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華夏是世界上第二大經濟體,擁有著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龐大消費市場。
這麽大一塊蛋糕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烏丸蓮耶這個老資本家當然也不例外——在巨大的利益驅使下,即使近年來華夏的社會治安管理愈發嚴格,組織依舊對位於香港的華夏分部十分重視。
數十年前華夏分部初建時,香港的社會經濟環境尚還十分混亂,這給組織派去華夏的負責人帶來了極大便利。在烏丸集團給予的外資協助下,華夏分部迅速地建立起來,紮根在香港的同時勢力範圍向內陸輻射,試圖在這個國家尚不成熟的地下世界中,獲取同他們在歐美日一般的超然地位。
原本的華夏分部負責人耗費了數年將以香港為中心的組織勢力範圍擴大到不少沿海城市,可惜好景不長,華夏的發展速度超人預料,對社會治安秩序的管理也日益嚴格。短短幾年時間,華夏接連實行的各項打擊行動就讓內陸的地下世界一片凋零,組織在內陸的地下勢力也幾乎都被連根拔起,隻有那些走正規渠道的小公司幸免於難。
不過鑒於香港的特殊環境,坐落於此的分部基地與勢力還是沒有受到太大波及的。在負責人張弓酒的把控下,組織在華夏內陸的殘餘勢力紛紛潛伏下來,以香港為中心低調發展,雖然與組織在世界其他地區的分部比起來威懾力略低,但這麽多年下來也不容小覷。
除了妨礙組織勢力發展,華夏嚴格的治安管控還給烏丸蓮耶帶來了另一個問題——他對華夏分部的掌控力越來越低了。
財權動人心,加上天高皇帝遠的環境讓張弓酒的野心日益增長,自從烏丸蓮耶99歲“逝世”、烏丸集團隱入黑暗發展之後,在華實力被嚴重削弱的組織便越來越無法掌控張弓酒,整個華夏分部在他的帶領下越走越獨。
近幾年更是過分,不僅總部下派給華夏分部的任務時常被敷衍了事,代號成員出差華夏期間也幾乎沒有除了提供衣食住行外的任何協助,有時候連任務需要的假身份都不給提供——關於這一點,隻能以聲名在外的女明星身份進入華夏,因此被眾多眼睛盯著而無法順利完成任務的貝爾摩德表示深有體會。
因此,烏丸蓮耶交給安德卜格的任務,就是給組織在華夏的分部進行一次徹底的洗牌,並解決張弓酒那個叛徒——他已經無法繼續忍受對方的存在了。
*
“話是這麽說,那殺了張弓酒之後呢?”
一個安靜清雅的和室內,安德卜格姿態隨意地坐在位置上,任務資料被他拿在手裏抖得嘩嘩響:“那麽大個攤子總不能沒人接手吧?我記得還是個挺有名的企業來著。”
“先說好,我大學學的可是藝術專業!”——所以別找我接盤,我不幹,男人用眼神如此表達著。
清酒目光有些奇怪地看著麵前的安德卜格,這個由朗姆親自帶來的boss新任親信,開始懷疑自己上司是不是判斷出錯了才會讓這麽一個憊懶的人接手那個華夏的任務——確定不是送人去死嗎?反正為這個任務死的人也不少了,張弓那老家夥可不是什麽善茬兒。
煙杆在染了丹蔻的指尖轉了一圈,這個雌雄莫辨的男人輕聲細語地開口:“安德卜格先生請放心,負責接手張弓酒的人選我已經準備好了。”
“哦?”挑了挑眉,安德卜格頗感興趣地提問:“這個人選經過boss的確認了嗎?千萬別是下一個張弓,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完成任務,沒過幾年又得再來一次。”
“請放心,雖然人是我帶來的,但矢流小姐可是由boss親自挑選的哦?”清酒含蓄地微笑著,“我隻是負責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培訓罷了。”
安德卜格笑眯眯:“培訓?”
“一點和權貴人士來往的技巧罷了。”清酒謙遜表示。
“唉——”拖長了這個無意義的音調,安德卜格懶洋洋地歪了歪頭,也沒表達對這位“矢流小姐”的看法,隻是說:“那麽這位'矢流小姐'現在在哪兒呢?朗姆總不會讓我白跑一趟。”
“矢流小姐稍後就來,”
清酒端著煙杆,慢悠悠呼出的一口白煙模糊了他眼尾的豔紅,雪白的麵容上笑意盈盈:“她昨日才從華爾街飛回日本,總要給女士一點自我修整的時間呀。”
華爾街的精英嗎……
安德卜格輕笑一聲:“你說得對。”
*
前日夜晚,白鳩製藥。
四洛克麵對實驗台鼓搗著什麽,在他背後,是一個仰躺在病**處於沉睡狀態的女人。
女人有一頭深栗色的長卷發,偏分的劉海搭在微微冒汗的額頭上,秀眉緊皺,眼皮下的眼珠胡亂轉動著,顯然正處於不太安穩的夢境之中。
哼著黑暗童謠的四洛克配製好一管針劑,轉身緩緩紮入女人的手臂,隨著半透明的**緩緩注入她的體內,女人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緊繃的表情也放鬆下來,隻有額頭的汗珠和蒼白的麵色留下了痛苦的痕跡。
注射完畢的針管被扔進了垃圾桶,治療結束的四洛克把自己扔進牆角處和實驗室環境格格不入的鮮豔沙發中,掏出一根棒棒糖含住,左手拍上安在沙發牆邊的黑色按鈕——
頓時,刺耳的搖滾樂響徹整個實驗室。
多虧四洛克的專屬實驗室隔音效果好,否則整層樓的人估計都能聽見了。
“唔…怎麽感覺這首歌沒有之前聽的好聽了……”七歪八扭地窩在沙發裏,四洛克把防毒麵具掀到頭頂,仿佛感覺不到實驗室裏音樂聲的震耳欲聾,“什麽時候換一個吧。”
音樂響了十幾秒,在四洛克幾口咬碎嘴裏的棒棒糖後從沙發邊掏出第二顆糖時,病**的女人揉著頭坐了起來。
“十八號,你什麽時候能改掉你那糟糕的審美,”睜開一雙暗藍色的雙眼,被吵醒的栗色長卷發女人一臉頭痛欲裂地低吼,完全無法理解能欣賞這種噪音的四洛克,“吵死人了,關掉。”
“你這不是沒被吵死嘛——”四洛克嬉皮笑臉,雖然在滿室噪音中聽到了女人的訴求,但卻完全沒有關閉音樂的意思。
“而且,”他湖藍色的眼睛裏一片冰冷:“別叫我十八號,我有名字。”
“你那也算名字嗎?”
