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顧在整個遊艇上很多地方都找了個遍,可是,沒有找到慕淮南跟盛夏。

慕淮南是想帶著盛夏跟他玩捉迷藏的遊戲麽?

站在圍欄邊,盛斯顧正氣憤著,眼鏡底下的眸子溢滿了狂燒的怒火之意。

恰巧這時,一艘小型遊艇正從他的眼皮下方,朝著一個方向快速駛去,逐漸遠離他所在這艘遊艇。

視線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被那艘小型遊艇給吸引過去了,待看清小型遊艇上的一個坐著一個正在駕駛著遊艇的倆人,盛斯顧吸了口氣,眼神頓時更為惱怒著用力而氣憤的拍了下圍欄,狠狠低咒了一聲,“*!”

這個該死的慕淮南,又帶著盛夏故意從他麵前逃開了!

總在這麽刻意的避開他,做賊心虛了是不是?

他到底想怎麽樣!

氣惱著,盛斯顧所有的理智幾乎都被慕淮南的每一個舉動給徹底的摧毀殆盡了。

他拿出手機撥下西蒙的號碼,冷冷吩咐道,“立刻派人在海城所有靠岸的碼頭上守著,看見慕淮南跟盛夏回去就立刻把慕淮南控製起來,不論怎麽樣,一定要把他拿下!守到我們回去為止!”

他不知道慕淮南到底會不會現在就開著遊艇帶著盛夏回去,也許他隻是想帶盛夏去什麽地方,也許是想帶著盛夏回海城不讓他接觸到盛夏,可不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有讓人必須守在海城所有碼頭上的必要。

這是他後續的準備,因為絕不能再容許慕淮南帶著盛夏這麽故意逃避他。

他一定要把慕淮南這個該死的男人抓住!

慕淮南駕駛著遊艇,他所開往的方向並不是回海城的航線,而是筆致的,朝著海麵上那頭夕陽所在的方向追逐而去。

盛夏喝了些不少的香檳,頭有些暈暈的,她不得不承認,她可能是真的有些喝醉了。

本來,她的酒量就沒多好。

半眯著眸,盛夏靠著複古的沙發,遊艇的四麵都是一望無際的深藍大海籠罩。

慕淮南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開了遊艇的舵,他起身回到了她的身邊,手指捏著她的下頜抬了抬,漆黑的深眸低低地看著她,“累了?”

盛夏慢慢睜開了迷離的眼,有些醉醺醺的眸子將他俊美的臉龐輪廓納入黑白分明的眼珠裏,他臉龐的輪廓真是俊美得無可挑剔,帶著一抹彷如罌粟般蠱惑的味道,不像盛斯顧那樣妖冶得讓人感到一眼驚豔了所有,反而像是一種陳年老酒。

越是細細品嚐,越是醉人心扉。

她搖了搖頭,溫溫淺淺的聲音被海風吹散,“本來是覺得有些困也有些累了,不過現在被風吹著,感覺又清醒了。”

這是實話。

遊艇的四麵都是深藍的大海,海風徐徐的吹拂過來,掠過她的臉頰吹散開了她一頭有些微微長長的齊肩短發,也吹散了她原本有些困倦的酒氣,大腦是清醒的,整個人也是清醒的,隻是很享受著這樣的時刻,才會半眯著眼睛的看著四周。

慕淮南笑了笑,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盛夏看著無人駕駛的遊艇前方,遊艇正在慢慢的前進著,這才轉過頭來看他,“你不用去前麵控製方向跟速度麽?”

“不必。”慕淮南懶懶的坐在她身側的沙發中,微微的側頭笑看著她,“現在的方向跟速度正好。”

嗯?

