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
“這是怎麽回事！！！”
“死人了？！”
驚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柴田綠三人因為看到門邊的**已經逐漸幹涸，看著黎淵和江戶川柯南頓在門口的表現有些擔憂和好奇，於是靠近了房門口——也看到了房門內的慘烈一幕。
黎淵攔著幾個想往裏衝的年輕人：“站住！你們這是想破壞現場嗎？！”
淺生正章下意識搖頭：“不是，我隻是……那個，”青年一臉惶恐：“石川他……他不會……”
三渡久惠緊張地絞了絞手指：“Asti先生，我隻是想確認石川的情況……”
柴田綠把視線從房內收回，麵色蒼白：“我、我不知道……”
“現在隻有我踩過這些紅水，你們幾人在外邊等著警察，我去確認情況。”黎淵喊來毛利蘭看住三人，順便讓她報警。
進門前，三渡久惠呢喃的聲音，黎淵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湊在一起的三人，走進房間。
“……那個場景……給我的感覺和《蛛網》好像……”
*
江戶川柯南被黎淵拎在手裏進了房間，整個人懸在半空，跟著對方的腳步環視室內一圈，然後看向大床中央仰躺著的石川讓。
看清對方此時的模樣後，他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
伸出手，探向石川讓頸動脈的位置，果不其然沒有感受到脈搏。
黎淵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石川讓此時的模樣——之前站在門口看到的並不清晰。
此時，躺在**的石川讓原本偏向小麥色的皮膚被塗的一片蒼白，那血一般豔麗的嘴唇和眼窩處緊閉眼皮上精致的熏黑妝容，是整張臉上唯二的色彩。
繁複精致的禮服布料怪異的緊繃著，像是綁縛著他的繩索，緊緊裹在石川讓身上，而他左胸心髒處立起一根帶著花紋的木刺，已經深深紮入了那塊要害之下。
“哥特禮服，精致妝麵，猩紅葬禮，還有一根釘入心髒位置的木刺……簡直是中世紀處死吸血鬼的刑場再現。”
黎淵站在床前，語氣莫名：“凶手倒是很有儀式感麽。”
“致命傷是割腕？死因是失血過多嗎？”
江戶川柯南懸在半空還不忘思索，他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清楚石川讓放在身體兩側的手臂，以及兩處深可見骨的刀傷——非常明顯，這兩隻手腕上的動脈被幹淨利落地切斷了。
黎淵也跟著瞥了一眼：“割腕的疼痛感不低，以石川讓的身體素質不會輕易讓人得手，更別說乖乖穿上那一身碼數不對的哥特禮服。”
“藥物作用？”江戶川柯南提出一個可能。
“可能性很大。”
轉身先將小偵探放到房內的書桌上，黎淵麵對床鋪小心俯下身，沒讓衣擺碰到屍體和被單，然後伸出手，用指尖夾著的紙巾沾了幾下石川讓手腕邊的被單，再送至鼻尖——不出所料是極為濃重的血腥味。
接下來他又換了張紙，這次的目標是紮在心口的木刺之下。
“……紅墨水？”
黎淵略帶意外地挑了挑眉，於是特意湊近去看木刺紮下的位置，這才發現它實際是紮在一個覆蓋了石川讓胸口的“血包”上，現在依舊豎立在他胸膛上則是因為木刺的尖端確實向皮肉中紮進了些許，但並沒有到達致命的深度。
因為木刺紮的不深，胸口處滲出的鮮血並不多，這才導致此處的血腥味被紅墨水的氣味蓋了下去。
另一邊，江戶川柯南剛剛在石川讓的書桌上注意到了什麽。
“這是……設計圖？”
他帶上手套，翻開放在書桌上的筆記本，裏麵赫然是一個哥特風的拍攝計劃，並且服裝、道具都出現在了此刻的凶案現場中，禮服、木刺、血包，以及一把銀色的匕首。
“黎哥哥，你快來看！”江戶川柯南招呼黎淵。
“所以凶手是就地取材殺害了石川讓，”黎淵若有所思：“還是另有原因呢？”
正思考著，北海道的警察也迅速趕到了。
房間外警方開始對柴田綠、三渡久惠、淺生正章三人開始問話——因為是朋友，酒店的這一層一共就隻住了他們三人帶上死者，加上幾人昨晚解散回房後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因此被鎖定為這起凶案的嫌疑人。
房間內部，監識課的警員們紛紛戴好頭套手套鞋套，進入現場開始取證。
而作為第一目擊人，黎淵憑借著剛剛在現場搜查的部分信息得到了繼續呆在房間內的權力，小偵探則是在被帶出現場後，又偷偷拿了一雙鞋套套好，溜回了房內。