從病**起身,女人自力更生地關閉了實驗室內的音樂,聽到四洛克的話眉宇間帶著幾絲嘲諷地看向他:“Four Loko?”
“明明是我們這一批中最早得到boss賜名的人,卻隻得到一個酒名還真是可憐啊——”暗藍與湖藍針鋒相對,女人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就像她在華爾街操縱金融攫取財富導致一些人崩潰跳樓時一樣,惡意滿滿地貼近麵色冰冷的四洛克:“你說對不對?隻會耍小聰明搶跑的十、八、號?”
“——”
四洛克的臉色在聽到這句時一瞬間變得十分猙獰,他粗喘了幾口氣,突然又平靜下來。
“你又有什麽資格笑話我?”年輕瘦削的男人扯扯嘴角,牽動了那道橫貫全臉的猙獰疤痕,“本田?矢流?乍一聽確實挺像個人名的,本質不過是隨機姓氏和音近字的組合罷了,boss對你也沒那麽上心嘛。”
“十六號,你得意什麽?”
“得意我可以姓烏丸了呀~”
女人,也就是烏丸矢流目露傲然,又換成一副突然想起來什麽的樣子眼含憐憫地看著臉色大變的四洛克:“哦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你以為我為什麽突然舍棄華爾街的生意回到boss身邊呢?”
烏丸矢流想到今早飛回日本後接見自己,還給自己賜下了烏丸之姓的boss,帶著一絲狂熱地說:“當然是因為boss需要我啊!所以我才能成為烏丸矢流!”
本田矢流太普通了,姓氏是隨機的,矢流也不過是十六的諧音,還一點不像個女孩子的名字,但烏丸矢流可不一樣,這可是和boss一樣的姓氏,是多麽大的榮耀啊!
這個該死的女人——
四洛克怒火中燒,十六號真的是他今生最厭惡的人沒有之一了,但是他現在又不能把她怎麽樣,boss還需要她的能力……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十六號,你的身體怎麽回事?這才半年,你的維護周期又變短了。”
烏丸矢流看見了死對頭的退讓,心情都變好了,連治療的後遺症不適都消散了些許。
“大概是因為太忙了吧,”大半年來每日平均睡眠時間不到三小時的烏丸矢流若無其事地說,“身體沒抗住。”
“那就注意好你的健康,我不想接手你的解剖,”四洛克麵無表情:“別任務沒完成就死了,浪費boss多年的培養。”
纖細蒼白的手在眼前握拳、又張開,這隻在治療結束前時不時會無力**的手現在恢複了應有的穩定。
隻是看烏丸矢流纖細精致的外表,完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弱女子會擁有著比肩久經訓練的成年男性的力量與速度——華爾街中想要報複烏丸矢流的落魄者就是敗在這樣的假象之下,欣賞這些人被反殺時驚愕絕望的表情一度是烏丸矢流最愛的業餘活動。
“我當然知道,所以這不是一感覺不對就來找你治療了嘛。”
烏丸矢流欣賞著自己纖細修長的手指,難得誇了一句四洛克:“你這方麵能力確實不錯,難怪當年能夠搶跑。”
“我可是要為boss、為父親奉獻一切的啊,才不會隨隨便便死掉。”
“最好是這樣。”四洛克冷笑。
“行了,治療完畢,後續觀察無異樣,你可以滾了,”抬頭看了眼時間,四洛克下逐客令:“boss在等你。”
“那我可不能讓boss久等。”
烏丸矢流連忙收拾了自己,匆匆離開實驗室。
在她身後,四洛克慢慢露出一個詭異而又得意的笑容。
他充滿惡意地想:'十六號,你根本不懂我當年為什麽要搶跑,提前從那裏離開。'
這個從組織某個機密培訓基地提前畢業的醫藥天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嘲笑著剛剛離去的死對頭:'你不過是父親手下隨時可以舍棄的實驗品之一罷了,是被造出來的消耗品。
隻有我,用才能證明自己的我,才是那個能夠長久陪伴在父親身邊、不會被放棄的人。'
“真希望你可以死在華夏啊……”窩在懶人沙發裏的年輕男人湖藍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對烏丸矢流慘死他鄉的期望,“就和九號二十號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