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死

周三下午五點巴黎公社餐廳。

kiro自然是沒有親自去,她早早就叫人坐在餐廳裏。領結上藏著針孔攝像機,對準了二號桌。

二號桌果然早就被人預定了,隻是預定的人一直都沒有來。

kiro坐在巴黎公社餐廳對麵的咖啡廳,靠在椅子上看書,手機架在她的麵前,從手機屏幕上可以看見二號餐桌的一切動態。

離五點越來越近,kiro手中的咖啡也再也沒有舉起過,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有人靠近二號桌,服務員拿走了“預定”牌,微笑著招呼客人入座。

kiro看見一個女人入座,心幾乎都被懸到了半空!

當她看清坐定的人是張芹警官時,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還沒出現,別這麽緊張好嗎?冷靜一些。就算到時候來的人真的是白浴燃,也要保持鎮定。

其實kiro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論是誰出現在張芹對麵,她都可以狠心接受,是的,這不是在自我安慰。可是,真的不是自我安慰嗎?如果真的是白浴燃?她曾經的舍身忘死有情有義,難道全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果,kiro真的可能接受嗎?

這些疑問席卷而來,讓kiro真心有些發怵。

越是想要表現得豁達越說明她接受不了。

沒錯,她真的接受不了。

是白浴燃帶給她最好的希望,她不想要被殘酷地剝奪一線生機。黑暗中唯一的陽光,她不想就這麽泯滅……

可是,白浴燃已經坐到了張芹的對麵。

消失了多日的白浴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有更諷刺的事情嗎?

kiro看著手機屏幕,一瞬間似乎魂魄都被打散,手中的咖啡杯碎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服務員聽見動響趕緊跑過來詢問,kiro完全沒有感覺到身邊有人在跟她說話。

張芹和白浴燃在說什麽kiro是聽不見的,但她完全按捺不住,衝出咖啡店,向對麵餐廳奔去!

“嘿!”陸司文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在半路截住她,“你現在不能去!你去了的話,一切都完了!你要冷靜,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反撲!”

kiro幾次想要將陸司文推開,陸司文死死地扒住她,對旁邊喊了一聲,幾個男子過來將kiro徹底拉住。

kiro掙脫幾次掙脫不了幾乎發了瘋,對陸司文吼道:“這和你無關!你當然可以冷靜!我能嗎!我能嗎!你知道那個背叛我的人對我意味著什麽嗎?!”

“好,小臻你現在瘋我理解,我給你時間冷靜。但我們不要在這裏吵鬧。”

路過的人已經在用古怪的目光看她們了。

“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聊。”

巴黎公社餐廳二號桌。

張芹看了看表,有點不耐煩地對白浴燃說:“所以你和我小姨一同飛了一趟米蘭,工作得很順利?”

白浴燃:“沒錯。一會兒秦姐就上來了,不介意的話一起用餐吧?”

張芹實話實說:“不瞞你說,我的確有些介意……”張芹是拿不住白浴燃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畢竟她和kiro的關係擺在那裏,什麽時候不出現,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出現……市局的內應或許已經到了,但白浴燃占了這個位置,她不敢過來。

所以,和白浴燃真是巧遇,還是說她在幫kiro試探?

不,不會,她去國外工作但kiro卻來報案說她失蹤,擔心的模樣應該不假,所以她們倆現在應該沒有聯係才對……

看張芹的神情恍惚說話也有些奇怪,白浴燃這會兒是真切地察覺到了什麽,抱歉地笑:“我是不是妨礙到你了?抱歉……”起身的功夫,秦姐就到了。秦姐見張芹也在,笑容剛起,張芹就給她使了個眼色。

秦姐是什麽人,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張芹的事情也聽過不少,見她那副模樣就明白有大事發生,上前拉著白浴燃就走。

“張警官在辦案呢!你怎麽就這樣衝上去?小心壞事!”秦姐教訓白浴燃。

“哦?辦案?”走到遠處預定的餐桌坐下,白浴燃見一女子進門,背對著她坐到了張芹對麵。

“是你……”張芹說。

“你認識我?”那女子說。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暗號對上,女子微笑伸手:“你好,張警官。”

kiro被陸司文帶上車。

經過剛才情緒的巔峰,kiro現在顯得無比頹靡,什麽話也不說,隻是低著頭,任陸司文跟她說什麽她都沒反應。

“好吧,我也不想看你這麽難過,姐妹一場,別說我沒幫你。”陸司文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丟在kiro麵前,“白浴燃這個人我算是看明白了,她雖然沒什麽背景也沒什麽能耐,但有一項功夫了得,那就是吃你吃得最死。她知道怎麽做你會難過,也知道再怎樣做你會舍不得她。小臻,你好好回憶一下吧,自從你認識她之後是不是一直都被她牽著鼻子走?這個女人對你來說根本就是從天而降,她沒有任何的前史。她說她是模特兒,你有找到關於她之前的資料嗎?一句不紅就可以把所有的灰色地帶掩蓋了,這就是她另一項本事。剛才我也看見了,和警察碰頭的就是她。小臻,你這件事還不算完,這才剛剛開始,你要好好想想怎麽反過來將她控製住。有一點占據優勢的是,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敗露了身份,你有很大的餘地可以反過來將她掌控。”

陸司文指著那包粉末說:“這包白麵可以做一切事情,控製一切難以控製的人。有了它,你想要白浴燃做什麽她都必須去做。沒有人能從它掌心裏逃脫,自它以後,白浴燃就完全是你的了。你想愛,想恨,她都無力反抗。”

kiro看著那包白麵,眼睛發直。

她無力反抗嗎?