盛夏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慕淮南隻是笑,線條流暢的下頜朝著前麵抬了抬,“看前麵。”

轉過頭,循著他眼眸所看的視線望去,盛夏看向海麵上的前方不遠處,見到的是一注注金色的光芒,在他們視線不遠處流瀉而下,形成一道道萬丈神聖的屏障。

而隨著他們遊艇的逐漸靠近,神聖的屏障靠得他們更近了。

遙遠的天際,那一團金黃色的暮霞仿佛也近在眼前。

盛夏的心底突然止不住的跳動著,現在她才終於知道,海上的確是沒有商店,沒有街道,但有不可比擬的絕美景色。

神聖的自然景色素來就極度令人向而往之,但他們的遊艇穿梭進拿到金色的屏障時,隻感覺身體仿佛都被神聖之光洗禮,令人有種難以言語的鼓動跳躍感。

她正被這自然的景色吸引得入神,臉上露出的是驚歎之色。

她想,這一定會是她此生最難忘的風景。

因為這是和他一起見證過的東西。

而她身邊的慕淮南眼神卻沉了沉,俊美的麵龐上卻絲毫沒有如同她那般驚喜的神色,淡淡低眸望著遊艇的地麵,右上腹的位置又在愈發劇烈的發著疼。

他眉梢漸漸緊蹙,疼痛的感覺幾乎令人難耐。

“盛夏。”

突然的,正在怔怔出神看著絕美景色的盛夏,聽見身側的男人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呆了呆這才即刻回過神來,臉上還有掩飾不住欣喜而驚喜的餘韻笑容,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他,“嗯?怎麽了麽。”

她整顆心都還被眼前的景色牽引著,情不自禁的為這一幕而感到微微的動容,即便她的表情很鎮定,可是臉上微微勾著的笑意無處躲藏。

然而正在這時,她看著身邊的男人,身邊的男人也深深地看著她,然後聽見他猝不及防地說,“你會遇見更好的。”

盛夏怔忡著半響還沒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想了想覺得他應該是指遇見比現在更好的景色,除了這樣她也想不到其他的,於是便笑著抬頭看向已經不令人感覺遙遠天際的暮色,極輕而聲音飄渺地道,“不會啊,應該再也沒什麽東西能比現在更好了。”

笑著停頓了下,她又回頭來看他,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慕淮南,我很喜歡現在這樣。”

她終於明白他說要帶她去看一樣東西,原來就是帶她來看現在的這一幕。

說真的,她從內心裏感到歡喜。

隻是慕淮南聽了她的話,唇角僅僅露出一個微笑的弧度,笑意極淺極淡,右上腹的疼痛實際上令他連這麽一個極淡的笑容都難牽扯出來,並且是並沒有接盛夏的話。

知道她是沒聽明白他真正的意思,雖然她也理解了一半。

他淡笑著仿佛不以為意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指的是,以後你會遇見更好的人,以及更好的景色。”

盛夏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一時間又沒太明白他的意思了,“遇見更好的人?”

還沒讓他說什麽,剛說完她又自顧自的接了話,點點頭道,“那倒也是,畢竟人生那麽長,按照現在我們的年紀頂多也就過了三分之一,未來還能遇見很多人這是必然的,景色定然也會有別樣的美,但更好的人談不上。”

如果他是想指以後會遇見心地善良這樣更好的人,那麽她所遇到心地善良的人也不少,而且別人再好也跟她沒有多大的關係,因為真正陪在她身邊的是他跟西西而已,倘若還有可能的話,興許還會有一個小的。

但真正唯一能陪在她身邊的,隻有他。

如果他指的是……

想到了什麽不願去想的東西,盛夏不願再想下去,她也不會讓那樣的可能性出現。

隻是她不願意去想,慕淮南卻偏偏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

他輕笑著,像是漫不經心的慵懶著,懶懶地靠著沙發道,“我膩了。”

“……”

盛夏心頭突然一緊,猛地而詫異的定眸盯著他,覺得是自己出現幻聽了,她唇角牽出一個笑容的弧度問他,“你剛才……說了什麽?”

