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內的兩人,一人被於諾用鐵槍頭生生刺死後,剩下的那人,於諾更是不手軟,用畫戟的柄端,將那人全身的骨頭一截一截的敲碎,卻留了他一口氣在,但也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哥…”於諾割斷了於凱身上的牛皮繩,扶起了暈闕中的於凱,按住他的人中穴。

於凱悠悠醒轉過來時,瞧見於諾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以為自己花了眼,搖了搖頭,自嘲的笑道:“怎麽會…夢到…諾兒了…諾兒…”

“哥!”於諾緊喚了聲,看到於凱蒼白的臉上不著一絲血色,於諾隻覺得心如刀割!二哥被人毀了容貌,大哥…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人敬我一尺,我敬之一丈,人害我一寸,我還之十丈,這便是於諾的準則。

在於諾看來,隻要是傷害她身邊親人的人,她都會不擇手段的將其弄死!楚成錫是,而眼前這兩人也是,至於趙益,於諾冷笑了起來,同樣會讓他十倍奉還的!

“哥…哥…我是諾兒啊…諾兒來了…”於諾哽咽著,輕輕的握緊了於凱的手,於凱的右手,鮮血淋漓,那枚碩長的鐵釘,直刺入於諾的眼中。

握緊於凱的手,於諾才發現,於凱的雙手手腕處,是齊齊的斷口,那是被人挑斷了手筋的傷口,於諾吃了一驚,將目光投向了於凱的雙足,腳腕旁的鮮血早已幹涸硬結,可是,那道破口卻告訴了於諾,於凱的雙足,也被挑斷了筋脈!

於凱艱難的眨了眨眼,抬手想撫上於諾的臉,卻發現,他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失血的嘴唇,嚅了嚅,幹涸的喉部發不出一絲的聲音,眼角卻漸漸濕潤了。

於諾握緊了於凱的手,將那滿是鮮血的血貼在了自己臉上,用臉輕柔的蹭了蹭,輕聲道:“哥,諾兒來了,我們回家吧!”

於凱搖了搖頭,用嘶啞的聲音道:“諾兒…大哥,已經是個…廢人了…你走吧…”

“哥…”於諾不顧於凱的反抗,將包裹著畫戟的黑布取下,係住於凱後,將於凱翻到了自己的背上,厲聲道:“哥,你生是於家的人,死是於家的鬼,別忘了,我們於家的人,即便是死,也要將骨灰帶回去!”

於凱趴在於諾的背上,早已不知該說什麽,從被抓的那天起,他還未失了逃出去的希望,可當將他的手足筋脈挑斷時,於凱心灰意冷了下來,於家的兄弟都在外奔走,即使他們來救,自己也隻會拖累他們,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來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就連罵,於凱都不忍心罵!

於凱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於家的人,即使是麵對死亡,也要有傲然一笑的灑脫和霸氣!就這麽一點小波折,是不能擊垮於家的人的!

“諾兒…沿著…西邊往寧關走…西邊的兵力…最為薄弱…”於凱艱難的將話傳達完,喘了口粗氣,不知為何,此時,他覺得異常的安心。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這個妹妹也有了獨擋一麵的能力!於凱苦澀的笑著想到。

“哥…我們一起去雲夢澤吧,南越國的事,我們不管了!”於諾背著於凱,佝著背,出了暗道後,用幹柴將洞口掩好,便照著於凱說的路線,飛快的往城門方向行去。

“嗯…”於凱輕輕的應著,“諾兒…大哥看著你長大,現在…還想看著你成親…想看看未來的妹夫…”

“哥,你會看到的,他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人…”說起白霖飛,於諾的嘴角不覺上翹了起來,白霖飛那溫暖的一笑,似乎都能消融掉她的世界。

“大哥見過他,他,的確是個很溫柔的人。”於凱眯起了眼,想起二十年前,於諾周歲那日來的那個少年,僅僅隻是個少年,僅僅隻是個笑顏,卻讓人感覺到他的溫暖,那一笑,勝過星華,不驚豔,卻能將溫暖融進人的內心!

於諾也隨之笑了起來,喃喃道:“他的確是個勝過星華的男子…”

於凱輕聲笑了起來,“諾兒,你與他的姻緣,玉、卿子大師說,要看你如何取舍。”

“嗯?為何要看我如何取舍?”於諾怔了怔,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因為…還有個…楚子慕…”於凱輕聲道,於諾周歲那年的那一卦,隻有於家幾個兄弟知道,玉、卿子給於諾卜的是命卦,可那卦,落下的卻是三人的姻緣,三人的姻緣,羈羈絆絆了兩世,如何取舍,全在於諾的一念之間!

“楚子慕?”於諾苦澀的笑了,楚子慕對她而言,是一種莫名的情愫,她早已忘了對他的感情,早已忘了他的一眸一笑,是她太無情?還是她太過決斷?

於諾搖了搖頭,笑道:“哥,從楚子慕逼我落崖的那刻起,我今生便不再與他相欠,我選擇的,是白霖飛。”

“也罷,”於凱緩緩的舒了口氣,“其實…我們也很喜歡白家的那小子!”

