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每一滴眼淚,都是你給的

吉田跟我回我的宿舍看了看,休息了一會,邀我去他宿舍玩。

當吉田告訴我他住的那棟宿舍樓是他們學校唯一一棟男女生混住的宿舍樓時,我嚇了一跳。吉田解釋說,一二三樓住男生,上麵幾樓住的是女生,是唯一一棟男女生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宿舍樓,比其他的宿舍樓混亂一些,常常會有女生去他們宿舍串門,有時候甚至還有女生在他們宿舍留宿。

到他們宿舍後果然有好幾個女生在裏麵,其中還有李陽陽。有一張床鋪上還躺著一個女生在午睡,當然,是穿著衣服的。

我看著吉田的桌子和書架,那上麵擺放著幾個我以前送給他的小東西。想起吉田日記裏寫過的剛來讀大學時一個人在一個陌生城市裏的彷徨和失落,心裏不禁生出許多心酸和心疼。

坐了一會,我起身告辭,“困了,得趕緊回去睡會,下午還有軍訓呢。”

吉田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不早了,別來回跑了,就在我**睡會吧。”因為我軍訓的地方在我的宿舍和吉田的宿舍之間。

“那你不睡嗎?”

“我下午沒課,晚點睡,先把這個作業做完。”

吉田坐在床邊的電腦前做作業,我躺在他的**,眯眼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感受著他的**留下的他的氣息,愛和痛都開始彌漫。=F=H=Z=W=W=但是那一覺睡得很香甜。

2。

大學裏的第一個星期天來臨的時候,吉田陪我去外婆家看外婆。從學校到外婆家的路,吉田居然比我熟。我才知道原來吉田已經去過一次了,是去年來學校報到時和媽媽還有吉阿姨一起去的。

見到我時,外婆拉住我的手抹起了眼淚,“都長這麽高了……考到鄭州來了,真好!真好!”

聽著吉田管我的外婆叫外婆,管我的舅舅和舅媽也叫舅舅舅媽,我有一種帶對象回家的感覺,心裏升起一種慘雜著一點疼痛的濃濃的甜蜜感。

或許是因為知道吉田是吉叔叔和吉阿姨的孩子吧,外婆對吉田格外親熱,抱怨吉田一年都沒來看她,還一再囑咐吉田:“以後常跟小仔過來玩,外婆給你們做好吃的。”

吃飯的時候外婆不停地給我和吉田夾菜,還直誇吉田“長得真俊俏!”我酸溜溜的說:“外婆,我長得也不醜嘛,你怎麽就不誇誇我呢?我才是你的親外孫啊!”

吉田得意地衝我笑。

3。

畢竟是第一次離家在外上學,剛開學的那段時間,總是想家。甚至某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下鋪的同學對我說:“想家的話就抽空回去看看嘛。”“啊?”“昨晚你說夢話都在喊媽媽!”

國慶放假的時候,我問吉田要不要一起回家,吉田說:“不回去了,方圓說要過來玩。”原本興奮的心情突增許多的失落。

假期後回到學校,去給吉田送從家裏給他帶的東西,見吉田剪了個很短的寸頭,又精神又帥氣,簡直是咄咄逼人。我笑問他:“不是要留長發的嗎?怎麽剪掉了?”吉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方圓不喜歡,非要讓我剪掉。”

我第一次那麽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吉田已經不屬於我了,他已經是方圓的了!

4。

大學的第一個學期,我和吉田見麵並不多,雖然僅一牆之隔。吉田很忙,除了上課,還要處理班裏的一大堆雜事,又要兼職。吉田說,他現在兼職的那家設計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師兄,大四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設計公司。吉田說他要盡快多學一些東西,積累足夠的經驗,希望也能像師兄那樣在畢業之前就把自己的設計公司開起來。

但我知道,我們不常見麵,並不是因為吉田忙。更不是因為我不想他,事實上,我常常想他想得不思寢食,晝夜憔悴。

方圓雖然遠在上海,卻常常在周末的時候過來玩,一般兩個星期來一次。每次來的時候,都要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起玩。離得那麽近,我實在找不到理由推脫。

陪他們倆玩,對我來說,真是一種煎熬。*

吉田會照顧我的感受,盡量避免在我麵前和方圓太親密,但方圓不同,她不知道我的感受。

至今腦海裏還保留著許多那段時期的畫麵——

方圓親密地挽著吉田的胳膊,我不親不疏地走在他們倆旁邊。

吃飯時,方圓和吉田坐在一起,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他們對麵。

溜冰的時候,我和吉田靠在場邊的護欄上休息,方圓從遠處滑過來,拉長聲音喊著“吉田——”撲到吉田身上,抱住吉田的腰停下來,忽閃著大眼睛看著吉田。至今仍記得方圓拉長聲音喊吉田時的那種腔調,“吉田——”溢出濃濃的深情和幸福,甚至聽上去還有些酸楚——愛到深處的那種酸楚,讓我不忍心去打破。

