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慮其他因素,單純的純黑黎淵、純黑安徳卜格,是瘋狂的藝術家,和瘋子隻有一線之隔的天才攝影師,是鍾情於美的——極端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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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上某一部分人的消息圈之中,有一件可以說是眾所周知的事——那就是作為國際知名攝影師的Asti先生,非常熱衷於尋找能給他帶來靈感的繆斯。

不僅如此,就好像Asti總是能夠捕捉到每一種自然之美的極致一刻、拍攝出能夠讓審美層次不同的人都能夠直觀的感受到美感的攝影作品一樣,他也總是能夠找到他的繆斯身上最富靈性的天賦,然後引導ta們最大程度地開發這份天賦,在各自領域的巔峰綻放出最為奪目的光彩——不論這位繆斯此前處於何種境地,低穀或是巔峰,他總是能夠讓ta們更上一層樓的。

按理說,Asti擁有這樣的能力,應該有許多人會趨之若鶩的想要成為他的繆斯才對,但現實卻並非如此。

因為與他的繆斯們得到的令人神往的光明前途相比,被Asti舍棄後的前繆斯的死亡率同樣令人望而卻步。

曾經有人粗略的統計過,在被Asti舍棄後,那些前任繆斯之中有四分之三的存在都已經投入了死亡的懷抱。

自殺、車禍、舞台事故、煤氣爆炸……除了因為Asti的離去而崩潰自殺的那部分外,剩下的前繆斯們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意外身亡。

“就好像是和魔鬼做了交易,”一位信仰上帝的、曾經是國際歌星的助理女士如是說:“用正常的精神、餘下的生命或者是別的什麽,交換了得到了創作的靈感和光明的前途,所以在得到交易中自己想要的那部分後,就到了她們付出代價的時候,魔鬼取走了他們的生命

——而Asti就是那個被魔鬼派來完成交易的代言人。”

“不然的話,艾麗斯小姐為什麽會自殺呢?為什麽直到死亡都不願意舍棄那些給她帶來那麽多歡欣後又帶來那麽多痛苦的相片呢?”

親眼目睹了自殺現場的助理琳娜瞳仁顫抖著、恍惚地說:“那個男人就是魔鬼的化身……那雙黑暗無光的眼睛就是證明!”

而除了這類神神叨叨的猜測外,無神論者中有部分人對此也有另一種推測——猜測那些前任繆斯的死亡就是Asti本人下的手,畢竟瘋狂藝術家為了自己的追求殺人這種先例也不算少見——可惜苦於沒有證據,這種推測也隻能和魔鬼論一樣淪為傳言。

雖然Asti還有四分之一的前繆斯並沒有死亡,並且在一段時間的頹喪後依然在自己的領域發光發熱,但那四分之三的死亡率還是給他尋找下一任繆斯的旅途上增加了不少的難度,包括但不限於來自備選繆斯本人的抗拒以及時刻緊盯試圖找到Asti犯罪證據的各國警方。

——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夠真正拒絕Asti、讓他失敗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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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ona notte, donna bella.(機翻意大利語:晚安,美麗的女士。)”男人輕輕歎息。

“你又在那邊磨蹭些什麽呢?”貝爾摩德擦著槍管,靠在吧台邊懶洋洋地偏頭,看向那個臉上帶著憐惜神情的黑發男人:“安德卜格,”

“我記得這次的目標並不是你的繆斯?”

“確實,不過她也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士,自然配得上我的優待。”

安德卜格動作溫柔地攬著目標人物的腰,將其扶到**躺下。

“讓你久等了嗎?貝爾摩德。”他直起身,微笑著轉頭看向金發嫵媚的女人。

“久等到是不至於,我很信任你的時間觀念。”

貝爾摩德卷了卷耳邊的鬢發,漫不經心地說:“隻是依舊覺得你這麻煩的儀式感有些礙事,畢竟沒人會在意爆炸過後的焦屍是躺在客廳還是躺在床鋪上的,不是嗎?”

“可能是?”安德卜格眨眨眼:“不過我還是覺得,讓一位美麗的女士就那麽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可不太好,就算是馬上要迎來死亡——”

“也要以更好的姿態來迎接呀。”

“我們都合作這麽多次了,”

離開目標人物的別墅的路上,安德卜格彎了彎眼睛,背後是爆燃的別墅和衝天的焰火,笑意盈盈地看著身旁的貝爾摩德:“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My muse。”

貝爾摩德風情萬種地斜了男人一眼:“習慣並不代表理解哦,我親愛的安徳卜格。”

“當然、當然,”投降似的抬了抬雙手,安德卜格紳士地替女士拉開車門,看著她上車後自己來到了駕駛座:“那麽今後遇到類似的情況我會盡量克製的,”

“畢竟,”他對著副駕駛的貝爾摩德微笑道:“你在我這裏擁有更高的優先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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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優先級的待遇嗎?”

