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都說好才是真的好~海防之營

桑塔娜底盤很高,俗稱轎車中的越野車,很適合在這種鄉村路上疾馳。

閻興成的車開得很快,經過一片長滿蘆葦的鹽堿地,就進入了一個村子。

崔寶森一路上不斷回過頭來跟於興業介紹著瑯琊嶺的風土人情,文光耀也聽得津津有味,看來快速了解一個地方,真要從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人文掌故入手,而要深入了解一個地方,那就要從這個地方的曆史沿革入手了。

後來他不管走到哪裏,在看文件的同時,都要搞一本市誌,放在床頭,隨時翻閱。

“看,那是烽火台。”崔寶森搖下車窗,指了指一個“饅頭”似的土墩,土墩周圍有許多地方被人挖過,露出層層的岩石。

於興業也搖下車窗,往外看去,閻興成主動放慢車速,“前麵還有演武場、炮台,村西邊還有一個大院,據說是明朝的千戶所。”

大家隨著他的介紹看到的卻是一片紅磚鋪地的廣場,崔寶森笑著解釋道,“海防營都是明朝當兵的的後代,村裏人也愛練武,國章把這裏重新修整了一下。”

於興業來了興趣,“村裏都練武嗎?”

“那是,個個都會功夫,”崔寶森笑道,“國章家裏的那口刀還是明朝時候傳下來的,削鐵如泥,國章當寶貝,一般人不讓看,我倒覺著那口刀跟RB刀差不多。”

功夫兵刃,是男人間的共同話題,於興業笑著問道,“那這個村裏練什麽功夫?”

“戚繼光的戚家拳,”崔寶森看了看於興業,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這個你都不知道?他索性繼續“普及”道,“戚家拳主要是為了對付小RB全是實戰的招數,國章也跟我說過,他去過陳家溝,發現戚家拳和陳氏太極的炮捶很象,這兵器嘛,主要是戚家刀和紅櫻槍。”

大家都全身貫注地聽他介紹,崔寶森更加精神,但卻話題一轉,說起了沈國章,“興業,跟國章書記,你得好好交往一下。”

於興業忙說,“我聽三哥的。”

崔寶森笑道,“也不能什麽都聽我的,興成知道,國章是個很豪爽大氣的人,也好與人交往,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他看看文光耀,“不過,在瑯琊嶺你多聽三哥的也沒錯。”

“國章在家排行老二,家裏兄弟姊妹五個,大哥在BJ當大夫,省裏包括我們龍城的不少領導到BJ看病,都找他;”崔寶森笑道,“老三在人民醫院當副院長,對象就是公安局交警大隊的大隊長李樹兵,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於興業忙不斷點頭,文光耀也暗暗記在心裏。

“老四在一中當老師,對象好象是一中的副校長,你看我這記性,我忘了叫什麽名了,噢,老五現在在省電業公司,全家沒有差的吧?”

眾人都不斷點頭,文光耀心中暗暗有些感慨,他想到沈岩,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唐穀文家集,但思緒馬上又回到了龍城的瑯琊嶺。

“國章雖然在村裏,但掙得多,海防營鹽場他是老大,一年到頭至少幾百萬吧!孩子有出息,關鍵得有個好娘,”崔寶森突然收斂了笑容,“國章他娘今年七十多了,大戶人家出身,那個作派,你一看就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我每次來,都過去看看她,逢年過節,也都過來坐坐。”

“老太太拉扯大五個孩子,不容易,那些年吃了上頓沒下頓,因為家裏成分不好,也遭了不少罪,但老太太很會教育子女,現在家裏有錢了,但她教育孫子孫女,每天就給五塊錢零花錢,多了一分沒有,沈家出來的孩子都很懂禮貌,遇到長輩不打招呼,回家就沒有飯吃。”

桑塔娜在一處高門大院前停了下來,眾人下了車,黑色的大門油漆得烏黑錚亮,高大的門樓上飛簷鬥拱,一顆顆閃亮的銅釘在大門上閃閃發光,兩個粗大的銅環與大門旁的兩個小石獅共同默默訴說著主人的威嚴。

“走,國章在家裏等著我們,”崔寶森邊走邊說,“老太太以前是村裏的赤腳醫生,村裏的孩子大都是她接生的,隻要老太太往街上一坐,村裏的人騎驢下驢,騎馬下馬,都要上前去打聲招呼……”

院子很大,正屋是八間正房,兩側廂房與正屋相連,東廂房南側裝了一道卷簾門,估計是用作車庫。

天井裏全部用玻璃鋼罩了起來,西側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花草,高大茂盛,東側則安放著一處兵器架,上麵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一應俱全。

