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朽服了程鄔, 他在腦內曲庫裏選了一首溫柔的小調,緩緩哼出聲。

哼完一首小調,沒聽見聲響, 祁朽忍不住問:“喂, 你還害怕嗎?”

“嗯, 怕,外麵好黑, 就我一個人走在小區, 總感覺活人也就我一個, 我怕死了。”

祁朽:“……”

他又不能出去陪著他,祁朽說:“那怎麽辦?不然你忍忍?”

程鄔:“阿朽你誇誇我,你誇我, 我肯定高興,都說酒壯慫人膽, 我現在手邊沒有酒,但你誇我也能壯膽。”

祁朽揉了揉眉心,哪有這樣的,“程鄔,你該不會是裝的吧?”

程鄔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怕一個人走夜路, 會怕鬼的人。

祁朽剛說完聽到語音對麵發出一聲“咚!”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程鄔悶悶地喘了一聲, 祁朽立即屏氣凝神:“怎麽了?程鄔?喂, 你還在嗎,發生什麽事了。”

語音那頭傳來程鄔氣若遊絲的聲音:“阿朽, 我好像看到我的對麵有人影晃過, 那影子特別不對勁, 走好幾隻手好幾條腿, 我一個晃神它就消失了,不對,它又出現了,就在我對麵的那棵樹上。”

祁朽:“……”

“是你的錯覺,程鄔,這世界上不存在鬼,我們要相信科學,那些東西都是假的,一定是你看錯了。”

“可是束縛住我們的遊戲怎麽說?”

祁朽一頓,他讓程鄔相信科學,但是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根本就不能用科學解釋。

祁朽:“你先別著急,聽我的,小區裏有路燈,你沿著路燈走,要是還害怕的話,把手機裏的手電筒打開,周圍亮堂堂的,人內心的恐懼會小很多。”

程鄔說:“其實我就是害怕一個人,如果這個時候能視頻通話就好了。”

這個祁朽就沒有辦法了,“要不你在遊戲裏看看,有沒有這個功能,或者像你之前那樣說的解鎖。”

程鄔的手機頁麵早就多出了一個視頻通話的選項,他如果這麽貿然打過去,阿朽肯定罵他有病,不會接。

程鄔假裝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還真的有啊?那我解鎖了。”

祁朽一愣,言出法隨,這麽簡單?容不得他細想,程鄔的視頻電話已經打了過來,祁朽按下接聽。

外麵的月亮很大,月光灑在程鄔的身上,給他的麵容布上一層朦朧的餘暉,餘暉將他臉上鋒利的棱角照得柔軟,程鄔係著紅繩的手握著手機,祁朽看到繩子隨著程鄔的走動在空中也是一抖一抖的。

打了視頻電話之後,兩人突然默契地都沒有說話了,那邊的程鄔也沒有再說自己害怕,關鍵是被祁朽這麽盯著他也做不出害怕的樣子。

好像打這通視頻電話就隻是為了在這短暫的路程裏,讓祁朽看見他。

看見他在小區的一舉一動,看見他問保安要了一個推車,將車上買的東西全放在上麵,然後他的左手提著貓箱子往回走。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祁朽注視著,好像跟他從前在遊戲裏看著祁朽的一舉一動一樣。

而正因為程鄔的這個舉動,祁朽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徹底放下,空氣牆外好像不再是無盡深淵,一束光照進來,祁朽看到視頻中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的光。

程鄔笑了笑:“阿朽,我回來了。”

他的光回來了。

祁朽屋子裏隻有一間臥室,沙發很小,程鄔坐在祁朽平時坐的那個位置上,“阿朽,沒關係的,今晚我就睡在這上麵吧。”

祁朽:“……”

本來他還在想讓程鄔睡在哪裏呢,他打算在程鄔說要跟他睡一間房時,直接拒絕。

現在程鄔主動提出要睡沙發,他的沙發自己睡第二天起來都會胳膊背痛,太小了,更別說比他高比他壯的程鄔。

再怎麽說,程鄔也是為了送他才會來到這裏,那句讓程鄔開車回家祁朽怎麽也說不出口,他想了想說:“沙發太小了,你可以在我床邊打個地鋪。”

程鄔等的就是這句話:“沒關係嗎,阿朽,你會不會不習慣?”

“又不是睡在同一張**,有什麽不習慣的。”

客廳是瓷磚地板,臥室是木製地板,現在是夏天就算打地鋪,寒氣也不會沁身。

祁朽從衣櫃裏抱出備用被子交給程鄔:“你自己找塊兒地打地鋪吧,你會打地鋪吧?”

程鄔懶洋洋地笑了笑:“如果我說不會的話,阿朽會幫我鋪嗎?”

“你別想,別忘記你說過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程鄔挑了祁朽的床邊,關了燈之後,房間裏特別安靜。

祁朽在黑夜裏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此時已經是深夜,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仔細想想今天真的是發生了好多事,他該筋疲力盡沾床就睡過去的,可是他在閉了一會兒眼之後,發現大腦特別清醒。

祁朽在想是不是房間裏多了一個人的緣故,程鄔就睡在他的床邊,他隻要翻個身偏個頭就能看見他。

祁朽其實特別想翻身,這麽平躺著感覺自己好傻,可是翻身伴隨著布料的聲音,程鄔肯定聽得見。

也不知道程鄔睡著了嗎,就在祁朽打算這麽傻傻睜眼捱到天亮時,他發現他的手在黑暗中被人握住了:“阿朽,你睡了嗎,我睡不著。”

祁朽抑製住自己要把手抽走的動作,裝死不回,心想,你睡不著,我還睡不著呢,誰管你。

“阿朽,地板好硬,硌的我背疼,這麽睡一晚第二天起床肯定腰酸背痛。”

