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四麵楚歌(1/3)

白文見任平生轉身就要離開,跟翎羽說了幾句話,就當場變作了一隻鳥跟上了任平生。

任平生一直出了戰府才發現他,撇頭看著他落在自己肩膀上,徐徐開口道:“道長去哪兒?我能幫得上忙嗎?”

“不用……罷了,也好。”任平生像是想起了什麽,也就沒讓他離開。“我要去燕國的北麵去看看,你可要與我同行?”

白文隻當他是終於想通,出來領略一下燕國的大好河山,就自告奮勇地同他說:“北邊這塊我最了解了,道長想去哪兒?北城還是再往北一點?”

任平生不疾不徐地說道:“去燕城北部的邊界線上。”

白文:“!!!”

隻見白文鳥的喙張了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任平生從戰府出來之後,從北城門出去,一路就走到了郊外,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他對白文說道:“小心,抓緊了。”

白文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一陣風迎麵吹來,他的鳥爪不自覺地緊緊勾住了任平生的衣物,下一刻,任平生就禦風而起,淩空往北麵飛去。

燕城位於整個燕國靠北的位置,也是離北部邊界線最近的一座大城。不過北麵盡是連綿不絕的山皚和叢林,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所以並沒有修築防守城牆,而是派了守衛軍在沿線一帶來回交叉巡守,倒也嚴密得緊。

沒用多久的時間,他們就到了邊界線附近的一個小城上空。隻見城門口裏擠滿了人,不少人在守衛軍的安排下,緊鑼密鼓地往南邊的燕城趕去。白文驚奇地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任平生一邊往城裏頭落,一邊同他說了不久前戰九歌帶回來的那個消息。他成功地聽到白文倒吸冷氣的聲音,仍舊泰然自若地說道:“若是這件事真的是針對燕國,沒道理隻有兩個方向遭到凶獸的襲擊。東邊我還無暇去看,若情況屬實,你還得趕回戰府,給你們少主們報信。”

關乎國家存亡和百姓性命的大事,白文自然不敢馬虎。

任平生站在寬敞的大道上,看著百姓們一股腦地從城門口一擁而入,越過他身邊,個個驚慌得像是在被死亡追趕一樣。這場麵太過驚人,白文看得忍不住往任平生的脖子旁邊瑟縮一下。

很快,任平生就穿越人流來到了城門口,打算去看看守在邊界的軍衛狀況如何。不過當他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被城中的守衛攔了下來,那人還勸他道:“這位道長!外麵去不得啊!那邊都是些吃人的野獸,邊線的守衛軍都快撐不住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快跑吧!”

任平生波瀾不驚地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多謝。不過,我能對付它們。”

豈料那人大歎一聲:“哎!上一個說這話的道長已經成了人家肚子裏的食物了!您還是快些走吧!”

擠在城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任平生眼看著就要被這人流擠回去,誰料他身上驟起一道颶風,護著自己不被那些人近身,生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裏頭擠出一條路來。守衛看他不聽勸,還是執意出了城,便也就不再管他。

上趕著尋死,誰能攔得住呢?

從城外湧入城內的人都是些靠著山林過活的小村莊裏的平民百姓,他們親眼目睹了大批大批的猛獸入侵,如今邊線的守衛軍已經是強弓之弩,要是那些凶禽野獸再次攻擊的話,可就真真應了那句國破山河在了。

任平生出了小城沒多久,突然感覺到地麵上一陣晃動,連他自己都不自覺地跟著晃了晃,很快,任平生連同肩膀上的白文抬起頭來,正前方是一片叢林,鬱鬱蔥蔥,綿延不絕,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白文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他伸出翅膀尖兒來指著前方,驚喝道:“道長!快看前麵的天上!”

其實也並不在天上,而是遠遠地看起來就像是在天上一樣。塵土飛揚之後,叢林的後麵顯露出一個個身形高大的凶獸們。它們成群結隊而來,有的噴著火,有的吐著雷電,光是伸出腳來在地上踩一踩,地麵都要跟著顫動幾下。

隨後就看見數不清的箭矢從密林中密密麻麻地飛出,射向了那些個野獸,不過看起來像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反而熱鬧了那些凶獸。

任平生晃動了下肩膀,對白文道:“回去傳信兒吧。北部離燕城這麽近卻沒接到任何消息,一定有鬼。當務之急,就是要處理了這些畜生才行。”

“明白!”白文從他的肩上飛起半空,囑咐一聲:“道長小心。”隨後便飛走了。

北部的守衛軍隊的確是有將消息傳出去,不過顯然這次這些不明凶獸對燕城的襲擊是有目的有計劃的。最先被攻擊的北部邊線最早送出了報信的人,但是卻在半途上遭遇了襲擊身亡。不過即使是這樣,他們也仍舊

撐了很久。

守衛軍們看著體型龐大的凶獸一步一步靠近,它像狼,但是體型又比狼大數倍,牙似野豬,尾巴上帶著倒刺,爪子鋒利得猶如鋼針,叫這些個拿命對抗拚搏的人怎麽能心裏頭不害怕呢?