問完了忽然又覺得是不應該問的,為什麽會想到不應該問她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本就聽清楚了他突如其來的話卻不想承認自己沒聽錯,從而不想再聽一次他說了什麽,也許是憑著直覺認為本不應該問的。

他接下來的語言來得太過猝不及防,令毫無準備的盛夏聽得呆愣。

在她怔愕而不知所措慌亂的目光中,她看見慕淮南低眸淺笑著絲毫沒有欣賞什麽的意思,說道,“等跟我離婚之後,你會遇見更好而跟我不一樣的男人,他帶你看的景色會跟我帶你看的不同,你跟他在一起不會如同跟我在一起一樣備受煎熬,你不會因為和他在一起跟親人反目,他將會給你更……”

“夠了慕淮南!”

盛夏的臉色徒然就變了。

離婚……

他說離婚……

心裏有宛如被針刺穿過,盛夏的臉色霎時白到了極致,她驀地從沙發中站起身,站在他的麵前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受傷又或者是冰冷地看著他。

倏爾又是極度糾結著,腦海中像是被他突然就擾亂了,她勉強笑了笑,“對,我們是離過婚的,不過我沒有遇到你說的那種人。”

他都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了,她卻還是要故意假裝不懂麽。

慕淮南低眸注視著地麵,並沒有看她,“將來會遇見。”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再離一次婚?”

“對。”

她忽然就笑了出來,覺得他真是一定在開玩笑,盡管如果這是玩笑的話也依然還是讓她心底難過了,麵上卻是佯裝著不經意地淡笑著,“可是怎麽辦呢,我沒有興致跟同一個人再離一次婚。”

這種事情太過莫名了,貼切點來說,他突然說出這種話本身就令她莫名而感到無法理解。

因為他們的感情狀態一直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不,或許是出問題了。

她忽然想了那種香水的味道,跟那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

盛夏的麵容頓時就僵了,一股無處排遣的壓抑以及宛如陣陣刺痛隨之灌來,腦海中卻還在自我提醒著那種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

慕淮南偶爾會膩了想去找外麵的女人當做調味劑,這點是她之前隱隱約約就想到可是又不願意承認的,然後她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似的繼續著原本的生活,不鬧不吵也不過問。

放在之前她是不願意承認慕淮南跟外麵別的女人有曖昧,而現在,她忽然就認為即便他跟外麵的女人有曖昧那也應該隻是他短暫的興趣,畢竟跟她在一起久了他可能也會生厭。

她想,她應該像那些知趣的人,大度的原諒他的所作所為,等他也膩了外麵的人就會不再有其他心思跟她相守到老,雖然這樣的想法是她以前極度不恥,認為是沒有能力的女人做的最悲哀的妥協。

但應該……他還不至於為了外麵的女人就跟她離婚的地步。

慕淮南也是淡淡的笑,他的笑容突然讓她感覺陌生極了,“我已經決定了,盛夏。”

決定了麽……

他究竟是什麽時候決定的?

從跟別人的女人有曖昧開始,還是她有什麽地方令他已經厭倦了之後決定的?

盛夏分不清自己的心裏頭在亂糟糟著什麽,感覺突然就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心口,難受得她幾乎無法呼吸了。

咬了下唇,她盯著坐在麵前的男人,“哦,是麽。”

提唇笑著,她竭力的放鬆而表現出自然來,臉上勾出漫不經心似的笑,“慕淮南你想跟我複婚就要求我一定複婚,現在又想跟我離婚就要離婚……抱歉啊,我可沒這麽隨隨便便的任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想要離婚……但我不會再有前夫,隻有亡夫。”

亡夫麽……

慕淮南心底嚼著這幾個字眼,菲薄的唇笑意加深,低眸注視著地麵的眸光,有她看不見的暗淡之色。

而盛夏也不知道他突然是在無聲笑著什麽,又覺得自己方才口氣因為被他氣到而太過冷硬了,她真是一點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態跟氣氛,好似隨時隨地他們的關係就要破滅得幹幹淨淨,令人感到壓抑而無處排遣的積鬱像塊巨石一樣的堵在她的心口上。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極了。

她怎麽突然就有這麽大的反應,說出那樣的一些話。

懊惱著,自責著,盛夏覺得她方才不應該一時衝動的用生冷不可控製的口氣說出那些語言,或許她應該用點別的方式……但慕淮南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她到底應該用怎樣的方式來表達出她現在極亂的一切?