“咯咯…哥你逗我…”於諾咯咯的笑著,笑得很歡,離家兩年了,離上次這麽輕鬆的談話,還是韓武揚離京的那次,微微泛黃的記憶,回想起來,卻已然那麽溫暖。

一路向著城門奔去,一路上不見幾個士兵,這令於諾有些微微的驚訝,一路無阻,很快便到了城樓下。

於諾背著於凱,仰著頭看了眼城樓的樓頂,深吸了一口氣,一夜的奔波,她已有些疲憊,但此刻不是鬆懈的時候,要逃回去再說。

於諾輕巧的選好落腳點,一路向上,躍上城樓,寧關城樓的守衛並不多,這次,於諾選擇全部將他們滅殺,畢竟帶著一個於凱,要逃,留著他們便是個隱患。

上了樓頂,見莫冉正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於諾警覺的掃了眼四周,並未發現任何異動,隻是奇怪,這莫冉,為何端坐著一動不動。

“小冉…”於諾輕喚了聲,卻不敢走近莫冉,這異常安靜的氣息,透著一絲絲的詭異。

“姐姐快逃!”莫冉突然向於諾衝了過去,撲向於諾,用力的將於諾往後推去。

於諾吃了一驚,隻聞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破空的聲音,心知定然出了事,一把扼住莫冉的手腕,快步後退,帶著莫冉旋了個身,躲過了那破空疾馳而來的利刃。

“小冉…傷到沒?”於諾剛喘了口氣,便問起莫冉的傷勢來。

莫冉垂著眼搖了搖頭,自責道:“姐姐,你來逃吧…不要管我了…”

“啪啪”“哈哈…好深情的對話啊…”城樓的暗角處,閃出一個黑色的身影。

於諾一把將莫冉護到了身後,看著來人,冷冷道:“你便是趙益?”

“是,正是趙某。”趙益自是高估了自己,隻身一人出現在這城樓頂上。

“你的侍衛是我殺的。”於諾撇了眼躺在一側的以僮,冷笑道。

“姑娘好手法,趙某佩服。”趙益也不掩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有幾分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姑娘那日出現在鹹封城中時,趙某便在關注姑娘了。”

“我於諾不值得你堂堂的呼涼國太子關注,我隻有一問,我大哥的四肢筋脈,可是你下令挑斷的?”於諾做事幹淨利落,講話更是不拖泥帶水。

趙益一臉無所謂的笑道:“這個命令是趙某下的。”

“那便拿命來吧。”於諾冷哼了聲,不由分說,揮戟襲向趙益。

這趙益本想與於諾慢慢的談一下交易,卻不想於諾的動作更快,不多廢話,便要將他格殺。

等趙益反應過來後,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還是女人嗎?怎麽像個男人?!

趙益堪堪躲開了於諾襲來長戟,抹了把虛汗,抽出佩劍擋住了再次向他襲來的畫戟。

在這狹隘的樓頂上,長戟有些活動不開,隻能挑刺,揮動時會碰到一側的板牆,這種攻勢不適合於諾的大開大合的打法,不覺有些惱火。

“諾兒…帶上那姑娘先下了城樓再說。”於凱在於諾的背後也感覺到於諾背著他,又是拿長戟打鬥,著實有些吃虧,便讓於諾下了城樓再做打算。

於諾點了點頭,持戟虛恍了一招,將趙益逼退了後,自己飛快的後退,摟住莫冉的腰,轉身躍下了城樓,那寧關城內,於諾的馬兒正守在下麵。

趙益的神情異常沮喪,看著於諾帶著於凱和莫冉飛身下了城樓,自己也飛快的奔下了樓頂,城樓上有一架大鼓,趙益抓過手柄,狠狠的敲響了大鼓。

很快,鼓聲響徹了整個夜空,那駐紮在寧關城外的呼涼士兵從深夜中驚醒過來,草草套上褂子便迅速出了各自的大帳。

“有人劫獄了,快追快追!”趙益站在城樓上,來不及多看一眼剛睡醒的士兵,他的目光一直追逐著城樓下的於諾。

於諾將莫冉抱上馬背,又將綁著自己與於凱的繩子解了開,將於凱放到莫冉的前麵,急促的問道:“會不會騎馬?”

莫冉拚命的搖著頭。

於諾來不及做多解釋,扯住韁繩帶著馬兒跑了起來,急促的囑咐著莫冉:“照顧好我大哥,馬兒認得路,你要是怕,抓緊馬兒的鬃毛便是。”

“在那裏…在那裏…別讓他們跑了…”很快,呼涼士兵便從城門下衝了出來,火光衝天,在這夜風漸漸隱去的淩晨,照亮了半邊天。

“諾兒…你…”於凱大急,知道於諾這是要做什麽,還沒來得及勸阻,於諾已經鬆了手中的韁繩,一怕馬屁股,馬兒撒蹄揚塵而去。

於凱與莫冉一走,於諾再沒牽掛,轉過身,揮戟率先襲向那衝在最前頭的士兵。

淩晨的天空,是被血色染紅的,空氣中飄著濃重的血腥味,於諾孤身一人,在包圍著她的士兵中上下翻飛,每一次的躍起落下,總會帶出一片血霧,和往後倒去的人。

那黑色的夜行衣,早已被鮮血所浸濕,看不出血跡,卻能看見,那破開的傷口上露出的白皙皮膚和鮮紅的血跡,還有那暈染在白淨臉上的紅色妖異。

絕美的容顏,嗜血的雙眸,隨風飛揚的黑發,在風中嗚鳴著方天畫戟,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著這裏的所有人,她,不是人,她,是俯視著這蒼茫大地的無上戰神!

戰神的血脈,不容褻瀆,戰神的意誌,不是你們凡人所能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