她真的再也不會離開我身邊嗎?

白浴燃知道,和張芹見麵的那個人她見過。

雖然沒有看見正臉,可是背影是熟悉的。

肯定是認識的人。

吃飯的時候白浴燃一直往回看,秦姐忍不住怨念:“你也差不多點,我好不容易請你吃頓飯,你要不要這麽心不在焉的?!別以為這次給賺了點錢回來就是大牌了啊,悅然姐那邊的戲因為等你虧了多少錢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就別再念叨了。”

“不過說回來,你最近氣色好像不錯?和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樣不太一樣了?”

說到這件事,所有的好心情都能被一掃而光。

不得不承認,盛家穎那一副藥下來白浴燃真的就像回光返照一樣,腿腳各種利索,出國的大箱子全程都是她自己拉自己扛,出席各種show連軸轉十多個小時未見頹勢……

那到底是藥啊還是興奮劑啊她就不明白了……

但她不會再喝第二副。

不知這藥效能維持到什麽時候。雖然最近工作忙碌讓她很開心,可是一想到kiro,心中就難免空****的。

kiro一定不開心吧?想要她一直幸福地笑,可是說回來真是一次都沒有做好。

可能她們倆是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分明很努力了,但總是有太多的阻礙擺在麵前。白浴燃甚至有跟自己談判,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麽多,不要計較,就算kiro是黑道又如何?就算她和她朋友做的事都那麽齷蹉又怎樣?這個世界就是荒唐的,每個人都有陰暗麵,她們隻是將陰暗麵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而已……

但這種自我安慰的話說多了也覺得空虛得很,她也不想讓kiro為她委屈了自己。

什麽為愛獻身,真是夠了……她已經很無用了,能不能不要再將她的自尊一再踐踏?她寧願二人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想要kiro為她委屈自己!

所謂的“在一起”隻是彼此委屈,這種事想來想去都不能再繼續了。

但為什麽還是那麽思念她呢?

隻要大腦稍微放空就會想到她,而想到她的時候浮現在腦海中的,往往都是她那一張帶淚的臉……

明明是很堅強的一個人,為什麽總是在心裏哭泣。

這做的都是什麽混賬事啊……

秦姐在跟白浴燃說工作計劃,白浴燃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你在哪裏?”什麽招呼都不打,上來就是無禮的詢問。

白浴燃不用看來電名稱就知道是誰:“在吃飯。”

“半小時之內到我家,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一句話之後電話就掛了,很快白浴燃收到一張照片,一個手腕的特寫,手腕已經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流了一地。

白浴燃看到這種照片,對麵前的牛扒沒有一點興致,隻好跟秦姐說再見。

“我有事先走了,工作的事情可以發郵件給我。”

“哎?不是吧?你又要去哪裏?白浴燃!”

秦姐一聲吼,坐在張芹對麵的人突然停止了談話,全神貫注地聽那匆忙的腳步聲離開了店內,她才緩緩地回頭。

“你怕暴露了嗎?”張芹問道。

“我相信張警官會好好保護我的。”

張芹笑:“你能被選派成為臥底,能力肯定在我之上,我相信我們會合作愉快的。”

“關於線索我會再及時通知你,下周三是第一場行動。”

“好的,關於你今天說的事我會向市局報告。”

談完公事,那女子渾身放鬆地靠在椅子上,突然問張芹:“張警官,你覺得,什麽是真正的正義,什麽是真正的邪惡?”

“正義?邪惡?”張芹笑,“你的問題太深奧了,最近為什麽總是被問到這麽深奧的問題。怎麽,你在黑道潛伏多年,是已經對自己最初的信念產生了疑惑嗎?”

“我愛上了我要逮捕的人。”

“喜聞樂見。”

“所以,你們也要小心。”她站了起來,露出了談話全程中第一個笑容,“說不定,我要反撲的是你們。”

那人走了,張芹坐在原地很久都沒動彈。

她想到了很多事,但有一個人在她的腦海中一直難以揮去。

罌燚啊,她不就是邪惡的化身?她是真的殺過人的。

可是張芹沒有逮捕她,還將她養在家中,這又算什麽呢?

“我是警察,如果我是正義的,為什麽我不懲罰她?為什麽我還會愛上她?她有什麽值得我愛的地方?”

所以,什麽是正義,什麽是邪惡?這個問題怎麽可能不深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