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新玩家來到大型無限流直播遊戲《好運時間》!”

“新手副本《霧都凶靈》加載30%……70%……100%”

“玩家姓名:薑遲;

年齡:20歲

身份卡:賣玫瑰的小男孩”

“1850年的諾丁小鎮籠罩在一個代號‘夜魔’的連環殺手的陰影下。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無法從夜之惡魔的審判下逃脫。”

“你是一個落魄到隻能靠出賣身體為生的貧民,這位聲名斐然的莫蘭子爵是你選中的第一個顧客,不幸的是,你正好撞上了一樁凶案現場……”

薑遲是被腳下黏膩的血液驚醒的。

少年穿著一套單薄的襯衫短褲,赤著腳站在一灘蜿蜒的溫熱的血泊裏。

腳下的觸感古怪而令人作嘔,少年從短袖裏露出的半截藕白手臂已經泛上大片的雞皮疙瘩。

薑遲的記憶還停留在被迎麵飛馳來的汽車撞飛的時候,大腦自動屏蔽了痛感,但是瀕死的恐懼依然綿長而驚痛地存在著。

這種恐懼在麵對一具還冒著熱氣的新鮮屍體時更是攀上了頂峰。

看起來足有兩百斤的白種老男人麵目扭曲著,被破開的肚腹裏不斷湧出鹹腥的血液。從薑遲的角度望去,甚至能隱隱看見還在蠕動的內髒。

好惡心。

好想吐。

優雅緩慢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一柄仍舊沾著血的鋒利手術刀隻差一點就能刺穿少年單薄後背。

“小家夥,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男人略帶笑意的溫潤嗓音在死寂空間裏響起。這聲音低沉又柔和,讓人聯想到教堂裏恢弘聖潔的管風琴。

然而在陰森背景裏響起的時候便不是救贖,而是來自地獄的低語了。

薑遲陷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裏,渾身不自覺地發抖,還要拚命抑製自己的恐慌:“我……我……”

他竭力想出能夠保命的借口,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屍體死前竭力睜大的眼睛死死瞪著少年,似乎是在質問為什麽死的不是他。

還是剛剛成年的孩子,細弱嗓音明明抖得不成樣子偏還要裝出一副冷靜樣子。人在危急關頭總是能爆發出出乎意料的潛能,薑遲小小地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的時候就是一雙空茫的雙眼:

“先生,您在說什麽?”

男人蒼白而英俊的臉上笑意微妙一頓。

總是裹著臉的亞麻布飄落到地上,赤著腳的少年循著聲音轉過一張漂亮得惹人失神的臉蛋。

雖然還弄不清楚當前的狀況,求生的本能告訴薑遲最好還是按照所謂的劇情走比較好。

“對不起,先生,我看不見。”手裏還攥著一枝殘敗玫瑰的少年露出一個有些瑟縮的,可憐的笑來,他還以為是男人生氣他擅自走進房子,“您,剛才走得太久了,連門口的馬夫也不見了,我以為是您不想要我了……”

他的腳生得很秀氣,腳趾圓潤粉紅好似花苞,應該是感受到腳下的古怪觸感,有些不安地微微蜷起。

膽子比羊羔還小的男孩捏緊手裏的玫瑰,連手心被花刺紮疼了也顧不得,顫抖的聲音裏夾著細碎的哭腔:“我錯了,先生,別趕我走。”

他如同那些嫻熟的同行一般竭力向陌生人奉上青澀如梔子花的身體,冰白皮膚惶然貼上男人戴著絲絨手套的手。

比月光更凜冽的刀鋒擦過手臂,劃破了少年身上那件廉價襯衫。

“我什麽都可以做,真的。”

他生了一雙圓如貓眼的眼睛,睜大了的時候茫然而無辜。

他是真的害怕,因此演起來也自然得多。

莫蘭想到自己曾經在農場裏看到的小羊羔,剛剛從母羊的胎衣中剝離出來,連站都還站不穩,卻已經學會用柔軟的舌尖舔舐主人的掌心。

好漂亮的小羊。

男人猝不及防地用手掌在少年眼前輕輕揮了一下。

少年隻是迷茫地睜著那雙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虛空。

“先生?”薑遲不安起來,眉目困頓的時候也好看得叫人想親吻。

“我在這。”男人斯文俊秀的臉上掀起一絲淺淡笑意,語氣好像在逗弄自己的小寵物,“往這兒來,好孩子。”