黑騎酒吧內,卡座裏的貝爾摩德揮了揮手上的報紙,上麵刊登著知名女高音告別舞台的最後一場演出發生舞台事故導致大量人員傷亡的爆炸性新聞——事故發生時就位於舞台中央的那名女高音歌唱家自然沒有幸免於難。

女人有些好笑地看向正在吧台邊等待田納西調酒的安德卜格:“那我可敬謝不敏。”

安德卜格驚訝:“怎麽會呢?已經頹敗的花如何能和你相提並論。”

“明明之前還跟我稱讚這位女高音的歌喉是天籟之音,現在就成頹敗的花朵了?”

貝爾摩德撐著下巴,似真似假地嘲諷著:“真是薄情的男人啊~”

安德卜格將田納西調好的馬丁尼端到貝爾摩德麵前,自己也跟著坐下:“這一點我並不否認,”

他聳聳肩:“我沒有多餘的感情留給被淘汰的東西。”

哼笑一聲,貝爾摩德接過酒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有些好奇地點了點報紙:“不過說起來,之前的那些人也都是你的傑作咯?那剩下的幾人你為什麽沒動手呢?”她指的是沒有被安德卜格殺死的少數幾位前繆斯。

“他們有什麽不同的嗎?”

“貝爾摩德,你知道大自然的美和人類的美有什麽區別嗎?”

安德卜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貝爾摩德一個問題。

“什麽區別?”抿了一口酒,貝爾摩德示意男人繼續。

安德卜格說:“大自然的美是永恒的,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會有不一樣的美景,生機勃勃與孤寂遼遠各有各的特色,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夠抓住我的心神。”

“——可人類不一樣。”

“人類的美是鮮活的、具有生命力的,”他說:“可也是短暫易逝的。”

“我曾經嚐試過用製作標本的方法留住一些美,可惜在第一步我就知道這個方法行不通,”安德卜格注意到貝爾摩德聽到這句話後有些詭異的眼神,不過並沒有在意,他隻是有些遺憾:“無論是多麽美麗的人,死亡後就隻是一堆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礦物質和水的組成物罷了,又有什麽美感可言呢?”

“所以我選擇用攝影留下那最美的一瞬。”

“之後,這些人就沒用了。”

貝爾摩德捏著酒杯的手一緊,暗道一聲瘋子。

安德卜格依舊掛著麵具一樣的笑容:“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準備殺了他們的,畢竟付出了那麽多心力,也讓我欣賞到了那樣的美麗——不過可惜,誰讓他們其中大多數人最後竟然會流露出那樣醜陋的姿態呢?”

“真是太讓人失望、太讓人難以忍受了——”他這樣感歎著:“我怎麽能允許他們淪落到如此難以入目境地?即使是前繆斯也不行,我不允許。”

“不如幹脆就讓這些美好停留在ta們最輝煌的那一刻吧,我這樣決定了。”

男人彎起那雙墨色的眼瞳,眸中滿是對美的偏執與瘋狂:“隻要最美的一幕我已經見過了、留存了,那麽為了讓那些美麗永不褪色、永不被汙染,在ta們腐敗褪色之前予以毀滅,才是最保險的方法,”

“不是嗎?”

安徳卜格微笑著:“而我會親自完成這一切,既然最美的一幕出自我手,那麽舞台的謝幕自然也應由我拉下——我會賜予他們一個盛大的謝幕。”

“……所以,那些還沒迎來死亡的幾人,是因為他們還沒讓你失望?”

“是的,我也很欣慰於這一點,”安德卜格輕輕頷首:“他們證明了人類之美也能夠長久的可能性。”

'麻煩的瘋子。'

作為現任繆斯的貝爾摩德內心再次暗罵,殺氣暴漲的同時麵上卻露出了無懈可擊的明星笑容,甜蜜地開口:“那麽我親愛的Asti,你也會對我失望嗎?”

“至少現在不會,”安德卜格溫柔地:“你依舊是我的繆斯哦,我親愛的克裏斯~”

“……”

田納西威士忌瞥了一眼在自己酒吧裏互飆殺氣的兩個麻煩人物,收回視線繼續擦拭酒杯。

他半垂著翠綠的雙眸,第五百七十二次希望這兩瓶酒永遠滾出他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