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9 段清嫵你真不要臉

吳嫂抖了抖,小步子挪動著過來,苦口婆心,“少奶奶說想小少爺了,這些日子她一個人在醫院孤苦伶仃的,生了孩子也見不著麵兒,怪可憐的。少爺,你就別置氣了,少奶奶人都回來了,什麽事兒不能當麵解決啊?況且,少奶奶是小少爺的母親,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想念自己的孩子……”

淩衍森倏地轉身,招呼唯唯諾諾站在門口的司機,“老張,你過來!帶吳嫂去替換陳嫂!”

老張為難,猶豫著不動。

淩衍森加重了聲音,怒氣滔天,“快點!這棟別墅誰是主人誰是仆,你們最好搞清楚!”

“少爺,別這樣好不好?少奶奶好不容易身體好點兒,她在醫院已經受了那麽多苦,你何必這樣絕情呢……”

淩衍森冷笑,斜睨一眼低著頭瑟縮著肩膀一臉慘白的清瘦女人,那從肺腔裏湧出來的沉沉的笑聲就像火山噴發,怒氣磅礴,“孤苦伶仃?受苦?哼!有江恨寒那位好警察好同誌無微不至的照顧,她能孤苦伶仃到哪裏去?我看她好得很!老張,把吳嫂拽走!”

“少爺!少奶奶!少爺你好歹顧念著少奶奶身子還未大好,手下留情……”

清嫵抬頭,眼淚一滴一滴搭在腳背上,那麽重,重的她不忍直視吳嫂出門前看過來的擔憂的目光。

很快,吳嫂的聲音便消失在逐漸掩上的門外。

偌大的別墅客廳,頓時陷入死寂中。

隻有滴答滴答類似清泉,卻比不上清泉清脆的,淚珠砸在冰涼的腳背上的聲音。

淩衍森不動,鷹眼般陰翳的眸子始終盯著清嫵,像是要在這個纖弱的毫無生氣的女人身上盯出兩個大洞。

他身上淩然的氣勢一直壓著她,她動也不是,不動更不是,張嘴是錯,不張嘴更是錯。

怎麽辦?

手心裏一手心的冷汗,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往皮膚上湧。她知道他會生氣會恨她很久,卻沒想到他當真狠得下心,昨日還纏綿床笫許下半生,今日卻形同陌路冷漠相對,這便是淩衍森,這便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他不說話,隻是沉沉的呼吸著。

清嫵知道,他是個沉得住氣的男人,縱然火燒眉睫,隻要他不想說話,誰也逼不得他。

多多……

忽然心一橫,抬頭,濕濕的眸子亮澄澄的看著他,“阿衍,讓我見見多多。我想他。”

淩衍森忽然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國際大笑話那般,蒼鬱的笑聲將清嫵的那點本來就不厚的臉子給撕了個粉碎。接著,陰鬱的輪廓沉澱下來,聲音如冰,“我真好奇,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惡心的女人存在?多多是你的誰?他不是你用來報複你父親的一個小工具嗎?當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可以安然得存在在你的肚子裏,當他沒了利用價值,你說要殺死他就殺死他!你養他六個月,不就是為了生生殺死他的那一刻的來臨嗎?你這樣的蛇蠍毒婦,我連唾棄都不屑!多多不是你叫的!更不是你可以看的!現在立刻馬上,你給我滾出這扇門,遠離我們這棟別墅,遠離我們淩家,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

說著,淩衍森發了狂,拽起清嫵的手臂就要將她往門口拖。

清嫵死命掙紮,一邊搖頭一邊哭著呼喊,祈求他,“阿衍,我求求你,就當之前是我錯了是我糊塗了,你讓我見見多多好不好?我真的太想他,想的心都快撕裂了!阿衍,我是他的媽媽,你別這麽狠心好不好,別這麽殘忍好不好?阿衍……阿衍!別!我不要出去……嗚嗚……我要多多,我要我的寶貝……”

她死乞白賴,放下尊嚴和所有驕傲,身體歪著扭著,顧不上肚子上傳來的劇烈的疼痛感,隻是扭著身體往地板上賴,纖弱的手臂攀住矮桌的桌角,咬牙拚命,另一隻手被他拽著,身體傳來撕裂的痛楚,她隻是不肯放手,隻是不肯走。

“你給我起來!瘋子!我告訴你,你就是這樣賴死賴活我也不會讓你見到多多,這輩子你都別想見著他!他不是你的兒子,他隻是你們段家用來勒索我的工具!你要臉嗎?段清嫵,你真不要臉!”

