還是一個初進報社的“愣頭青”,抱著一腔熱血回答了主編先生的問題:“為社會揭露真相,真實能反應社會不公正的,了解社會不被人注意的事件,這些都是值得被印刷的。”他當時是那麽地年輕,回答問題時的言之鑿鑿,現在想來也為自己當時的無知和幼稚發笑。

可當時的主編先生聽完他**的演講後,非但沒有嘲笑還似鼓勵般激勵道:“年輕人,請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為一切值得的新聞印刷。”

時過幾年,當初那份**地心緒已經有所收斂。

站在麵前的主編先生又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彼得,你覺得什麽樣的新聞才是被印刷的?”

彼得坐在沉重的辦公桌前沉思,並問了自己,什麽樣的新聞值得被印刷?

答案還如幾年前那般確鑿嗎?

在遠渡重洋見過了世道的悲情後,那份初衷早就被磨滅了,隻剩下有些麻木不仁的思緒,他回答不出主編先生的問題!

主編先生見他沉默不語,又問他:“這一趟的旅程怎麽樣?”

彼得抬頭回答:“還不錯,至少是回來了!”

“聽說你們是從舊金山返回的?給我說說在西海岸的見聞。”主編先生明知兩人都從遠東歸來,卻沒有提及那裏的事情,反而是問起了本土的事情。

彼得有些懵,不知道主編先生的目的,反而問道:“您所指的見聞是什麽?”

“那裏的反華事件很嚴重?”主編先生提醒道:“我想聽聽你們關於這件事情的一些見解。”

“我們在舊金山隻待了短短的幾天,不足以提供確信的消息,如果是站在記者的身份上來說,完全沒有說服力,先生。”彼得說道:“我可以跟您說說在遠東的經曆。”

主編先生置若罔聞,又轉頭霍斯特:“霍斯特,你覺得呢?”

“先生,我跟彼得的看法一樣,並沒有特別的。”霍斯特也回答:“我也可以跟您說說在遠東的見聞,您知道的,我們在不同的地方。”

主編先生聽兩人回答,反而笑了。

“這就是你們出去幾年的回答?年輕的先生們,你們覺得這樣是合適的?”

兩人被問得啞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卻又聽見主編先生說道:“我在上個月收到過惠的電報,她提及到跟你們已經許久沒有聯係了,你們這麽久以來竟然沒有聯係?

”先生,我們跟惠去年分別時,她去了天津,我去了上海,而霍斯特留守香港,中間中國發生了義和團運動,我們失去了聯係,等事後我們再去天津時,已經找不到她了。”彼得回答道。

“她現在還在天津,中間往報社發過幾次新聞素材。”主編先生回答道。

“那…她還好嗎?我們回了美國她應該還不知道。”彼得又問道。

“對於近況她並沒有寫盡,隻在隻言片語提到自己一切都好,既然你們已經回了美國,就應該給她提及一聲,讓她也知道。”主編先生說道:“報社在遠東地區的記者目前隻有三名,一名在印度,一名在錫蘭,另一名就是惠,我們有計劃再派人去中國,既然你們已經回了美國,就在本社待命吧,遠東就不要再去了。”

彼得一聽,立即回應道:“先生,我打算再去中國。”

主編先生驚訝,試圖勸解道:“中國現在的局勢不穩定,戰爭還沒有過去,我們應該為你們的安全考慮,你暫時就待在紐約吧!”

彼得在回國的船上就已經想好了歸程,甚至還問過霍斯特的看法,但兩人的意見有些分歧。

“可是...先生,您派遣其他人去,就沒有考慮過他們的安危?我在回紐約的路上就看到了新聞報道,清政府已經對在境內的外國人采取保護措施了…”彼得反駁道。

“你真的想再去?”主編先生很猶豫,質疑道。

彼得嚴整地點了點頭。

“那…霍斯特,你怎麽考慮的?是留在紐約還是跟著彼得再去遠東?”主編轉頭又問霍斯特。

霍斯特半天沒有答話,彷佛實在考慮。

彼得見霍斯特有些猶豫,便提議道:“我建議霍斯特可以待在紐約。”

可一聽彼得的建議,霍斯特豁然轉頭去打量他:“我…其實可以跟你一起去的。”片刻又猶豫道:“不過...先生我們回國的假期不是剛開始嗎?我可以先考慮一下嗎?”

主編先生點頭,表示理解:“派遣會在你們的假期結束後開始,回了國是應該回家看看家人的。”說完便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好好享受難得地假期吧!”

之前發生在中央公園的那一幕,便是這位主編先生私下的會見,他其實是希望彼得能留在紐約的,畢竟剛剛經曆過遠東的不堪,需要一個時間去消化,可彼得卻固執地不聽勸解,執意再去。

問及原因時,彼得也是含糊其辭。

兩人的談話才會那般索然,無奈之下,隻得答應了他的請求,報社決議他在秋後動身,而霍斯特依舊沒有給定答案。

彼得也許是知道霍斯特猶豫的原因吧!可他也隻是一個旁觀者,並沒有任何權利去決定別人的想法,就如霍斯特離開中國時的決絕。

憶起往事,不過才剛剛過去不到一年而已!

…….

彼得在紐約待了兩天便匆匆開始了自己的假期,他回了家鄉奧爾巴尼。

時隔三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家鄉,彼得難免有些惆悵。

哈德遜河岸邊,倫斯勒港繁忙異常,停靠的船隻井井有序地裝船卸貨。這是屬於奧爾巴尼的忙碌,也是數年如一日都沒有變化的盛景。

彼得的父親是一位航海冒險家,從哈德遜河一路出發,到過紐約、波士頓,也去過墨西哥和古巴,更穿越過合恩角繞進太平洋去過遠東地區。

彼得的遠東情節也許是從父親那裏繼承到的,很小的時候,父親每次出行歸家後,都喜歡拉著大家一起講述他在遠洋時的經曆。年幼的彼得把父親的經曆幻想過無數次,也希望有一天會駕著一艘屬於自己的船隻去往遠方。

於是便立誌做一名偉大的航海家,可最終航海家沒有實現,機緣巧合地成為了一名記者。到後來他才幡然醒悟,原來不是隻有航海家才能乘船去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