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蕊曉跟著樓忱走了出去,她低著頭,總覺得這裏麵還有故事,樓老夫人看起來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樓忱,是總覺得他此刻心情複雜。

蕊曉此刻的心情非常的複雜,不知自己該不該安慰樓忱兩句。樓忱察覺到蕊曉奇怪的眼神,扭頭瞪了她一眼:“幹什麽?”蕊曉連忙說:“沒事沒事。”稍後,她又問:“你怎麽想的?”蕊曉其實想問的是你難不難受,但是她若是敢說出來,就要敢於承擔後果。

“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出玄鷹堡……不對,連這個院子都不能傳出去。”

蕊曉忙不迭的點著頭,可是臉上的表情根本就藏不住,流露出的眼神讓樓忱根本沒辦法忽視。

“我警告你,你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就讓你麵對牆壁站著去。”

“我用什麽眼神了?”蕊曉無辜的叫起來。

“你自己該知dào 你是怎麽想的,臉上全都沒藏住。”

蕊曉伸出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臉,訕笑著說:“對不住,說實話,我到現在還在想著你母親的話,還有最後的那個荷包。你母親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用不著你來操心。”

“別這樣說,好歹老夫人也是當著我的麵說的這些,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外人。說不定她現在正在難受,正需yào 一個貼心的孩子安慰呢。”

“你?”

“不是,我是在說你,說些好聽的勸勸她,讓她別再多想傷心了。”

樓忱完全不想搭理蕊曉,但是並不妨礙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她用一種樓忱明顯能聽清楚的聲音說:“剛才老夫人看到那個荷包時的表情依舊意味著什麽?看著更像是吃驚出乎意料這種。既然荷包是長公主放進去的,又是男子的字跡,所以說應該是長公主的駙馬寫下的才對,所以老夫人也就是看到了她父親的筆跡,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的……可是老夫人那副表情絕對不像是深有感觸啊……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你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樓忱打斷蕊曉,蕊曉正經的對他說:“難道你自己就沒有想過麽,多奇怪啊,再說了,老夫人都跟我們說了這麽多了,再有什麽隱瞞的就更顯得更不對勁了。”

“你為什麽就不能閉嘴片刻?”

蕊曉盯著樓忱不耐煩的臉看了一會兒後,忽然問:“你是不是知dào 什麽?”

“我能知dào 什麽?”

“可是你看起來根本一點兒都不好奇。”

“那是因為我知dào 有事也不會是有好事。”

“哦,樓忱,你要想開點,好多事情還等著你想辦法做主呢。”蕊曉這樣說,樓忱反問,“還有什麽事情需yào 我做主,什麽都用不著我,我做了這麽多有什麽用。”樓忱越說語氣越衝,蕊曉非但沒有勸慰他,反而像是火上澆油似的說:“你生氣也是應該的,可是你母親也不是有心的,你設身處地的為她想一想,也就該明白她為什麽會說不出口了。再說了,即便隻剩下一個空盒子又能意味什麽,反正你父親也從來不是為了盒子中的東西,而是為了你母親。你母親已經夠自責的了,你就不要讓她更難受了。再說了,你母親又從來沒有逼過你,讓你幫她找一個空盒子,還不是你自己願意的。”

“你這是在安慰我麽?”樓忱反問。蕊曉聽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也就默默的閉上了嘴巴。她離樓忱稍微遠了一步,將頭撇向另外一邊,低著頭衝著自己的是腳小聲的說:“不聽就不聽,反正我說的話可在理了。我也還在氣頭上呢,我的爹爹和娘親不是更無辜,也沒有見人來安慰我一句。我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居然還能不計前嫌的心平氣和的勸你放寬心……誰能幫幫我,讓我也放寬心……”

這些話樓忱即便聽到了,也全都當做沒聽到。他甚至沒有看向蕊曉,而是將視線轉向了另外一邊,微微仰著頭似乎在看天空。

既然樓忱是這種忽視不妨礙的態度,蕊曉就這樣不停的念叨著,直到有人請蕊曉進去,因為樓老夫人要見她。蕊曉看向樓忱,他在微微一愣後抬腳要往內走,結果卻被人攔住了。

“少爺,老夫人說了,她現在要見的隻有蕊曉姑娘。”

蕊曉既吃驚又緊張,同時一方麵希望樓忱能幫她,一方麵又覺得自己要忍受樓忱的瞪視。她幹笑了兩聲後故作輕鬆的對樓忱說:“也許老夫人是想跟我說一些是我可以聽但是你卻不能聽的事情,也許隻是因為老夫人想找一件貼心小棉襖說說心裏話。總之,您可千萬別吃味啊。”