薑遲很聽話,他現在唯恐男人殺人滅口,自然是他說什麽都肯聽的。

沾著血色的腳掌走過冰冷地麵,落下一串豔麗印跡,像是開到極盛的玫瑰,竟是比少年手裏的還要惹人眼球一點。

盲眼的賣花少年一隻手扶著牆,小心翼翼朝著他的先生走去。

莫蘭爵士身上還穿著沾血的白大褂,手裏捏著鋒利的手術刀,比名家手裏的大理石雕像還要深邃的五官勾出一抹堪稱溫柔的清淺笑意。

在腳趾即將碰到屍體僵硬的手指時,男人牽住了那隻纖秀而蒼白的手掌。

“好乖。”他這麽讚賞著,然後接過了少年手裏的紅玫瑰。

在這個貧富差距極大的城鎮裏,賣花的美麗少年有著另一層下流的隱喻。

意味售賣**的花朵。

猩紅花汁從被攆爛的花朵中溢出,沾濕了男人修長的手指。他卻混不介意似的,用那一點清甜的豔色蹭了蹭男孩的唇心。

“你叫什麽名字,小家夥。”

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薑遲。”

“華國人?”雖然是問話,但是語氣篤定。

少年瑟瑟地點了點頭。他答話的時候並不看著男人,霧氣蒙蒙的眼睛總是好像隨時要落下眼淚。

很想看看他要是真的哭起來是什麽樣子的。

男人輕笑起來,膽子也太小了一點。

“別害怕,我的曾祖母也是華國人。”

男人的房子實在是安靜,沒有來來去去的仆從,也沒有撒嬌打滾的寵物,呼吸聲寂寂地拂過冷銀色的刀刃。

少年有點緊張地試圖尋找一些依靠,他往後退去,腳心險些踩在更粘稠惡心的**上。

倒黴的死者是個肥胖症患者,被開膛破肚後流出一地混著鮮血的暗黃色脂肪。

在少年踩上那灘脂肪的一瞬間男人紆尊降貴地伸出手撈起了他細痩的腿彎。

“剛剛不小心把酒瓶摔了,地上到處都是葡萄酒。”莫蘭語氣淡淡,仿佛真是一件日常小事,“你太輕了。”

他沒頭沒腦地又這麽說了一句,語氣裏似乎有點不滿。

少年猝不及防地騰空,有點僵硬地被男人抱在懷裏,哆哆嗦嗦地說:“對不起。”

好像他天生就是個懦弱的完全沒有自己性格的孩子。別人一有生氣的傾向,總是先馬不停蹄地道歉,卻以此換來更加惡劣的欺辱和霸淩。

“你身上太髒了,需要洗個澡。”男人抱著溫溫軟軟的小美人,目不斜視地穿過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

已經死掉的渣滓,就和垃圾無異。

丟掉就是了。

他看起來已經完全相信薑遲的謊話,並且決定將這個主動送上門的小羊羔吃幹抹淨。

薑遲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殺人犯還是挺好忽悠的嘛。

在男人的眼裏,薑遲實在是個很單純的,或者說過於愚蠢的漂亮孩子。

不用幾句話,莫蘭就已經把他的底細套的一幹二淨。

無父無母,漂洋過海。

就算是失蹤了也沒有人知道。

真是,最完美的獵物。

盲眼的小羊羔對自己落入的危險陷阱渾然不覺,甚至還要主動把自己洗幹淨,送進狼的血口。

貴族宅邸的浴室幹淨而寬敞,空氣裏還漂浮著淡淡的柑橘香味。薑遲泡在注滿熱水的浴缸裏,隻覺得全身的疲累好像都放大的格外厲害。

巨大的恐懼之後,全身肌肉都在叫囂著疼痛。

那道熟悉的機械音就是這個時候響起的。

“他看起來很喜歡你。”

莫名的,薑遲從這冷淡聲音裏聽出一點譏誚,好像在嘲諷薑遲的自作聰明。

薑遲有點委屈,還不是因為情況太突然,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更好的能保全性命的方法。

“我也不想的。”他聲音裏隱隱約約有點哭腔。

他今天實在是被嚇得太狠,如今有人肯聽他說話,就有點繃不住情緒了。

係統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就有點無奈的語氣:“明明是狐狸精,膽子也太小了。這麽嬌氣到底是怎麽修煉成人的。”

薑遲無辜地眨眼睛。

“總之,剛才你的表現還算不錯,智商評級我看可以再高一點。”係統換了個話題涼涼地諷刺他。

它好像很討厭薑遲撒謊換莫蘭的同情。

薑遲的注意力卻被後麵的句子吸引走了,他天真地問道:“智商評級……是什麽?”

