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南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說好要罰一整天還真是一整天。

在這段時間內,盛夏不停地想他究竟想帶她去什麽地方?

如果依照他們曾經親密的關係,大致往往有幾處可去,酒店,他住的地方,公司……但事實上他們隻是來了一個高雅的西餐廳,在這裏一坐就是一整天。

幸好這個西餐廳是屬於GK某個子公司旗下之一,慕淮南助理的一個電話就能讓人清場,整個高雅別致的西餐廳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和兩個等候吩咐的侍應生。

而他也沒再做什麽曖昧的舉動。

麵對麵坐著,他在用助理帶來的筆記本電腦遠程處理著公事,甚至當著盛夏的麵接了一個視頻會議,對待她絲毫沒有什麽不可泄露的商業機密可言。

盛夏卻在想,一整天他幾乎沒有幾句話再搭理她,估摸著是工作太專心投入,把她存在的事實給忘了。

於是趁著他視頻會議的時間,盛夏偷偷起身離開。

慕淮南注意到她的行動,眼皮不著痕跡地抬了抬,眸光深諳,卻是沒動,隻是好像一瞬間又感到無窮無盡的寂寞孤獨吞噬而來,他的眼神在瞬間又一次陷入冷寂寡漠的空洞。

“慕、慕總?”視頻會議裏的人試探地叫了聲。

慕淮南淡淡斂下眼眸,沉默寡語得隻剩下兩個字,“繼續。”

好像他之前臉上的和善是錯覺,好像他之前漆黑而隱隱含笑的眸子不曾存在,好像他方才時而健談評論的幾句是他們的妄想。

在一瞬間,他又變回了這兩年來同樣的一張麵孔,空寂的,冷漠的,黑洞似的毫無感情,仿佛他是個主宰殺生大權冷漠無情的帝王,令人不敢在他麵前大力出聲,小心翼翼不敢放鬆哪怕片刻間的警惕。

因為,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麽心情。

盛夏來到洗手間,跟慕淮南相處的每分每秒於她而言都是煎熬的,幸好他忙著公事令彼此沒有一句語言交流,否則,過大的壓力跟熟悉深刻的過去,用不了多久輕而易舉就能她擊垮。

雖然,她好像已經被擊垮過一次又一次。

站在盥洗台的鏡麵前,盛夏右手的手掌按在胸口心髒的位置上,那裏在跳動,很急速的,她感知得到。

都說專注認真工作的人是最迷人的,此刻她腦海中滿滿的都是他認真專注處理公事的模樣,確實很迷人,迷人到陌生又熟悉,讓她心髒在不受控製地碰碰跳動,渾身緊張得繃得緊緊的,腦袋又在隱隱的發著疼。

這時,放在衣服兜裏的手機驟然響起。

盛夏拿出手機放在耳邊接聽。

“盛夏?”她沒有率先開口,令那邊的女人不安地叫了一聲。

盛夏從喉嚨裏“嗯”出一個音節。

聽到她平淡得沒有起伏的聲音,電話那頭的女人總算放下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對了,為什麽我昨天打你電話卻關機了?今天也連續打好幾個你同樣沒接!”

“在忙吧。”盛夏說,回答得很顯而易見的敷衍。

那頭的女人也不計較她,幹脆直接的直奔主題,“最近有沒有腦袋疼?有沒有胸口發緊沉悶難受?有沒有偶爾想去做點什麽刺激的事情?有沒有覺得痛苦不堪脾氣不受控製?有沒有按時吃藥?有沒有……”

“嘟嘟嘟嘟嘟——”

電話被掛了。

是盛夏掛斷的,她看著鏡子中麵色泛白的自己,唇瓣抿得很緊,想要強忍著什麽,可越是隱忍,額頭上的虛汗就越來越多,唇畔也抿得越來越緊,臉蛋繃得太緊以至於愈發蒼白起來,甚至能感覺得到她身體在漸漸顫栗。

她慌忙想從包裏找出藥,然而卻發現隨身攜帶的包,她忘記在餐廳的位置中沒有帶到洗手間來!

“在找這個東西?”門口灌來一個熟悉低沉的男聲。

是慕淮南。

慢慢抬起驚慌的眸,看見他手中拿著的鎮定片,盛夏心髒霎時被什麽東西用力一擰,麵孔刷地一下徹底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