方圓還常常鼓動我找個女朋友,我隻是笑笑,淡淡的說:“遇見合適的再說吧。”

5。

冬天的時候,我談了一場短暫的戀愛。說起來,事情有些偶然。

當時班裏有個女生,是我們班公認的班花,蠻清高的,人前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有一次宿舍裏的哥們又在談論她,我像往常一樣,也裝出一副花癡的樣子。不知是誰說了一聲,讓我去追班花,宿舍裏的其他人也隨即開始跟著起哄,“小仔,搞定她,給我們宿舍長長臉。”一來真的我就開始退縮了,“人家那麽漂亮,才看不上我呢!”他們便一番鼓動和打氣,最後我頂不住壓力,隻好說:“其實她不是我的菜啦,她太冷了,要是笑容再多一點就好了。”

我有個同宿舍的死黨,總是想把我“賣”出去,還常說:“長那麽帥,不談戀愛多可惜了!”沒想到他第二天就把我在宿舍說的話傳到了班花耳朵裏(我那個死黨長得那可是驚天地泣鬼神,那叫一個醜,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班裏的男生就他跟班花走得最近。)而且還藝術加工了一番,變成了:“陶小仔說,你笑容要是能再多一點,他就追你。”死黨對我這麽說的時候,我罵了一句:“草,你有病!”但心裏也沒在意,心想讓大家認為我喜歡她也好,反正人家那麽清高一個班花,也不會看上我,我幹脆就順勢製造一個“愛而不得”的假象,再為她守四年的寡得了,省了好多的麻煩。因為之前我就已經拒絕過幾個女孩了,已經讓宿舍裏的哥們很疑惑了。

沒想到那班花卻開始對我笑,還對我們宿舍的人笑。

我退縮了。

終於有一次,我走到宿舍門口,聽到裏麵又在議論我和班花的事,有人說了一句:“他是不是不喜歡女的啊?”

於是,我接受了班花。

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去圖書館。

就是不太樂意晚上跟她出去,即使出去也故意往燈光明亮的地方走,甚至都沒有跟她接過吻。

人家是班花,追求者眾多,才不會稀罕我呢,不到一個月,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在宿舍裏宣布被班花甩了,很受傷的樣子。室友們不無同情地安慰我,“美女多的是,哥改天給你介紹個更好的,看到時候不氣死她,讓她後悔都來不及!”

沒兩天,班花就挽著比我高比我帥的新男友,從我麵前趾高氣揚地走過。我卻一點也不生氣。

6。

寒假的時候,接到小妹的電話,我竟然沒聽出她的聲音,還把她當成了方圓。最後她提醒我提醒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我才終於猜出是小妹。小妹顯然很生氣,“給你打電話也沒什麽事,就是想看看你現在怎麽樣……”說著就要掛電話。我連忙又是道歉又是哄,她才勉強原諒我,“你這個豬,竟然把我忘得一幹二淨的!”最後約好出來玩的時間,互相留了學校裏的手機號碼以及宿舍電話,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我突然發現我竟然怎麽也想不起小妹的名字了。捶打著自己的腦袋想了好大一會才想起,小妹的名字叫寧迪。更讓我驚訝的是,我突然發現這半年來,我從來就沒想起過小妹,她從來就沒在我的腦子裏出現過,仿佛我的生活裏從來就不曾有過這個人。而事實上,我們曾親密無間地朝夕相處了三年。這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我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見到小妹後,我吃驚不小。半年時間,她變化好大,幾乎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比以前活潑和成熟太多了。聽她說,做了班裏的團支書,還進了學生會,參加各種活動,交了很多朋友,還交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是高她一屆的師哥……這還是我先前認識的那個內向羞怯從不過問閑事的小妹嗎?

7。

我和吉田關係的轉折點,來得有些突然。

過完寒假回到學校後不久,我病了,發起了高燒。每年冬天都逃不掉會有幾次,我也沒放在心上,掛了兩瓶點滴後,就躺在宿舍裏休息幾天,飯都由宿舍裏的哥們給我帶回來。

隻是,一個人躺在宿舍裏,太想吉田。

吉田知道後就來宿舍看我,怪我不早點告訴他。

吉田坐在床邊看著我,滿眼的心疼,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憔悴。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會有些脆弱,我淚眼朦朧地看著吉田。

吉田伸出手憐愛地撫摸我的頭發的時候,我的眼淚滴了下來。卻沒有躲閃,就那麽看著吉田,任眼淚無聲地滴落。

吉田軟軟的唇貼上我的唇的時候,我顫抖了一下,眼淚流得更凶。

我記得在愛上吉田之前,我並不是一個會輕易流眼淚的人。

每一滴眼淚,都是吉田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