溜回來後江戶川柯南自然沒有閑著，他打量了一圈室內的裝修，發現這個房間並不像普通的酒店客房一樣裝修統一且一板一眼，而是放滿了極具個人風格的各種裝飾和擺件，顯然是房間主人長居之所。
室內的光線差的讓人窒息，江戶川柯南皺緊的眉頭從看清屍體的模樣後就沒有解開過。
因為房間內的地毯上基本都被**流下的紅色**浸濕，他此時並不好下地，隻好先站在書桌上進行搜查。
不過方便的是，石川讓的書櫃正好放在書桌的旁邊，他剛剛已經觀察過了，可以直接去拿他早就看定的物品。
視線從書脊上劃過，停在位於第四層的一本厚相冊上，江戶川柯南帶上手套，踮起腳將之取出：“找到了！存放了石川讓作品集的相冊！”
厚重的相冊快有男孩半個身子大，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平放在書桌上，翻開。
“唔……看來石川讓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那種黑暗的攝影風格，以前也很正常麽，是因為什麽而改變的？”
開始的一些照片十分平常，風景、建築、還有最多的人像，從粗糙到美觀，可以很明顯的看到石川讓拍攝技術的進步。不過江戶川柯南一直沒看到有哪張照片能給他眼前一亮的感覺，都隻算是拍的好看的照片，不如攝影節上看到的獲獎作品有靈氣，更別說之前調查Asti時看到的那些作品了。
直到他翻到第一張充斥著陰暗與詭譎美感的照片——《蝴蝶之死》石川讓，下方的空白處這樣寫著。
這是江戶川柯南第一次從石川讓的作品中受到衝擊，雖然更多是負麵的情緒。
大概是《蝴蝶之死》獲得了什麽誇讚或肯定，讓石川讓嚐到了甜頭，接下來的每一張照片都延續了同樣的風格，並且越走越極端，畫麵愈發暗沉，拍攝的主角從枯花斷草到滿臉哀愁絕望的人像模特，再到模仿維多利亞時代的“死亡攝影”，每一名模特都閉著雙眼，了無聲息地被固定在畫像上。
可惜，除了《蝴蝶之死》，後續拍攝的那些暗黑風作品都沒有得到被石川讓專門標記的殊榮——直到，倒數第二張。
“黎！”江戶川柯南瞳孔收縮，聲音急促：“你快來看這張照片！”
黎淵走到書桌旁：“怎麽？”
“《蛛網》，”江戶川柯南從照片前讓開，指著照片下的署名：“這應該就是石川讓得獎的那幅作品，剛剛三渡小姐說和這個現場很像，你怎麽看？”
“你也聽到了啊，”
黎淵指的是進門前三渡久惠的話，他低下頭觀察了一會兒照片：“陰暗壓抑的風格這點不必多說，單純從構圖、光影、和畫麵元素來看相似度並不高，真正相似的是畫麵中同樣的氛圍——死亡的氛圍。”
他的聲音沉了幾分：“蛛網網住的是一名死亡的少女，而在這個房間裏的，是一名被獵殺的、吸血鬼。”
“死亡感？”
江戶川柯南一愣：“可是石川讓前幾福作品也是讓模特擺出死亡的樣子來拍攝，那幾副沒有給我這麽詭異的感覺……”
黎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男孩擠到了一旁，他近距離觀察照片上那個陷入黑色的蛛網無法動彈，被捆的極緊皮膚甚至被勒出血痕的的少女，幾秒後，眼鏡遮擋下的雙眼微眯，一絲極濃重的惡感劃過眼底。
“因為她是真的死了，”男人冷聲說：“真實的死亡自然比演戲更加震撼人心。”
*
“都說了我們不是犯人！”
被輪番盤問許久的三渡久惠忍不住爆發：“你們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啊！”
負責詢問的警員淡定回答：“聽得懂，所以你和死者石川讓有過什麽矛盾？你覺得石川讓生活中有結下死仇的存在嗎？”
“啊啊啊啊啊！”
三渡久惠揉亂了自己的一頭短發，喪氣地坐回接待室的沙發上，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和石川沒什麽大矛盾，小矛盾也就是攝影方麵觀念不合而已，畢竟我才認識他一年半，也就比淺生君長一點，哪裏去了解石川他結仇情況啊。”
“是這樣嗎？”警員問：“淺生先生，你剛剛可沒有說到這一點。”
淺生正章縮了縮：“你們剛剛不是在問昨晚上的時間線麽……”
柴田綠解圍：“石川和我認識的最早，但是也就兩年，半年後我帶他認識的久惠，又半年聚會時石川他才認識淺生君——我和久惠、淺生君是三年高中同學，石川是我一次外出采風認識的大學生。”
“好的現在我了解了，”警員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順便一提，就在剛才我們警部得到了一些新情報，接下來的問題希望三位認真回答。”
