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撫之策(1/3)

這世間少有無法被鳳火燒盡的東西。

戰九歌瞧見那招魂幡的時候,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死士們手中握著的刀並不是尋常的刀,無辜之人的性命鑄造的刀帶著一種無法磨滅的戾氣,招招式式砍向戰九歌。

而窗戶外麵似乎隱藏了許多的死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有幾個死士破窗而入,數量在不斷地增加。

燕坤澤觀察了許久,發現招魂幡雖然被火焰纏著,但是最下方的紙須須每動一次,死士就會從窗外進入,並且很一致地選擇戰九歌為目標,看都不看他一眼。

身為一國之君,這倒是讓燕坤澤倍感挫折。

不過他很快就提醒被死士們的刀氣所傷的戰九歌:“毀了招魂幡!它們隻聽招魂幡的號令!”

戰九歌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在隱隱作痛,聽罷燕坤澤的話之後,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的招魂幡。

它像是在跟自己示威一般,搖曳著最下麵的枝條,仿佛是人的四肢一樣。

敢在她的麵前耀武揚威?

一個小小的列國,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第二次!用這等卑劣的手段隻為殺死她戰九歌一人,未免也太大題小做了!

思及此,戰九歌拋下了那些死士不管,一躍而起,與招魂幡同等高。

如今這場麵已經讓她顧及不得許多了。

在燕坤澤震驚的目光裏,她在半空中滯留了許久,雙手燃起熊熊的火焰,揮向了招魂幡。

“鳳火燎原——!”

氣勢十足的火舌幻化成龍的模樣,呼嘯著在宣和殿的上空盤旋,最終以氣吞山河之勢一口把招魂幡吞下!

被鳳火猝擊的招魂幡頃刻間化為了燃著星火的碎屑,如同絕美的流光一般,從高空中緩緩落下。

星光閃爍,明滅,最終化為虛無。

戰九歌落地的瞬間,被死士的刀砍在肩上,發出一聲痛吟。

在她倒地之前,燕坤澤穩穩地將她接在懷裏,護犢子似的護著,不讓這些死士們再靠近一步。

“別動!”燕坤澤按住掙紮著要起來的戰九歌,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戰九歌羞得臉都通紅了。

算了算了!她現在是個男人、不能跟他多計較!

這些死士在聽到燕坤澤的聲音後,都奇異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也不知道是收到了什麽吸引,都往燕坤澤跟前聚集過來。

然後,他們跪倒在了天子的腳下,將軍的麵前。

那一瞬間,燕坤澤如鯁在喉,心裏高高築起的城牆在一點點坍塌。

君臣兩人的手不知什麽時候握在了一起,戰九歌心中感觸頗深,直拉著燕坤澤的手跟他說道:“皇上,他們似乎記得你……”

也不知是不是皇上這個稱呼喚起了這些死士們忠誠的意誌,即便身軀死了,它們仍舊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對著大燕的帝王崇敬地頂禮膜拜。

叩首,叩首,再叩首。

一如當年拜別燕城,遠赴邊陲。

燕坤澤哽著喉嚨,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宣和殿,仿佛是讓這些死士解

脫的咒語。

“你們的家眷,朕會妥善安置。”

“別在這世間留戀了。”

“都退下吧……”

說來也怪,戰九歌怎麽都打不退的死士們,聽到燕坤澤的話之後,竟都退出了殿外。

在走出宣和殿的一瞬間,龐大的身影便如同被推倒的沙堆一樣,消散如煙。

燕坤澤沉默不語地將戰九歌抱到自己的床榻上,就要開始動手解她的衣裳。

按理說戰九歌本該被人識破女兒身的,不過她最近恢複了五成的靈體,已經可以將身軀自由變幻了。

說是自由變幻,其實也不過是將胸前的兩坨肉給變平了。

至於身形,做不了太大的改變,會影響靈力的發揮。

燕坤澤現在也沒有什麽旖旎的心思,隻是瞧著她那傷痕累累的後背,心虛不已。

除卻舊的鞭刑外,她後背上又添了新刀傷。

而這刀傷竟隱隱冒著白色的刀氣,便是燕坤澤也肉眼可見,稍微一觸碰,傷口便綻得更裂了。

嚇得燕坤澤不敢再碰。

戰九歌被這刀傷折磨得無力支撐自己的身軀,隻得趴伏在軟軟的臥榻上,緊咬著牙根受著這皮肉之苦。

那些刀氣仿佛帶著針一般,一陣一陣在傷口處來回撕扯著,痛的她神誌不清。

燕坤澤想要施救卻無能為力,頭一次苦惱起自己除了治國竟什麽也不會的能力來。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燕坤澤擔心引來了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敢開口呼喊宮人。

抱著戰九歌不知所措。

原本以為戰九歌也是個鐵血錚錚的男子,受著這麽大的痛楚不吭一聲,卻沒想到他疼得神誌不清的時候,也會像個小姑娘家一樣哼哼唧唧的。

而已經陷入昏迷當中的戰九歌仿佛覺得自己回到了最小的年紀,才破殼沒幾日,就要接受劫火的磨練與煎熬。

全身都被火燃燒,仿佛要燒穿她的心,將她串烤成鳳凰幹似的。

救救她吧!