文光耀順手拿起一把刀來,比劃了一下。

崔寶森絲毫沒有見外的意思,見正屋的鋁合金門開著,他直接朝裏麵走去。

“文光耀?”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來,緊接著,沈岩從花草間的躺椅上站了起來,她仍是一身運動休閑打扮,微笑著看著他。

沈岩跟他講過父親是海防營的書記,文光耀知道來這裏大致會遇上沈岩,但她從花草間站起來,還是讓他有些吃驚,他忙放下手裏的刀,走了過去。

“叔叔。”沈岩也迎上來,笑著跟崔寶森、閻興成打著招呼,看來兩人也是經常過來。

“你們認識?”崔寶森笑道。

“我們是同學。”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同學?”崔寶森驚異地看看文光耀,“岩岩不是上的警校嗎,小文上的師範吧?”閻興成也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

見沈岩笑而不語,文光耀忙解釋道,“前幾天不是一塊到臨陽學習了嗎!”

崔寶森恍然大悟,“噢,我還跟你爸提過這事,嗬嗬,看我這記性。”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屋裏走了出來,他個子很高,理著平頭,頭發一根根朝上豎立著,他麵上雖然微笑著,但兩隻眼睛卻很是淩厲。

“興業,這就是國章書記,”崔寶森笑著介紹道,“這是國土所剛來的所長於興業,咱的西港灣老鄉,”他又看看文光耀,“這是黨政辦,小文。”

於興業疾步上前,笑著說道,“沈書記,你好。”

沈國章伸出手來,微笑道,“歡迎,歡迎到海防營。”

文光耀看看微笑著的沈岩,見父女兩人的微笑都很淺,都是淡淡的那種笑,笑不露齒,看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沈書記,你好。”文光耀看看沈岩,也走上前去。

沈國章的眼睛如鷹隼一般在他臉上掠過,也笑著伸出來,“歡迎。”他的手很有力度,文光耀暗想,這是一個掌控力很強的男人。

沈國章身後還站了一個中年人,卻是個瘸子,他個頭不高,戴著一幅眼鏡,正謙恭地對大家笑著。

“老周,閨女學習挺好,在二中也拔尖?”崔寶森看來跟瘸子也很熟,這種殘障人士自尊心都很強,崔寶森也不開玩笑。

“還行吧。”瘸子話不多,說起話好象嗓子裏有口痰似的,但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同學來了,中午你管他飯吃吧,”崔寶森八麵玲瓏,他看看沈岩,“我進去看看老太太。”說罷,他就往裏屋走。

沈國章又看了一眼文光耀,這次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的時間略長,沈岩笑道,“行啊,到了海防營還能餓著肚子回去?”她的目光定格在文光耀身上,“是不是,文光耀?”

文光耀剛想說話,沈國章笑道,“她奶奶不在家,讓她大姑給接走了,去做做體檢,在龍城住兩天,”他看看崔寶森,“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崔寶森停住腳步,“行,”他又看看沈岩,開玩笑道,“岩岩,中午陪陪你同學吧?”

沈岩大方地看看文光耀,笑著說道,“今天不是我請客,我這樣去,顯得多沒有誠意?”她順手把臉側的頭發攏在耳後,

“我們同學改天再聚,既然認門了,以後就常來坐坐。”

文光耀也看看沈岩,“以後少不了麻煩,”他感覺自己的話有些生硬,但當著家長的麵,跟女孩子又不好開玩笑,就又補充道,“你也常回來看看。”

沈岩笑道,“我沒有事,每個周都回來。”

幾個人邊說邊笑邊走出門去,“福文,別走了,中午一塊吧。”沈國章回過頭看看瘸子。

周福文忙點頭答應,“好,書記。”他手裏拿著一個藍色塑料皮的本子,文光耀知道,這是農村的賬本,看來周福文是村裏的會計,剛才在匯報村裏的賬務。

“福海。”崔寶森走在前麵,差點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來人中等個頭,臉色黝黑,看人時卻斜著眼睛,透出一股狠勁。

“崔所,什麽時候過來了?”來人問道。

“剛來,”崔寶森打著哈哈,他看看沈國章,又轉頭對來人說道,“你找國章書記吧?”

“有點事,”這個時間,來人也看出他們準備出去吃飯,“也不急,下午再說吧。”他轉頭要走。

“福海,中午一塊吧?”崔寶森邀請道,“叫上福海一塊!”他又看看沈國章。

沈國章臉上沒有笑容,沈岩的臉上也沒有笑容,但沈國章還是說道,“你中午沒事,就一塊去吧。”文光耀一聽,沈國章明顯有些不情願。

“你們去吧。”來人也聽出話裏的意思,推辭道。

崔寶森卻不答應,“周福海,”他故意拖腔拉韻地說道,“怎麽,幹上村長就不認識三哥了?你跟財神似的,還得請嗎?怎麽,還請不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