祁朽不出聲,將自己的呼吸放得越發地平緩,假裝自己已經睡熟。

黑暗之中,程鄔輕輕地笑了笑:“阿朽你的床還挺大的,我能不能占個三分之一。”

祁朽聽到有人起身的聲音,接著那個人小心翼翼地越過他爬上了他的床。

祁朽:“……”

就這麽堂而皇之地上了他的床?他要不要給個麵子醒一下,把程鄔趕下去。

一隻溫熱的大掌貼在祁朽的額頭上,祁朽覺得忍無可忍了,覺得要象征性的醒過來時,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輕輕一模,接著程鄔低沉的聲音響起:“晚安,阿朽。”

算了,程鄔就是跟他睡一張**而已,兩個大男人的,程鄔也不會對他做什麽,睡就睡吧。

祁朽在心裏回了一個:晚安。

緊繃的神經放鬆過後,沒多久祁朽就沉沉地睡去。

如果是以往,記憶深處的陰影被扒出來,祁朽肯定會做一晚上的噩夢,但這個晚上他睡得很好,一夜無夢,睡到快中午才醒。

睜開眼,等意識漸漸回神,祁朽往身邊摸了摸,床邊涼涼的,沒睡人,程鄔起床了?

祁朽坐起身,他的床邊程鄔一隻手撐著臉頰,散漫地盯著他,祁朽差點被程鄔嚇一跳。

祁朽:“你怎麽睡在這裏?”

程鄔:“不是阿朽昨晚讓我打得地鋪嗎,不睡在這兒,我睡在哪兒?”

祁朽:“……”

行,你就裝吧,祁朽也不去拆穿程鄔,換了一套說辭:“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醒了,怎麽不起床。”

程鄔打了一個哈欠,“我也是剛醒,想著起床的動作會吵到你,沒想到阿朽也醒了,正好,我們可以一起起床。”

走在祁朽前麵的程鄔,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和背,好像在地上睡了一晚很不舒服的樣子。

祁朽淡淡地看著程鄔的動作,心想,如果不是他昨晚很久沒睡著,他差點都要信了程鄔的表演。

程鄔拿著自己的衣物先進了浴室,一會兒浴室傳來花灑的聲音,在程鄔家時,他們還是一人住在一個房間,現在算是徹底同居了吧。

不對,程鄔又不是沒有住的地方,他大可以今天開車就走,他們隻是睡了一晚的關係。

草,他用的什麽詞,什麽叫睡了一晚的關係,在祁朽胡思亂想時,浴室的門開了,程鄔擦著頭發從裏麵出來,祁朽一臉冷淡地經過程鄔身邊,看也沒看他一眼。

程鄔笑了笑,他的阿朽好像真的有點起床氣。

浴室裏沒有任何的霧氣,祁朽的手不小心碰到花灑的水龍頭,他又看了一眼頭頂的水溫調節器。

程鄔洗冷水澡做什麽?大夏天的,程鄔也不用這麽拚吧。

出門在外三天,祁朽都沒有直播,鴿了三天,他今晚開了直播,字母站的動作很快,那天的彩排結果出來,他和程竹生的節目都被選上,已經公布了出來。

一開播,粉絲都在直播間興奮地刷著bw和bml舞台的事情。

bw舉辦的時間在bml前麵兩天,舉辦地不同,bw相當於漫展,而知名的虛擬偶像會在那天辦展覽會,相當於線下見麵會。

【啊啊啊,我已經買好了兩場的票,我真的可以在線下看見木木嗎,好激動】

【好遠我去不了】

【我哭死,那天我能去但是沒買到票】

【嗚嗚嗚,媽媽粉落淚了,木寶好爭氣,終於有線下舞台了,還有單獨的舞台】

【我已經買好票,請好假,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了】

【前麵的,我連那天要穿的木寶新衣裝印T,應援物都準備好了】

祁朽:“辛苦大家了,尤其是還要坐飛機坐高鐵從大老遠來江市的粉絲,最近江市溫度很高,大家注意好防曬,別中暑了。”

“周邊應援物什麽的大家量力而行,來不了沒買到票的粉絲不用擔心,那天還會有線上的直播,大家在直播間看我就好了,線上和線下對我的支持都是一樣的。”

在祁朽和直播間粉絲說著bml的一些事情時,祁朽的房間裏突然傳出了一陣愉悅的笑聲。

有人在看喜劇片,還是外放的那種,聲音弄得特別大。

【什麽b聲音?】

【木木的房間藏了人?】

【我超!木木不會有女友了吧,瞞著大家】

【什麽金屋藏嬌!】

【兩眼一黑】

差點忘了程鄔還在他的房間,祁朽摘下耳麥,對著程鄔用唇語說了幾個字,他房間的設備收音效果特別好,一點動靜,直播間都能聽到。

程鄔好似讀不懂祁朽的唇語,疑惑地出聲:“嗯?阿朽你在說什麽?”

“對了,阿朽,我發現我過來沒帶拖鞋,今早洗澡我是光腳的,待會兒洗澡我可以穿你的拖鞋嗎?”

程鄔的聲音被收錄進麥克風裏,本來還以為朽木屋子裏藏了人的粉絲沒想到真的藏了人。

不過那個被朽木藏起來的女友變成了程鄔。

直播間彈幕像瘋了一樣的刷起來。

【啊啊啊我絕對不會聽錯,這是Scope的聲音!】

【所以木木屋子裏藏的嬌是Scope!】

【啊啊啊我真的要嗑昏過去了!】

【什麽情況,木木,你和Scope是同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