試圖緩和著氣氛,低眸咬了咬唇,盛夏慢慢在他麵前蹲下身,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是不是這段時間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太多,然後你工作台曼,整天看我看得有些膩了?如果是覺得我們相處的時間太多,不然我就去唐家或者去別的什麽地方過一段時間,等過一段時間我再回來?”

慕淮南是不是真的膩她了她不知道,這段時間兩個人單獨相處是他要求決定的。

隻不過可能男人也會有厭倦期,畢竟婚姻生活長久下去不論男女可能都會有一些小情緒,她現在勉強能接受他跟別的女人有曖昧當做是調味劑,可是忽然說什麽離婚的這種話……她不同意。

這不應該是那個她所認識到的慕淮南說得出來的話。

盛夏笑了笑又道,“還是真的這段時間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讓你不高興了,嗯?”

慕淮南深邃的眸子凝視她清雋的臉,她認真帶笑的模樣裏似乎又透出了小心翼翼,看得他眸色愈發深然而透出別樣的晦澀複雜來,伸出手拉起她的手臂讓她在他身邊坐下,他轉過身雙臂將她圈禁在他的胸膛跟沙發之間。

他深深地看著她,忽然一笑,食指輕撫著她的臉蛋,“嚇到你了。”

盛夏怔鬆,又沒太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慕淮南淺淺輕笑著,“那些話不用放在心上,都是騙你的想看看你有多緊張,好不容易才終於把你綁在身邊,我怎麽可能會跟你離婚……”

微微的停頓著,他低聲說著話的時候,吻了吻她的唇,“盛夏,不要生氣也不要恨我。”

她懵了。

都是騙她的想看看她有多緊張?

用離婚這種事?

本能的是想要發脾氣生氣的,但在他又補充了那句話之後她又沒有那麽做了,反而依然還有些小心翼翼地試探問他,“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她覺得這怎麽都有點不太對勁。

慕淮南平日根本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他說什麽的時候就是什麽,所以……說要離婚,現在卻又說不是真的,讓她忽然不知道到底該相信他的哪句話。

如果即便他說離婚是假的,但忽然提出這個想法的他還是不正常的。

慕淮南卻是淺淺地笑著,輕聲應道,“嗯,不用放在心上。”

盛夏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想著什麽,心裏頭亂糟糟的,總的還很不是滋味,即便他再次給了她不用放在心上的肯定語言,她卻不知道心裏究竟在意著什麽。

想了想,咬下唇,她驀然抬頭凝視他,“慕淮南,我不會再遇到更好的了。”

說什麽她會遇見更好的人,遇見其他不一樣的風景,這種話終究像疙瘩一樣的存留在她心底,她覺得她有必要,鄭重而堅定的告訴他,她是什麽樣的想法。

然而慕淮南深深的眸子卻透出晦澀的複雜來,是她完全看不懂的深意。

他說,“你會遇見。”

“我不會。”

“也許將來總有可能。”

“沒有可能。”她篤定的語氣充滿了堅決而不容置疑,“就算以後真有其他的什麽人,那也是別人的和我沒關係,我知道我想要的是誰,清楚我想跟誰在一起,縱然……你可能會厭倦我試圖找點其他的什麽調味劑,我也不打算就這麽放棄,除非你死了。”

能為一個人可以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不是太愚蠢就是太愛。

她改變了。

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不知不覺的改變得已經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有什麽曖昧,但這不是真的不在意,說沒難受過誰相信,包括現在她的心裏就宛如被針刺鑽過去。

可是比起難受,她還是更不願意因為這樣就跟他分開。

除非他真的徹徹底底的厭倦了,以及……他死了。

慕淮南低低地笑,笑而不語。

他的笑容忽然讓她愈發的捉摸不定,深然著宛如一潭幽深到不見底的湖水,她試圖從他低笑著的俊容裏窺覬出什麽,最後卻是什麽都沒能看出來,除了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之外,她發現她竟然無法洞悉他一分。

