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染指你是個意外 V356 你要怪誰都可以

淩衍森沒有動,嘴巴像個幹涸掉的河床,“母親,我想知道,江恨寒的媽媽說的是什麽意思?”

許素芸有些激動,或者說有些心虛,“什麽什麽意思?”

“母親,別裝了,您知道我在說什麽,您知道整件事,說吧。”許是光線的緣故,讓許素芸總覺得淩衍森的目光像是從象征著陰暗恐怖的貓眼裏散發出來的那般。

“何儀說了什麽?”

“那個很有可能是我生母的女人,原來叫做何儀。”像是歎息一般,淩衍森這樣說著,表情卻足夠無所謂,就如同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許素芸懶得和他繞了,雖然當著他的麵說出真相會讓他和自己都十分難堪,但紙包不住火,他不可能一輩子被蒙在鼓裏。

身旁的老管家一直在打顫,不知道是因為日落西山,溫度沉下去了,還是因為別的。

三個人就這樣站著,包括旁邊安靜躺著的棺材,早已不存在的許天玨。

“阿衍,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何儀所生,何儀和你父親當年糾葛時,你還小,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些我被你父親折磨的日子。”

淩衍森猛地後退了幾步,承受不住打擊,如果說從何儀那個陌生的女人嘴裏聽到頂多算是對他的一種質疑,那麽,麵前這個自己供奉了二十來年的母親,她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極刑,好在之前預備過了,心裏早有準備,悲傷地已經不能夠再重新悲傷,或者,他一直處在悲傷中,從未抽身離開過。

“我是父親和何儀生的?”他喃喃的,聲音很低,沉重堪比千斤生鐵,帶著無與倫比的寂寞,看看的這樣略帶最後的希望,看向許素芸。

然而,許素芸點漆一般幽深的眼裏,那股明顯的冷淡和歉意,卻再度讓淩衍森掉進了深淵。

“不,阿衍,你也不是淩大國的種,當年的事情說來複雜……”

當許素芸慢慢倒帶,詳細的向淩衍森說明了一切時,淩衍森臉上那抹笑容,隻能用慘淡到極點來形容,又或者,他本身並非在笑,而是披著笑進行隱秘的哭泣。

那種沒有歸屬感失去控製的恐慌感再度從他的頭頂**。

許素芸歎口氣,喉嚨有些幹枯,“你要怪誰都可以,這本不是你的錯,卻附注在你身上,讓你背負了這麽多年,我從沒給過你一點愛,我討厭你,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何儀,當年你父親背叛我和何儀在一起的種種情形,隻要看到你,我就會無數次不受控製地想起,阿衍,你明白嗎?那是極度痛苦的,明明拚命想要甩掉,卻因為你,而要一次一次重溫噩夢。所以,我對你感到抱歉,我無法喜歡你,更別說把你當我自己的兒子,但你應該慶幸,你父親並不知道內情,他深愛著何儀,自然愛屋及烏,也深愛著他自以為和何儀生下的你,他在世時待你不錯……”

“母親,關於我不是你孩子這件事,我一點也不震驚。小時候拿著滿分考試卷回家給你看,你卻不屑施舍一眼,竭盡全力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在做用來討好你,你卻對我不是冷眼相對就是冷嘲熱諷,種種這些,從懂事起我就一直在懷疑,你是不死我的親生母親。小時候住四合院,隔壁家的大娘和其它人聊天時,我偷偷聽過,他們都在說淩家的二兒子長得太漂亮,漂亮到不像他們家生下來的。可是我還是勸自己,拋棄這種無聊的想法,我是淩家的人,我是淩家的二兒子,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你待我如何,我有對我很好的父親,一直讓著我的哥哥,還有一個和我關係親密的小弟,這就夠了。真的夠了啊。你總罵我性子陰沉古怪,不像大哥那樣清朗,也不似小弟那樣活潑善良,說的我就好像一個怪物。母親,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天真,如果我不天真,我就不會傻到去認為你說的話是真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活在你的罵聲裏,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怪咖,不受你的寵愛就是因為我孤僻的性格,所以你會想起來,初二那一年,整整一年,我活的像個瘋子,廢話很多,表情假到連同學們都避而遠之,我幫很多很多人做事,可我還是沒有一次得到過你的表揚。以至於往後回想起來,我總是覺得,這大概就是命,我注定此生都得不到你的愛。”

說到這裏,他喃喃的地笑著,那笑聲就像從石縫裏擠出來的努力滋生的花骨朵,牽強而絕望,盲目而熱忱,“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似乎順理成章,我成了一個複雜的東西,誰也推脫誰也厭棄誰也恐懼的不是人的東西,我甚至連一個清明的出生和成長都拚湊不出來……”

許素芸承認,有時候自己就是犯賤,她一直把淩衍森當成何儀的分身,所以才會恨得那麽透徹。

可現在,看到這樣寥落悲傷的他,她卻又該死的狠不下心說不出冷漠而又惡毒的話,就好像他每悲傷一度,她的那顆堅硬的心就要被絞痛一下。

她有些難過,“別這樣說自己,別放棄你自己……”

淩衍森輕哼一笑,笑聲是從他峻廷的鼻翼裏飄出來的,頗有些慘淡愁雲的味道,“別放棄?我早在被我的生父扔給我的養父那一刻開始,就被徹徹底底的放棄。這麽多年,母親你放棄了我,後來,大哥和父親放棄了我,最後,阿嫵她也放棄了我,是不是再過一些時候,多多也會放棄我?”

許素芸感覺的出來,他似乎處在了一個絕望編製的牢籠裏,不是出不來,是他再也不想出來。

淩大國曾說過,何儀是善良而柔弱的,需要被嗬護,倒好像實在暗諷她就是堅強而跋扈的,不需要男人嗬護,所以,自己的男人心無愧疚地跑去嗬護別人家的妻子去了。嗬,何儀的善良柔弱,說到底就是一種奪得男人注目的偽裝!

“母親,天涼了,你回去吧。”

就像平常那樣,淩衍森麵無表情的關懷著,他急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的歇斯底裏,他不想要任何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