救救她……

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一隻帶著涼意的手從她的腦袋撫過後背,直到尾椎,涼爽得讓她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歎。

連喟歎聲都帶著歡喜的意味。

然後,戰九歌便清醒了。

她乍一睜開眼,對上的就是一雙烏黑深邃的雙眼,光裸的後背上似乎有一隻手在輕輕安撫。

兩人對視了許久,燕坤澤才想著說一句你醒了,唇剛張開,戰九歌便迷糊著湊了上來,厚著臉皮向他索要龍氣。

帶著金光的龍氣在唇齒相接之處緩緩渡過,燕坤澤越過她的側臉,看到她肩頭上和後背上的刀傷,竟在一點點緩緩地愈合、白色的刀氣也漸漸消失。

這就是他每次受傷就來找自己索吻的原因?

知道了這一點的燕坤澤有點不開心了,要鬧情緒了。

戰九歌察覺到龍氣的根源在漸漸離去,身體急得比意識更先一步動作。

雙手扯著燕坤澤的衣領便又將他拽了回來,趴跪在他身前,重新覆了上去。

被索取的燕坤澤腦子有點想不通:他這是被用

強了嗎?怎麽心裏隱隱還覺得開心呢?

莫不是皇帝做久了人都傻掉了?

遲鈍的君王自然沒有意識到,這種喜悅之情正是來自戰九歌,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對屬下抱著這種圖謀不軌的心思。

一切糾結的根源都來自於,他以為兩個人是同性別。

這場曖昧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因為清晨來臨,昨夜消失的宮人們都按部就班地回到了宣和殿內當值。

總管太監一溜小跑來到了殿門口,卻瞧見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嚇得他慌忙跑進了殿裏,卻不料打擾到了兩人的好事。

“皇上!皇上不好了!皇……”

他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有種想掉頭退下的衝動。

大概是嫌棄他這奴才了,**那位衣衫不整的貴人在聽到大呼小叫後鑽入了被子裏,皇上還體貼地給她掖好了被角。

等皇上安頓好了那位貴人,才有閑心搭理他這奴才。

總管心裏委屈,皇上變臉變得好快、方才還帶著笑意,到了他這就隻剩下冷漠了。

燕坤澤往宣和殿外走去,背著手一邊走一邊問道:“你說不好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總管想起了正事,忙引著他來到了殿門外,指著地上一堆破舊的盔甲讓他看。

那些盔甲是大燕製造的軍用盔甲,燕坤澤一眼就認了出來。

聯想起昨夜發生的事,他不禁歎了一聲。

“皇上?”總管看著他的臉色,試探著問道:“這些盔甲來曆莫名,不知道如何處置?”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他們的家人怕是再等上十個十年,也等不回親人了。

燕坤澤心中愧疚,卻也明白大燕要想經久不衰,注定是要將這宏圖霸業建在白骨鮮血之上的。

宮人們都在等著他的回話。

燕坤澤目光凜然,沉聲道:“盔甲上皆有纂刻將士名字,與軍部核實過後,便安排厚葬。犧牲將士的家屬以禮厚予之,也讓朕的臣子們走得安心。”

總管心下明白,點頭應允,便和宮人們將這些盔甲輕手輕腳地帶走了。

皇宮的天空總是一片澄澈清明的,這一碧如洗的藍天哪裏看得出昨夜的雷聲撼動、烏雲壓城。

燕坤澤看了許久,似是放下了一身的重擔,恢複了往日那般腹黑又愛捉弄下屬的君王,轉身回到了殿內。

他要從戰九歌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說世上為什麽會有死士?為什麽區區一個招魂幡竟有這麽大的能耐?

為什麽戰九歌可以無端生出一團火焰?這世上又怎麽會有刀痕還帶著要命的刀氣?

一切謎團的關鍵,就在戰九歌的身上,隻要問清楚就什麽都明白了。

自信而又高傲的帝王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向了寢宮,明黃的鞋子站在了方才放下了簾帳的床榻邊。

隻見他噙著一抹淡淡的笑,伸出手來掀開了簾帳。

笑意僵在了臉上——

那臥榻上除了被扭得不成形的蓋被,哪有戰九歌的影子?!

這個忘恩負義的臣子、又被他給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