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遲手腳僵硬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昏黃燭火曖昧而旖旎地籠著那張精致如玉的小臉,瞳孔在昏暗中因為驚惶而微微地放大。

“我,我們真的要這樣嗎?”薑遲緊張得吞了口唾沫,蝶翅似的眼睫慌亂地顫動,“我們是不是玩的有點太大了。”

畢竟嘴上說說和實際行動是有很大差別的啊!

嘴強王者薑小狐狸如是想。

好不容易騙得男人把自己放了,沒想到還要自己送上門去。

這不是純純找死嗎?

能演那樣一出戲已經用光了薑遲此生的智商。

係統本該古井無波的機械音這時候居然也聽出了一絲頭痛無奈:“玩家的身份屬性是會隨著玩家做出的行動發生改變的,您既然說您深愛莫蘭,就要做出符合您身份的行動。”

“因此,您必須要勾引他,並且與他進行互動,獲得足夠的愛意值才可以呢。”

互動,什麽互動?

薑遲小小一團縮進被子裏,苦著臉想,他們狐狸表達愛意的方式是給對方舔毛,難道他要撲過去按住本世界的最大boss然後求他給自己順毛嗎?

想想那個畫麵莫名的有點惡寒。

薑遲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作為一隻冰清玉潔的小雪狐,他還沒有和男狐這麽甜甜蜜蜜過呢。

係統倒是比宿主樂觀很多,它湊到薑遲耳邊很有一絲蠱惑意味地說:“您的先祖在這方麵向來戰無不勝,相信您一定也是天賦異稟。”

薑遲心說祖上闊不代表他這個倒黴後輩也闊。祖上還有九根尾巴呢,到了他這尾巴隻剩下一根就算了,還要被壞係統拔毛。

別以為他的尾巴沒有感覺!

係統看宿主還是一臉擰巴,努力運行了一下,然後道:“您可以趁著和他親密的時候下藥,根據工作手冊記載,是可以這麽做的。”

隻是在您之前還沒有人有這麽大的膽罷了。

“一顆極品迷魂藥的話積分是五千哦,就算是渡劫批天雷都能保證藥效結束之前他醒不過來。”

小狐狸的神情鬆動了。

聽起來好像還蠻有道理的誒。

他忍不住想到人類電影裏會把藥藏在牙齒裏的特工。

好酷。

誰還沒有一個狂拽的特工夢呢。

薑遲咬了咬牙,想任務失敗的話最差也不過是被做成狐狸圍脖,沒什麽好怕的,一邊眼眶發紅,全身都被自己幻想裏圍在莫蘭脖子上的狐狸圍脖嚇得冰冰涼涼。

莫蘭是個紳士。

起碼在諾丁小鎮的所有人眼裏,他都是個舉手投足都分外優雅,人美心善的,紳士。

這就意味著他絕對不會在小美人不願意的時候強行做一些過分的事情。

男人走進少年的房間,本來隻是想道一聲晚安。

掛著輕薄白紗的大床裏隱隱有一個小小的山包。

莫蘭心裏覺得好笑。

他不想打擾小孩睡覺,原地用滿懷柔情的目光望了兩分鍾便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是小瞎子的聽覺靈敏得嚇人。

男人剛抬腳,便聽見小鼓包裏傳來少年細細的聲音:“別走。”

那聲音又低又軟,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羞赧而不安地搔動著男人的內心,逼他卸下紳士的偽裝,露出凶悍惡劣的本性。

莫蘭果真不動了。

男人用狼一般陰險的目光望著柔軟紗幔後的人影,心裏想的是果然是內心敏感又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軟被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整個人在被子裏捂成粉紅色的少年用他那無人可以拒絕的哀求似的聲音說:“先生,我睡不著。”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過於明顯了。

貧民窟裏出生的孩子,笨拙地用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拙劣手段顫顫巍巍地挑逗著這個不知底細的男人,如同行將被拋棄的菟絲花,惶恐不安地企圖抓緊唾手可得的富貴。

男人的愛令他患得患失,隻能用最愚蠢的辦法將自己送上男人的床。

生了一副綺麗相貌的男孩用那雙空洞茫然的眼睛無聲地找尋著男人的身影,大概是實在羞澀,從臉頰到軟被裏露出的脖頸都漫上一片豔麗的緋色。

莫蘭鬼使神差地走到男孩麵前。

這不對勁。

他想。

或許那人說得對,他確實生病了。

這個神秘的東方男孩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男人的手撫上薑遲的臉蛋。他臉不過巴掌大小,可憐兮兮地用臉頰肉蹭著男人的手心,栗子色的短發茸茸地撩著敏感的手腕。

莫蘭的呼吸有點沉重。

他這樣的男人,向來很難看到他失態的樣子。

這個不知好歹的亞裔小孩卻還在挑釁似的要勾引他撕破那層優雅的人皮。

薑遲側過臉頰,緋紅的玫瑰似的唇肉蹭了蹭男人的手心。本來就到了入睡的時候,男人也沒有帶著他的白手套,一點細細癢癢的濡濕的觸感閃電般從手心順著無數血管竄到男人的大腦。