“靠!”有個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罵道:“看來,今天咱是回不去了!”

“生死就這一遭,這些天看著兄弟們死的死,殘的殘,早就慶幸能多活兩天了。”

絡腮胡男人大大咧咧地一笑,眼裏閃過一道精光:“各位,死也不能白死啊!咱得把它那兩根牙給它薅下來!看它還怎麽顯擺!”

凶獸雖然比不得人聰明,但是也能聽懂他們說的話,當即氣得仰天一吼,低頭對著他們要口吐出劈裏啪啦的電石火光,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整個叢林的上空都響起了唰唰的劍飛聲,眾多凶獸被這聲音吸引得抬起了頭,隻見高空之上,有個穿著藍白色道袍的男子身周轉著許多數也數不清的飛劍,飛劍上泛著藍白色的光,映在凶獸們的眼瞳中,越放越大,越來越近,直至轟隆一聲——

燕國北部的邊界線上整齊無誤地被插滿了一條足足有幾裏長的劍,劍身上散發著具有震懾力的劍氣,逼得那些原本要侵入邊線的凶獸們都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

至於那隻打算要吞掉眼前這幾個打它牙齒主意的凡人的凶獸,被任平生的劍直接從後頸穿破喉嚨,將它釘在了地麵上。守衛們見它的四肢鋼爪在地上劃拉掙紮了幾下,很快就不動彈了。

想來應該是咽了氣。

幾個人抬頭看向了天上,隻見那位道長從半空中徐徐落下,好一派仙風道骨。讓這幾個守衛幾乎快要以為,他就是天神派來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

等任平生從天上落下來之後,他們便和附近的幾個小分隊的人湊上前去,說道:“多謝道長救命之恩,道長可是來助我們解圍的?”

“是,也不是。”任平生指著不遠處冒著寒光的劍,說道:“看見那些劍了嗎?它們隻能抵擋得了一時。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有人傳遞消息回燕城,援軍一到,你們自然可以安心。”

“可我們早就已經傳遞消息回去了,我們還以為,皇上那邊壓根不相信呢!”

任平生道:“在我擋住它們的這段時間裏,你們最好布置一些陷阱,盡量拖延到援軍到來。”

“是!”絡腮胡子男人感激地對著任平生一抱拳,吆喝一聲:“哥兒幾個跟我來,跟大帥緊急開個會去!”

任平生略顯詫異地看著這個男人,反問道:“大帥?”

有走在後頭的人回頭應了一聲:“沒錯,這就是我們大帥!”

任平生啞然。

這時,他聽見了飛劍鎮住的邊緣地帶,有著隆隆的悶聲傳來。任平生往那兒走了幾步,就透過幾棵樹看到了一隻被擋在外麵的凶獸。

隻見它下身是粗壯的蛇尾,上身是人的身軀,頭卻是滑稽又醜陋的蜥蜴小腦袋。一雙眼睛呈現出褐色,從裏麵能清晰地看見任平生自己的臉。

他對著凶獸挑了挑眉,麵部微妙的表情就仿佛是在挑釁一樣。果然,這家夥像是被激怒了一樣,不僅連尾巴都拍了上來,而且連上肢的雙手也狠狠地揮舞而來。

劍氣泛起了衝天的白光,無形之中發出了咻咻的聲響,朝著凶獸的臉和蛇尾射去。雖然它靈活地進行了閃避,但是仍舊被劍氣捅了個對穿。

小小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洞,連血都沒來得及流出來,它的身軀就已經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任平生又恢複了那張麵無表情的模樣,邁著悠閑的步子在周圍開始散步,隔著劍光,在另一頭嘶吼示威的凶獸,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而另一頭,覺察出事態嚴重的白文一路往燕城飛去,剛到了燕城地界,就迎上了在空中帶隊飛行巡邏的鷹隼。

鷹隼見他急急忙忙地飛著,兩隻翅膀忽扇的頻率都快得超過蟬翼震動了,不由得上前詢問。

“你怎麽了?不是跟任道長出去了嗎?”

“十萬火急啊!鷹隼,你先回戰家報個消息,我要去宮裏一趟。”

“好。”

片刻之後,鷹隼飛往了戰府,而白文直接衝進了皇城裏。

現在這個時辰,正是燕坤澤和大臣即將在宣和殿商議朝政的時候。大臣們剛到不久,個個都用過了晚膳,隻等著處理一會兒公務,就能回家找老婆孩子了。

燕坤澤嘴裏含著一口茶水正在漱口,突然就聽見外麵的宮人們發出一陣驚呼聲,燕坤澤抬起頭,正好看見一隻圓滾滾的白文鳥從外麵跌跌撞撞地飛了進來,在看見燕坤澤時,兩眼冒光,直接衝著他飛過來。

然後就癱在了桌上。

燕坤澤好笑地揮退了宮人,又責令大臣們各自處理好自己要職上的事。他自己也是低頭那些這隻白文鳥,喙微微張開,一看就是在喘著粗氣的樣子。肚

皮朝天,簡直跟九歌那丫頭簡直一模一樣!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下屬。

燕坤澤伸出手在茶杯裏麵蘸了點水,給他淋在了鳥喙上,沒過多久,白文就緩過神來,跳上他的肩膀,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了點悄悄話。

在那些大臣們偷摸地窺視下,燕坤澤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凝重,直到最後,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罵了一句:“猖狂!”