這讓她很挫敗也很無力,她感覺得到自從下了遊艇開始慕淮南就變得有些不對勁,而她心底也在疙瘩著不知道在疙瘩什麽,總感覺……他們現在的關係,好似一縷薄煙,隨時都要消散而開似的。

後麵慕淮南已經轉開了話題,把方才的事情暫時揭了過去。

可即便如此,盛夏卻並未感覺好受一分,心裏頭怪異得很,還是覺得要麽是他真的暫時的厭倦了她,要麽就是她最近應該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

而在遊艇往回駛去的期間,慕淮南接了個電話,隨隨便便說了幾句話沒有透出什麽信息量,盛夏也沒太在意。

回了那艘中大型的遊艇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海上的風吹得更肆意了。

慕淮南帶著盛夏上來之後,給裹在她身上屬於他的外*了緊,“別著涼了。”

盛夏抬眸看了看他,沒說話。

接著,慕淮南牽著她的手,帶著她走上通往上層甲板的階梯。

而當他們上來之後站在寬闊的甲板上,目光在觸及了對麵老早站在這裏等候的男人時,盛夏跟慕淮南的腳步不約而同的停下。

盛夏這次想起,她還有事情要找盛斯顧,結果因為被慕淮南帶出海差不多兩個小時,而導致她幾乎是忘記了。

直至現在看到盛斯顧站在他們麵前的不遠,她才驟然想起來。

“哥……”她的腳步幾乎是本能的要朝他走過去,可邁出去的步子還沒兩步,手臂突然被身側的慕淮南抓住了。

側眸,他對她笑道,“先去換一身厚一些的衣服,這套禮服穿在身上晚上太冷了,當心著涼。”

“我不要緊,我想先……”

她話還沒說完,慕淮南低笑著說,“聽話,順便去拿一瓶酒過來跟杯子過來。”

眸光流轉著,他目光觸及到盛斯顧的身上,輕薄的唇角含著極淡的弧度,“也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你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他應該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大家站在這裏太沒意思了。”

像是怕她不放心,他回過頭來又對她道,“我會在這裏等著的,他也會在這裏,你快去快回。”

直覺慕淮南是在故意支開她。

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認為,今天慕淮南似乎有意的不讓她跟盛斯顧有所接觸,仔細想想,在婚禮舉行的時候是這樣,在婚禮結束之後的宴廳裏是這樣,現在……也還是這樣。

不過他之前說會讓人通知盛斯顧,安排他們見麵,不知道現在盛斯顧站在這裏是不是他通知來的。

盛夏笑了笑道,“好,我去換一身衣服跟拿一瓶酒,你們別亂跑免得我找不到。”

慕淮南點頭。

而這邊的盛斯顧見慕淮南這該死的男人又想支走開她,不由自主地快步過來臉色沉沉的叫住她,“盛夏——”

然而此時她已經轉身朝著走道那邊過去,慕淮南看見他的行為即刻上前來擋住他。

“讓開!”盛斯顧語氣沉沉,宛如寒霜,充滿了怒意衝衝的森冷。

慕淮南沒讓,掀起眼皮波瀾不驚的看著他,“你這麽甩都甩不掉的找她做什麽。”

盛斯顧聽著他的話就笑了出來,涼涼的,鏡片下的眸子銳利極了,“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道?慕淮南,你這麽做你對得起她?她為了你連親人都不要了,這就是你償還她的方式?”

慕淮南眉心蹙了蹙,淡淡的語氣驀然至極,“不是你的事情別插手。”

“可盛夏是我妹妹。”

他特麽是在跟他開玩笑麽,出了那種事還讓他別插手,就讓盛夏像個無知者一樣被他蒙騙?

盛斯顧低冷幽涼的道,“慕淮南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把事情現在跟盛夏說清楚,我就不再計較你,否則——”

“否則如何?”

