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久沒有喝過甜酒了。”身邊的男人對巧怕怕說道,他飲下一口,放下手中的杯,歎了歎氣:“感覺味道變了,你覺得呢。”

巧怕怕埋頭猛啃,打算著要不要馬上離開。自從外麵改變後,向她搭訕的人不在少數,對於這樣的情況,巧怕怕總是避畏著。

“老板。”男人對臉被陰影遮去大半張臉的老板友善地笑著道:“我沒帶錢,算在她頭上。”

巧怕怕當作對方是瘋子,沒有理會,誰知道老板很爽快地應了聲:“好嘞,沒有問題。”

她很語塞,那是她的錢啊,她都沒有答應呢。

聽著身邊男人啃咬幹餅發出的哢哢脆響,巧怕怕感到有點坐立不安,她囫圇吞棗地咽下幾口幹餅,仰頭就把甜酒灌進肚子,正想要起身離開,頭暈暈沉沉的,眼前所看到的景物都變得晃動起來。

“不勝酒量就坐坐吧,才一杯甜酒就把你暈成這樣,坐坐吧,年輕人急什麽呢。”老板用搭在肩膀處的汗巾擦了擦臉。

扶著小小的桌麵坐了下來,巧怕怕搖晃一下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老板,聽聞你兒子很久沒有回家了,你不擔心嗎。”男人沒有理會巧怕怕,反而和攤檔老板很熟的樣子,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老板做幹餅的動作頓了頓,聲音沉抑一些,“小孩子都調皮,在外麵玩累了,自然會回來了。”

男人右手支撐腦袋,左手給嘴裏灌進一口甜酒,看起來優雅自在:“是嗎,聽說你兒子死了,死了怎麽會回來呢。”

老板做餅的手聽了下來,巧怕怕聽著他們的對話,整個人愕然了,同時也覺得這男人也太不會說話了,老板的兒子不管是死是活都不應該這樣說話吧。

男人一副沒心沒肺地樣子:“你都找了那麽久,不累嗎,大家都說他死了,隻有你相信他還活著。”

老板沉默了,巧怕怕不敢去看老板的神情,可她都能明顯感覺到空氣在凝結,使得她連呼吸都放得很緩。

“你不也是嗎。”老板接著做幹餅,聲音已經恢複,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也夠用心良苦。”

男人低聲

悶笑起來,表情像個調皮的小孩:“你居然生氣了,和以前一樣可愛呢。”

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板和二十多歲的男人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他們的表現讓巧怕怕感到奇怪,可巧怕怕沒有這個心思了,奴生還沒有找到,她居然吃個晚餐都能喝醉,自己能不能在沒用點。在內心怪責著自己的巧怕怕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希望能快點酒醒過來。

“美麗的孩子,你有什麽不開心的嗎?”男人話鋒一轉,對向巧怕怕:“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巧怕怕懷抱住自己身子,像隻鴕鳥一樣想要保護住自己。

見巧怕怕對自己如此防備,男人顯得很無奈:“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覺得你可以和我傾訴,在你坐下來之前,我看到你的眉頭一直皺著,是有什麽事情讓你苦惱了嗎。”男人的聲音很溫柔,不知道是白色幹潔的T恤起的作用,或是路燈照射的影響,還是她自己真的喝醉了,她怎麽覺得眼前的男人向她小時候夢見過的天使。

夢裏麵,周圍一片黑暗,一個天使來到她的麵前,伸出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拉著她的手不斷走著。

夢裏的天使她看不清樣子,可他的聲音卻曆曆在耳,“別怕懦弱侵襲自己,隻要沒有傷害到別人和自己,我不會陪你一起走你要走的路,但我會看著你將要走向的路,並且在你的前方等待。”

現實中的男人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木質的桌麵發出厚實的咚咚兩聲,也拉回了巧怕怕的回憶。

“如果有一天,有人說能替你實現一個願望,你會選擇什麽?”男人有一句沒有一句地說著,一副單純聊天的模樣。

“不知道。”巧怕怕覺得腦袋有點亂。

“你不想擁有金錢嗎,或者把你現在的美貌永遠留住。”男人臉上的笑容美如白蓮。

“我現在隻想找到奴生,我隻想找到他。”借著點醉意,巧怕怕也放下了剛才的防備,想起奴生在自己身邊的點點滴滴,她紅著眼眶,咦喃自語:“金錢和外麵我都不在乎,我隻想找到奴生。”

“真是一個好孩子。”男人白皙整齊的牙齒露出八個:“可要是他不想見到你呢,

你也要找到他嗎。”

“嗯。”巧怕怕應了聲,眼裏盛滿淚水。

“為什麽。”男人問。

“我不知道。”低著頭,眼淚滴答滴答地如顆顆琉璃落在手背上,眼淚燙得更讓她覺得難受:“不管結果怎樣,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想從他口中告訴我,就算他說要離開我。”

男人沒有回話,周圍安靜了,一會,當巧怕怕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她抬起臉,所有景物都變了。

她看到的並不是賣甜酒的攤檔,她已經身在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緣處。

醉意在震驚中頓時消散,腦袋變得尤為清醒,是她自己的房間沒有錯,除了被單枕頭套不同外,好像還有哪裏不同?

“踏踏踏踏——”樓下傳來上樓的腳步聲,走路的人步伐不重,聽聲音是個女的。

“怕怕,你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嗎。”打開門,映入巧怕怕眼簾的,是一位擁有成熟女性韻味的女人,女人看起來二十幾歲,雖然很年輕,巧怕怕卻不會認錯,眼前的人正是她的母親。

“怕怕知道錯了,怕怕以後都不會自己跑出去玩。”一把稚嫩的聲音從女人身後傳來,接著一個手抱內髒娃娃的四歲小女孩從女人身後走了出來,乖巧地走進房間。

“你在房間裏別出來,等會家裏來客人了,有小孩子在,大人不方便談話,知道嗎?”女人扔下一句,說完離開房間,反鎖房間的門,扔下小女孩一個人呆在房間裏。

巧怕怕的靈魂像是被抽空般,看著眼前的小女孩,那外貌醜陋得像隻剛出生的老鼠,皮膚透明得連表皮下的肉都能清晰看到是什麽顏色。

“怕怕很乖,怕怕不敢再調皮了,不出去了,你陪怕怕玩吧,好不好。”小女孩把她懷裏的內髒娃娃放在**,接著自己也踢下腳上的拖鞋,往**爬了上去。

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巧怕怕像是局外人般,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她當然知道這一幕,媽媽總是這樣,怕自己丟她的臉,家裏有客人來,她就會被反鎖在房間內,等客人離開了,她依舊不能自主地出去玩耍。

因為她的外貌,她會嚇壞其它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