眾臣嚇得瑟縮了下,隨後就看見燕坤澤從寶座上站起身來,揮退了群臣,獨留下了戰三春和右相易子濯。

“皇上可是遇著了什麽憂心之事?”易子濯率先開口問道,他見白文鳥在一旁,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戰家養的護衛,登時明白了大半。

“戰將軍那傳回了可靠的消息是嗎?”

“恰好相反。”燕坤澤冷聲說道:“戰府一名前來做客的道長推算出北部邊境和東部邊陲同樣有凶獸襲擊的困擾,便去查探了一番。事情果真如他所料,大燕如今……四麵楚歌。”

易子濯蹙眉道:“竟然有這等事?可臣占卜,卻並未得出此結論。”

“那就說明一件事……”燕坤澤習慣性地伸出手指來在桌麵上敲了敲,疲憊地合上了雙眼。

戰三春腦子裏靈光一閃,“說明,有占卜術更高的人,暗中影響了右相大人的卦象。”

“不錯。”

殿內陷入了一陣靜默。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殿中的燭火也被戰三春一一點燃。

而一直沉思的燕坤澤突然問道:“三春,你祖父呢?”

戰三春恭敬地回道:“啟稟皇上,祖父他說今日有老熟人前來看望他,說是出門敘舊去了。要等明天才能回來。”

最得力的幹將不見了人影,燕坤澤心中莫名焦慮。他合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再次睜開時,兩隻眼瞳一隻變作了應龍藍色,另一隻卻是璀璨的金色。

易子濯大驚,湊到了戰三春跟前問道:“皇上的眼睛怎麽了?”

不是都說應龍大神的兩隻眼睛都是藍瞳嗎?怎麽還變色了呢?

戰三春笑道:“右相這就不懂了吧?這是感應術法。大人前世心髒幻化而成的白龍珠,前不久贈予了我大哥做缺失的眼睛。這個術法可以透過大哥的眼睛,看到他如今正在看到的一切。”

“厲害啊!”易子濯目瞪口呆,豎起了大拇指。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多嘴問了一句:“冒昧問一下,你大哥的眼睛是怎麽沒的?”

戰三春的臉色立馬變得不怎麽好看,給了他一抹冷笑:“無可奉告。”

撞了一鼻子灰的右相大人隻好縮回了脖子,安靜地等待著皇上的囑咐。

遠在西部的戰一龍察覺到自己的左眼稍稍有點發熱,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撫摸,就被腦海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喝止了。

“別遮住,眼睛睜開。”

“先祖大人?”

戰一龍有點傻眼了,而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很快嗯了一聲。

眼前是沙漠裏竄出的無數凶獸,戰一龍正在和守衛軍們一起抵禦這次的襲擊。

鮮血,嘶吼和兵刃破體的聲音,交織成無人不知的廝殺戰場。在親眼目睹到這一幕的時候,燕坤澤多少還是有些心驚肉跳。

他長歎一聲,忽然就在戰一龍的腦海裏說了一句:“天妒啊!”

戰一龍有些不明所以。他喚了一聲:“大人?”

可無人回應,就連眼睛都不再發熱。

意識在回到宣和殿裏的時候,燕坤澤迅速地做出了反應,他對戰三春道:“如今整個大燕能解決此事的人,也就隻有你們將軍府了。東南西北各派出人去接應,一定要把這些畜生清除得幹幹淨淨,再回來見朕。”

“是!”戰三春微一拱手,便帶著白文快速離開了。

右相易子濯不太明白自己留在這兒還能幹什麽,於是便用不明的探究眼神望著燕坤澤。

而這位帝王也沒讓他失望,從座椅上起身後,燕坤澤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扇子,麵色冷然眼中卻含著深沉的笑意,不禁讓易子濯抖了抖身體。

過往那個精於算計的腹黑帝王似乎又重現了。

“走,去看看那位戰老將軍的故友。”

從聽戰三春說戰忘生是去會老熟人的時候,燕坤澤下意識地以為是凶犁之丘來了人,但是仔細一想,如今戰八方掌權,雖然很少跟戰家有聯係,但是一舉一動卻都告知了燕坤澤。要是凶犁之丘有人出來,一定會先過他的耳朵才對。

出了宮,易子濯有點懵:皇上要找戰老將軍,關他什麽事呢?正這麽想著,就聽見燕坤澤說道:“來,算算老將軍現在在哪兒?”

“噫?”易子濯有點懵,但是在皇上的再三催促下,他隻好提前打好招呼:“之前您也說臣的占卜之術是被更高的人動過手腳。若是這次不準,皇上可別怪臣。”

“不會。”燕坤澤似乎篤定了他這次能成功一樣,當即就讓他在大街上占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