“請問，關於石川讓獲獎的作品《蛛網》你們知道些什麽？是否認識模特林原翠子？”
“……”聽到《蛛網》後淺生正章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不認識林原翠子，對於《蛛網》這個作品，我隻能說，它讓我感到極其的厭惡。”
他沉了臉色：“攝影師是要留下世界之美的存在，石川那種照片根本不配稱為攝影，也不配獲獎！”
警員問：“所以你對死者石川讓的態度是……？”
淺生正章頓了頓：“其實我覺得石川本人還挺好相處的，感覺說話做事經常照顧到我，所以雖然不喜歡他的作品，我覺得他本人還可以吧。”
“是嗎，那麽三渡小姐？”
“啊？我啊…林原翠子什麽的我不清楚沒聽過，我隻知道綠醬那邊有一位翠子妹妹，姓氏什麽的不清楚。”
三渡久惠苦悶地歎了口氣：“至於石川……其實我不喜歡石川那家夥。”
“誒？”柴田綠倒是先驚訝了一下：“可是平時我和石川喊你一起出門時，久惠你完全沒拒絕也沒表現出來啊！”
“啊哈哈哈……”三渡久惠尷尬：“因為畢竟是綠醬你的邀請啊。”
“其實我本來也覺得石川人不錯，為人處世什麽的……雖然拍的照片嚇死人，但是小眾藝術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就是感覺，感覺知道吧！就是下意識不太喜歡他。”女孩比劃著：“尤其是《蛛網》那張照片，我看到時雞皮疙瘩起一身！比石川其他照片嚇人多了！然後我就越來越不喜歡石川了。
但是綠醬你好像很喜歡石川，即使他動不動貶低綠醬你，你還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甚至給他當模特。”
模特？！
站在接待室門外邊翻餘額從警方那邊要來的情報邊聽著這場談話的黎淵和江戶川柯南對視一眼，都想起來石川讓死時身上那件小了不少，剛剛監識課脫下後發現實際是一套女裝的禮服。
“慢慢的我就感覺石川那個家夥，很虛偽。”三渡久惠說：“所以我得盯著綠醬保護她才行。我還記得哦，高一你因為不明原因突然請假，回來後一幅碰一下就要碎掉的樣子。”
“我不能再看著你變成那樣。”
聽到這些話，柴田綠呆住：“久惠……”
警員左右看了看，想起郵件上的指示，於是繼續：“好的這邊我也了解了，那麽柴田小姐，到你了。”
“順便也請解釋一下，關於死者在這家酒店長居的原因？”
柴田綠依舊雙目微微失焦地注視著三渡久惠的方向，直到把對方看得有些慌張後才回過神，垂頭輕生說：“因為是情侶啊。”
“唉？！”三渡久惠第一個震驚：“可是石川那家夥從來沒公開過啊！而且那種會打壓你攝影作品和風格的男人有什麽好的啊！”
“不是的，石川隻是更偏愛小眾藝術而已，他確實比我要更厲害，我那些照片隻是運氣好找到了適合的時間地點拍攝而已，”
柴田綠依舊垂著頭，語氣輕柔：“沒有公開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情侶，所以我讓石川住在我家，給他當模特，帶他認識我的朋友們，這都是為了讓石川早日認可我。”
淺生正章有些陌生地看著眼前的好友：“柴田…？喂，你和石川竟然是這種相處模式？這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啊！你明明是我們攝影社最厲害的社長啊！”
“綠醬，你怎麽了……”三渡久惠覺得哪裏不對：“你認識石川前不是這樣的……”
“是嗎？我沒覺得哪裏不對呢。”
叮！
警員看了一眼手機信息，抬頭：“柴田小姐，你沒有回答我關於《蛛網》和林原翠子的問題。”
“……《蛛網》，是石川他獲獎的作品呢，非常厲害。”
柴田綠的視線飄忽了一瞬，好在低著頭沒人看見：“林原翠子的話，是我表妹哦，不過三年前就失蹤了，現在也沒找到。”
“不，你找到了。”
沉著的聲音隨著門開傳入，江戶川柯南走到柴田綠麵前，迎著她垂下的視線看著她。
男孩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仰著頭：“就在兩年前的石狩川邊，你憑借那個手串認出來的。”
“……對吧？柴田姐姐。”
柴田綠怔怔地看著江戶川柯南，又終於抬起頭，看向他身後的黎淵，愣了好一會兒，才苦笑：“……Asti先生，你們是不是已經發現了。”
“是啊，”黎淵淡淡地看著她：“你並沒有試圖隱藏，不是嗎？”
“……我隻是想拖延一點時間，”
“好讓我去給翠子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