語氣淡淡的。

兩個身軀挺拔的男人站在彼此的跟前,一個人的氣勢銳利,一個人淡然鎮定至極。

盛斯顧氣勢銳利得仿佛要將人剝骨抽筋,慕淮南淡然鎮定得仿佛不以為意。

他不知道慕淮南究竟還想如何,或者應該說他現在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戴著斯文眼鏡的眸子漠然又犀利地盯著他,盛斯顧一字一頓地咬牙切齒道,“你讓盛夏傷了多少心,我就一件一件的報複回來。”

慕淮南低低的笑了。

他是不是在嘲笑著什麽沒人知道。

盛斯顧牢牢而幽冷的盯著他,隻見慕淮南忽然上前了兩步,定定地站到他跟前,湊到他耳邊的不遠,極輕的聲音隻有兩個人能聽得見。

他聲線極輕,“你真的一定要告訴盛夏?”

“這種事情還有得商量?”

比起日後盛夏知道傷心難過,他跟傾向於此時此刻就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她,起碼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也是好的。

慕淮南眼底流露出了失望的色澤,連眸色都暗了,“我有極大的可能性會死。”

“我當然知道。”

“所以,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要告訴她?”

慕淮南的聲音愈發的低更冷,後麵的幾句話甚至是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整個寬闊的甲板上也隻有他們兩個人,海城吹散了他們彼此的聲音,飄**著最後化為無聲無息。

盛斯顧笑,妖冶的俊容頗為冰涼,轉過來看向慕淮南的眸子都充滿了絲絲的冷意,“可能我沒你這麽自私。”

所以,他的答案,依然堅持著要告訴盛夏。

盛斯顧說,“我已經查過了關於你那件事的相關東西,你若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聲音都還未擲地,驀然的,他的衣襟被一雙男人的大掌猛地擰起——

當盛斯顧在一瞬間清楚的感知到來自跟前男人濃烈的敵意,甚至明白了他現在要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已然全部都來不及。

他甚至毫無防備,也不曾想到過慕淮南這個男人竟然會這麽做,他想了很多慕淮南是如何要把盛夏藏起來,是如何想方設法的要讓盛夏避開他,可是偏偏卻是沒想過,要讓一個人閉嘴的最好的方式,是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

他沒有想到慕淮南會想要殺他。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情,隻是因為慕淮南是盛夏最愛的男人,而他是盛夏最親的人,他以為按照慕淮南對盛夏在意的程度,動誰都絕不可能會動她身邊她所在意的人。

至少之前不論他跟慕淮南是多麽彼此仇視彼此,慕淮南都沒對他動過殺機。

而他雖然對慕淮南動過殺意,卻也因為他是盛夏最愛的男人最終放棄。

可終究是他大意了。

到了一定的份上,慕淮南還是會對他動手,置之死地。

在慕淮南雙手擰起他的衣襟猝不及防地將他提起,一個用勁就將他掀翻落入海裏之際,盛斯顧看見他俊美的麵色仿佛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戾氣,聽見他淡淡的沒有感情的說了一句,“如果你能閉嘴,也許不是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更好的解決所有的事情,但現在好像隻有這麽一個方式。”

可能天生就是不對頭的,原本慕淮南試圖想過,如若盛斯顧能夠閉嘴不談那件事,他們或許有些別的辦法既可以一邊瞞著盛夏,也可以一邊更好的接受治療。

但幾句話說下來,那樣的想法終歸是奢侈的。

盛斯顧這男人不願盛夏受一點委屈,不想讓她傷心,不想做那種可以瞞著她的事。

那麽解決的辦法就隻剩下這一種了。

在慕淮南冷漠的鬆開雙手的刹那,他衣袖上的袖口被徒然目光凜然起來的男人撕扯而下。

接著,被攻擊得毫無防備的男人從遊艇圍欄邊落入海裏,連帶著慕淮南手上被撕扯下的袖口一通掉了下去,慕淮南連眼皮都沒眨下來,淡漠著站在圍欄邊,漆黑得仿佛被夜色熏染的眸子格外冷漠而充滿寒意。

撲通一聲,隻見海麵上濺出大片的水花。

這些不過發生在刹那之間,也在這同一時間,慕淮南的身後傳來女人撕心而不可置信的驚駭嘶吼。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