他聽見腦中轟鳴了一聲。

惡魔和天使一齊圍著他唱起頌歌。

“我害怕,先生。”小孩的眼睛明明看不見,水光氤氳其間卻比一切寶石還要叫人心醉神迷。他的眼睛並非是深黑色,燈光下隱隱可見深海一般的藍。

吸引著人類自甘淪為他豔色下的奴仆。

“你不會因為我生氣就不要我,對吧。”細白溫軟的手指勾著男人的衣袖,貓一樣的少年眯起眼睛愜意地臥在男人懷裏。

裹在身上的軟被順著肩頭滑落。

他什麽都沒有穿。

折疊起的長腿在昏黃搖曳的燭火下泛著白玉一般細膩的微光。

用手掌沿著曲線托起一點軟肉,沒有什麽力度的揉捏一下就會立時留下嬌豔的手印的痕跡。

都到這個地步了,什麽意思都不用少年再多說了。

東方人都是這樣含蓄又大膽的嗎?

男人心裏霎時間劃過這樣矛盾的想法。

但是很快他便沒有心思再思考這些了。

少年吐出一點緋色的舌尖,淋漓水光一晃而過,男人的手心不自覺地攥緊,想用手指捉住那尾靈活狡猾的豔蛇。

他天生綺豔的眼尾點綴著玫瑰似的紅色,勾起黑墨描畫過似的睫羽,笑眯眯地抬頭望了一眼男人。

“沒有你,我不敢睡。”

他輕聲細語道。

“今天那個女仆,我不喜歡。”

“我不想看見她了。”

他掀起唇瓣,細白齒列一閃而過,一字一句都滿含著叫人無法拒絕的意味。

——誰boki了,哦是我啊那沒事了。

——艸老婆好辣,我真的沒有串頻嗎這不是深夜場嗎???

——牛子硬硬了這褲子誰愛穿誰穿!

——老婆,老婆好澀啊,怎麽真的好像小狐狸啊,不會是狐狸精轉世吧!能不能來勾我啊老婆!

明明做著最**的事,少年臉上卻仍舊是一片懵懂無辜的神色。

舌尖偶爾會舔舐一下男人的掌心,到後來他似乎是有點沒耐心了,主動伸出光潔雪白的手臂攬住了男人的脖頸。

薑遲生的特別纖弱。

看起來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會倒。

但是不著寸縷的時候,卻又發現其實纖細骨架上覆著一層瑩潤的軟肉,隨手一掐就會留下果凍似的顫兩顫的痕跡。

曖昧的叫人心癢難耐。

少年殘留著香氣的唇離他現在很近了,因為看不見,甚至還親錯了方向。

他跌跌撞撞地把唇肉印在男人的臉頰上,不小心把自己撞痛了還眨巴兩下眼睫掉一顆圓滾滾的眼淚。

舌尖小心翼翼地在男人冰冷臉頰上碰了碰。

他似乎有點煩了,下巴一抬,示意莫蘭主動親他。

緋紅如紗的唇肉微微張開一隙,排列整齊的貝齒等著男人的光臨。

莫蘭這個時候倒是又擺著紳士的架子矜持起來了。

“自己來。”他這麽對薑遲說,在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曖昧氣氛裏這聽起來甚至有點冷酷了。

少年顯而易見的無措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自己的小伎倆居然在男人麵前失效了。

他驚詫地抬起一邊的眉毛。

手腳都僵硬了一瞬。

男人慢條斯理地又說了一邊:“好孩子,有的東西必須自己主動才能拿得到。”

“我已經很主動了。”

少年很委屈地用鼻音出聲。

但是男人顯然不打算再進一步縱容他。

薑遲原地僵硬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率先敗下陣來,閉起眼睛自暴自棄地親了上去。

這次他總算沒有親錯地方了。

莫蘭用懷抱無價之寶的力度,輕柔地扶住了少年鑲著一圈光邊的發尾。跳躍閃爍的燭光一瞬間變得朦朧起來。

細細的叫人臉紅心跳的水聲被“嗶波”的火花聲吞沒。

這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夜晚。

夜風裏摻著風信子和鼠尾草清新的香氣,月亮清澈如水,樹梢上晚睡的鳥兒抖一抖翅膀,落下柔軟的細羽。

一顆白色的,不起眼的藥片,順著緋豔的舌尖,無知無覺地進入男人的口腔。

莫蘭從為美色著魔的昏聵中瞬間清醒。

但那也隻不過是一瞬的時間罷了。

那一短暫的一刹那,他看到那個愛他發狂的小瞎子從情動失控恢複到鬆了一口氣的臉,然後微微促狹地衝他露出一個詭計得逞的微笑。

那個笑比他們相遇之後的任何一個表情都要張揚明豔。

是顛覆一切的天使。

也是要他命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