“我不會吃味的,你也該小心點,若是聽到了一些不能傳出去的事情,你這一輩子就別想離開玄鷹堡了。”樓忱用一種威脅般的語氣說。蕊曉非但沒有覺得害pà 反而對此還覺得好笑。她衝樓忱點點頭後,就邁出了不知會把她帶到哪種情況的步子。

樓老夫人居然還沒有停止流淚,蕊曉有種感覺,放任她這樣繼xù 哭下去的話,不用花很長時間,她就會被自己給哭幹了。蕊曉沉默著站了一會兒,但是隻有很短很短的一段時間,因為蕊曉幾乎沒怎麽考lǜ 就已經靠近了樓老夫人。

“老夫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您說出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幫你分憂解決。”蕊曉輕言細語的說,那感覺簡直就像是無論什麽事情,她都能幫上忙一樣。不過蕊曉肯定也不太相信自己,因為很快,她又很快的補充到一句:“還有樓忱,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肯定都解決的。”

樓老夫人的輕輕的放在了蕊曉的手背上,蕊曉直覺得這隻手既軟又涼,尤其是當那隻手來來回回的輕輕移動的時候。

樓老夫人對蕊曉說:“你父母的事情,真是太對不住了,雖然是現在說這些話什麽用處都沒有了,但是我還是想說的,一切都是因為洛川圖決。”

“您知dào ?”蕊曉瞪大了眼睛,她從來就沒有想過樓老夫人竟然會知dào 她的身份。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身世竟然根本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樣神mì ,她奇怪樓老夫人究竟是什麽時候知dào 的,她是怎麽知dào 的,更重yào 的是,她現在要怎麽辦,樓老夫人忽然要跟她提這些,究竟意味著什麽。現在應該不是談論她的身世的時候,而是要讓樓老夫人與樓忱好好談一談的時候。

“我很早就知dào 了,雖然你沒說,而樓忱也從來沒有主動的告sù 過我,但是這種大事我早就查清楚了。一直當做不知dào ,那也是因為不知該如何說起。”樓老夫人臉上的愧疚幾乎能織成一張網將她自己給網住。

“恩,都已經過去了。”蕊曉不知該怎麽回答,隻好很隨便的說了這麽一句。樓老夫人繼xù 說:“你父母是何其的無辜,還有別的那些本就沒想過要將洛川圖決據為己有但是去因其而死的無辜人。”

“老夫人,您就別在這種事情上傷心了,畢竟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您看開一些,您若是覺得難受,您就跟我說一說,隻要能讓您心中好受一些就行。”

“好孩子,你越是這樣說,我就越覺得愧疚。我若是能一早就說明白,許多人根本就不會丟了性命,你的父母,還有樓忱的父親肯定到現在還在世。”

“老夫人,以前誰都不會發生什麽,以後也不會有後悔藥可以吃。”

“我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還讓自己的兒子恨我。”說著,樓老夫人眼淚又落了下來。

“雖然我不知dào ,但是我覺得,樓老爺肯定是為了您心甘情願的去做這些事的,哪怕您就是一早告sù 他隻是一個空盒子,隻是你想要,他還是會把它當做寶貝來找的。至於樓忱,他怎麽可能會恨你,他隻不過是聽到這種話後,一時接受不了而已。您放寬心,要怪隻能怪貪心的人太多,不然也不會死這麽多的人。這與您無關。”

“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這樣說,我本以為你會恨我害死了你的父母……蘇神醫英年早逝,真是太可惜了。”

“這一切都是命,我怎麽會恨您?”

“見你能釋然,我至少就鬆了一口氣了。蕊曉,這一切事都是我導致的,與樓忱沒有任何的關係,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別離開他。以後我就把他托付給你了。”樓老夫人既誠懇又嚴肅的說,簡直就像是托孤一樣。蕊曉聽到她這樣說,一直隱藏的心跳頓時就控zhì 不住了,擂鼓一般響著:“老夫人,您千萬別這樣說。”聽得人太緊張了。

樓老夫人緊緊的握住蕊曉的手,急切的懇求道:“我是認真的,若是我不在了,樓忱就托付給你了,請你幫我好好照顧這個兒子。”

現在的是情況還不是病榻前的托孤,但是蕊曉還是不知dào 該怎麽回答,拒絕的話更是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