“不!我愛多多,阿衍,我愛多多就像愛你一樣啊!你為什麽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固執?為什麽要對我如此殘忍?就算我做錯了,你就不能念著舊情讓我見見他嗎?我保證,我不會把他帶走的,我現在身無分文,我不會讓他跟著我受苦的啊……阿衍……拜托你了,理解理解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多多是我和你的孩子啊……”

她哭她喊,聲嘶力竭,肝腸寸斷,身體被他拖曳,在地板上翻滾,她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心已經麻木了。

淩衍森很難受,幹脆別開眼,不去看她哭得一塌糊塗的可憐模樣。心裏的那個大洞,未好的傷口又開始潰爛開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就是故意這麽憔悴而又虛弱地出現在他麵前是不是?就是吃定了他對她心硬不起來是不是?

她休想用苦肉計再把他騙的團團轉!

他隻告訴自己,不應該再相信她!越是看著可憐的女人越是會騙人!當初他不就是這樣一步步彌足深陷在她的柔情漩渦裏的嗎?況且,就算讓他們見了麵又怎麽樣?他和她已經不可能,見了麵隻會徒增痛苦,她隻會更加舍不得多多,隻會更加不肯放手,他知道她的性子,不撞南牆不回頭,布滿身是傷便不會放棄。她終究是要去坐牢的啊……

可饒是清嫵抓著那根桌柱子抓得再緊,淩衍森的力氣卻不可小覷,連帶著玻璃矮桌都被他夾雜著憤怒的無窮的大力給拖曳起來,在客廳中間移了好一段位置。

清嫵的信心在身體的動**中被他一點一點擊垮。

眼看著身體離長廊越來越近,她又趕緊攀住牆壁,那高雅的壁紙又滑又硬,指甲扣不進去,被淩衍森忽然一個大力一拽,啪的一聲,指甲碎裂,指甲縫裏滲出了暗黑的充滿病態的血,那些血滴子很快掉在白晃晃的大理石地板上,像詭異妖嬈的薔薇紅蓮,刺激著淩衍森幾近癲狂的目光。

他僵了僵,身體卻在瞬間又恢複到冷如冰霜。

“你給我滾!你這個喪盡天良的惡心女人,別碰我家的任何東西!我覺得髒!你還妄想著要見多多,老子告訴你,趁早別做夢!多多將來會有個善良溫和待她很好的媽媽,而那個女人是誰都不可能是你,多多姓淩,他會在愛和溫暖下長大,我堅決不會讓他沾染你們姓段的一絲一毫的汙穢!你滾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從此以後我和你不共戴天!”

“阿衍,就當我求求你,我跪下了,我給你跪下了啊!你別這麽絕情好不好?我發誓,我不會把多多帶走的,我隻看他一眼,這點點要求你都不能答應嗎?你別這樣鐵石心腸行嗎?就算我騙了你就算我歹毒,我是多多的媽媽啊!我和你一樣愛著他,那麽愛他,你不能這樣對我……嗚嗚,不能的……”

清嫵說著,雙膝重重的磕在堅硬的地板上,骨頭都要震碎,頭要朝著他往地板上磕過去,他卻一把揪住她的頭發,逼迫她往後仰,然後鐵一般的大手夾住她的腋窩,拎起毫無重量感的她就往門口大步走過去。

在清嫵越來越絕望的嘶啞的哭聲裏,那扇門終究是被他打開,他走下台階,猛地一甩手就將她扔在了地上。

頓時劇痛來襲,身體散架,腹部傳來濕熱的感覺,空氣中很快彌漫出鐵鏽味。

淩衍森看也不看她一眼,嫌惡的搓搓手,像是要把碰過她沾染的那些汙穢全部搓掉一樣,很快地,啪地重重的一聲巨響。

在清嫵努力爬著伸出顫抖的手臂的同時,那扇硬的像淩衍森的臉一般的門,終究還是關上了,她被他徹底丟棄了,那扇門就像永遠杵在他們之間的城牆,她再也跨不過去,當然,他更不可能過來。

“阿衍!阿衍……你為什麽要這樣子?你太狠!你太殘忍!我要你把多多還給我!你聽見沒有……嗚嗚……多多,我的寶貝,我的心肝,你在哪裏,媽媽想見你啊!”

門裏,淩衍森靠著牆壁,身體像抽空了氣的皮球,嘩啦一聲倒在了地板上,雙手捂麵,肩膀抽搐,手心濕透,也不知道那些水是汗還是……他的眼淚。

兩個人隔著一扇門,隔著一個世界,隔著一世刻骨銘心,就那麽哭著,哭著,那些眼淚再不會停止了……

沉默成了他們對彼此最好的交代。

如淩衍森預料的那般,清嫵沒有離開。

灰藍色的病號服,肚子上的一大塊很快被繃帶滲出來的血染紅,唇齒越發慘白,她捂著肚子,黛眉擰成一團,就在原地跪著,跟他比耐力。

既然都這樣了,她不見到多多是不會走的。

她在賭,隻要她這麽跪著,他總會吃不消。一日不行就兩日,兩日不行就數日,大不了永遠這麽跪著,她就不信一個月之後,多多出了恒溫箱,不會回到這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