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染指你是個意外 V280 太刺眼
清嫵捧著小匣子,呆呆的站著,木頭一樣,像在陰曹地府的入口處迷茫著,找不到來時的路。
頭發滴著水,濕漉漉的躺在瘦削的骨骼突兀的肩上。
被那個惡心獄友朝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她便總覺得全身都處在了汙穢中,明明昨晚上認認真真洗過澡,擦拭過身體好幾遍的。
剛才在水槽邊洗臉,忍不住幹脆把整頭頭發都洗了,她想,如果旁邊沒有男獄警走來走去,她大概很可能會一時衝動到脫掉全身的衣服,將就著那個生了鏽的水龍頭,洗個澡再出來。
想起來便又覺得好笑。
當然,她是不可能笑出來的。
皮膚黑黝黝的獄警瞥了一眼麵前站著的身材玲瓏體型削尖的蒼白女人,撇撇嘴,懶洋洋的從牆上拿過鑰匙,走出來。
大鐵門嘎吱嘎吱作響,伴隨著獄警死氣沉沉的那一聲場麵話,“段清嫵,出去好好做人!”
清嫵的手抓緊了懷中的小匣子。
久違了三年的光線從那扇一點一點撐開的大鐵門的縫隙裏朝著她的臉劃過來,明晃晃的刀子一樣,帶著初秋的熱浪,像燒紅了的鐵,炮烙著她的麵頰。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眼皮子便掉了下來。
清嫵想,這輩子是忘不掉從監獄出來初見陽光的感受了吧。
太刺眼。太刺眼。
光線在她眼睛裏是扭曲著發散的。就算是閉上眼睛,無孔不入的光還是會滲進來。目眩的感覺尤為強烈,在陽光下的她…幾乎站不穩。
腦袋快要爆炸,不知道是因為貧血的緣故,還是因為想要落淚的緣故。
監獄地處偏僻,麵前隻有一條不太寬的坑坑窪窪的小馬路,馬路邊是瘋長的半人高的蒿草,她記得三年前被囚車押過來的時候,走出了國道,又行了三四公裏,才到達這座監獄。
往前走了兩步,一步裙下滑,清嫵不得不停下來,提提裙邊。
這是半個月前林瀠最後一次來探監時給她帶的一套衣服,三年前入獄那天穿的是病號服,已經被清嫵丟棄在垃圾箱。
早知道這裙子的腰圍大了這麽多,總要往下滑,卡在盆骨處,不上不下感覺這麽難受,她還不如穿那套病號服出來呢。
眯著的狹窄的視野裏有個黑色的點一閃而過,耳朵裏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然後似乎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清嫵用手擋住跟她不對盤的日頭,睜著眼睛看過去,黑色小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慍怒著懊惱著一張英俊的臉,額頭光光的,濃眉青黑地擰著。
江恨寒一肚子的火,卻不知道該向誰發。
明明早晨八點就從家裏出發了,結果路上堵車賭的他根本沒了脾氣,好不容易到了,卻看見她已經出來了。
他顛了顛手裏的紀梵希套裝,有些無奈,但還是挺高興,大步衝著清嫵跑過去,嘹亮的嗓子一吼,“清嫵!這裏!看這裏!”
清嫵早已看見他,慢吞吞的走過去,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線,卻不是微笑的圓弧狀,但她的確是在笑,“江恨寒。”
“清嫵,你出來了!”
江恨寒明眸皓齒,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笑得時候一排整齊的白牙露出來,顯得他整個人愈發高大英俊,疏朗明媚。
頭頂被他帶過來的大片陰影罩住,清嫵不確定是不是他的那句出來了激發了她心中壓抑的情緒,總之反應過來時,眼前迷蒙而眩暈,比竹竿要軟一點的身體打著旋,就要滑下去。
江恨寒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地。
她的頭埋在他的肩窩,窒息的感覺讓她順利哭了出來。
“哭吧,三年了,不見你笑也不見你哭,我很擔心呢。”江恨寒撈住她,粗糙的掌心摩挲過她的發,沾了一手的冰涼的濡濕。
他感覺不對勁,把她的身子扳正仔細看她的臉,果然,半邊是紅腫了的,嘴角有血漬,盡管洗過,還是能看出痕跡。
“都要出來了還和別人幹了一架?傷到哪裏了?”
“你都說是和別人幹架了,怎麽會傷到?”
“我看這三年你別的沒學會,拚蠻勁兒你倒是無師自通了!你這副骨頭架子拚得過誰?還沒傷到?鬼信你!”
清嫵鎮定了不少,“江恨寒,謝謝你來接我,我身上沒錢,走三公裏到了國道,中巴車也不會讓我上去。”
江恨寒撲哧一笑,拉著她往前走,心想這女人說話,越來越實在了。
黑色奔馳唰唰唰幾下到了車,卷起一路的灰塵,逐漸消失在坡道上。
過了很久,埋在半人高的蒿草和樟樹後頭的一輛不起眼的奇瑞QQ慢慢駛上路麵。
自從怒氣衝衝掛斷林文才的電話後,淩衍森便不太正常了,他一直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意大利皮鞋都快把地板磨出一層凹陷麵了。
九點一刻,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一下打開。
驚得五十層的格子間,眾下屬齊刷刷回頭。
淩衍森有些囧,神思不屬的,也沒注意。他繞過廊道前的兩盆盆栽,走到助理小吳的辦公室,徑自推開門。
“把你車鑰匙給我!”
小吳正吃著香噴噴的茴香餃子,聽見總裁殺人般的聲音,很不巧的半個餃子卡在了喉嚨,滾燙滾燙燙的她熱淚盈眶。
淩衍森撇著臉,麵無表情,眉宇處肅殺之氣尤為濃烈,“快點!”
“總裁,請問您要我的車鑰匙幹……”
“再問我扣你半個月工資!”
“給!”
恭恭敬敬,雙手奉上。
淩衍森一把拽過,回到辦公室,進了專用電梯,下樓。心神飄忽的,也忘了問小吳開的是什麽車,所以在停車場繞了三圈,淩衍森怒不可遏,尖尖的皮鞋頭使勁踢著地麵。
好心的保安戰戰兢兢上前來提醒。
“總裁,按一下您手裏的車鑰匙……”
淩衍森恍然大悟,收忙不迭按下去,卻黑著臉陰森森吼,“這還用你提醒!”
“……”
進了那輛憋足的奇瑞小QQ,即使車玻璃是墨色的,從外頭看不見裏麵,但淩衍森還是覺得夠跌份兒。
但沒關係,他並不打算在她麵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