係統頓了一下,然後開始劈裏啪啦給薑遲報菜名:

“宿主身體數據檢測報告生成中……”

“智商:1級(蠢到無可救藥)”

“體力:1級(遇到boss還是等死吧)”

“幸運:1級(哈哈哈老倒黴蛋了)”

“特質:極陰命格(妖魔鬼怪愛上你)”

“綜合評定:可以開始挑選好看的遺照了:)”

薑遲:……他就不該多嘴。

“總之,你要想辦法從莫蘭手裏活下來,然後找到莫蘭殺人的證據交給警察,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係統對宿主的智商不抱希望,隨口安慰到:“別擔心,這是新手副本,難度不會特別大……也不會真的讓你和他上床。”

然而某隻狐狸膽子雖然小,但是在貞操觀念上卻異常的沒概念。

大概是沒錢的時候經常裝成貓貓去貓咖打工已經養成了習慣,薑遲單純地想上床隻不過是給親肚皮和摸尾巴,好像也不是什麽特別難以容忍的事。

薑遲很誠懇地對係統說:“你別擔心,我肯定可以做好任務的。”

係統:……它怎麽越來越不放心呢。

薑遲泡在浴缸裏的時間實在是太久,渾身白皙皮膚都被泡出嫣紅顏彩,連臉頰上也有一種飲醉的豔色。

很想伸手從頰邊軟肉一直捏到細弱的頸子上。

他的脖子好細,用虎口卡住的話隻要緩緩施加一些壓力,應該就會哭著掙紮起來。

莫蘭想,小羊的哭聲應該也是細細的,孱弱的可憐。

手指收緊就可以感受到脆弱血管裏溫熱又香甜的血液在驚恐地流動。

薑遲看不見,所以應該完全不知道莫蘭出現在浴室裏。

男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看著不著寸縷的少年愜意地躺在浴缸裏,手臂抬起撩水的時候,就會響起淅淅瀝瀝的惹人遐想的動靜。

薑遲當然知道男人在看他洗澡。

變態!

他在心裏暗暗地罵他,心想偷看別人洗澡可真是太無恥了。

然而作為一個小瞎子,薑遲隻能裝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淡定地泡在浴缸裏,實際上藏在缸底的腳趾已經摳緊了。

被人看著洗澡什麽的真的很羞恥啊。

臭變態到底什麽時候走開。

小狐狸精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邊氣哼哼地在心裏罵,一邊又知道自己泡得實在夠久,再泡下去人泡皺了不說,還可能讓男人產生疑心。

莫蘭看起來並沒有要移開眼睛的意思。

鏡片下的狹長鳳眼冷冷盯著少年被浸泡的發紅的赤luo肌膚。

薑遲頭皮發麻,不得不從浴缸裏站起來。

他先是試探性地伸出一隻腳。

裝模做樣地搖晃兩下顯示出看不見的困窘樣子。

少年的腳也是小的,男人一隻手可以輕易抓在手心裏。

薑遲嚇了一跳,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茫然地睜大了:“先生?”細細糯糯的,可惜沒有嚇哭。

男人聲音很溫和,好像真的是個再正經不過的紳士:“你的腳上還沒洗幹淨。”

薑遲臉上頓時染上羞赧顏色,結結巴巴地:“是,是嗎?”

少年懊惱起來,冶麗眉目都耷拉下來:“對不起先生,我真沒用,連這也弄不好。”

男人寬容得出乎意料,外科子爵大人細膩修長的手指摩挲過少年泛著粉的腳心,引起少年一陣細細的戰栗。

“沒事。”

剛去處理完屍體的男人露出一個病態又森然的微笑:“我來幫你。”

明明已經洗幹淨了。

薑遲惱羞成怒,再也忍不下去,猛地縮回了腳掌。

莫蘭的手登時頓在了原地。

“我……我……”薑遲強忍著要在變態腿間踹一腳的衝動,做出一副自卑樣子,“怎麽可以讓先生幫我洗腳呢。”

他趕在男人要說話之前很急切地主動伸手攬住了男人的脖子想要把這一切糊弄過去。

他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莫蘭身為一名貴族,府邸裏卻空****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少年唇齒間溢出纏綿而不自知的香氣,那雙漂亮卻無神的眼睛彎成曖昧弧度:“先生,我已經洗幹淨了。”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笑起來的模樣還是溫軟而天真的。

莫蘭任由少年濕漉漉的身體打濕他身上價值不菲的絲綢襯衫,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易捉住少年細窄腰肢,男人垂下漆黑眼睫,很沒辦法似的輕輕歎一口氣:

“小遲,你真的知道要做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