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了一個藏在長沙酒吧一條街的某幢不起眼的寫字樓的小規模畫展。都是電視台的同事們,從名主持人到台長,從真風流到假風雅,從純愛好到湊熱鬧——基本上,大家都在。
畫展的主人原來炒股票,九十年代大賺一筆後,開始投身於收藏,寫字樓裏有四層都是他的,每層都有密厚結實的鐵門在電梯門前框死,第一層用來招呼朋友,第二層用來辦酒會讓當代書畫家和喜歡書畫的朋友做交流,陳列品也是當代書畫作,第三四層全是在書畫界已被炒得很熱門的畫作陳列,比如畫光頭潑皮的方力鈞,比如袁枚的扇麵。
畫展主人興高采烈地接受電視台的采訪談他對自己藏品的感觀。汪涵也在一邊指給我看陳列品中的兩幅——這是他的收藏品。
這些男人的眼中閃著大男孩的光,一副小時候隔壁鄰居男孩向我展示怎麽將他的變形金剛變變變時喜悅神氣的模樣。
一位老畫家伏在案上畫熊貓,大家站在一旁邊討論邊等,一位不知道怎麽混進畫展的外國小夥瞪著湛藍的眼睛四處張望,看看熊貓看看龍蝦,看看字看看畫,迷茫新鮮像鯉魚進了熱帶魚缸。
…………
這種感覺有趣極了,藝術將大人們打回童年,沒有誰有光環,沒有誰有權力,大家都是曾經的那個小朋友,聚在一起曬收集的糖紙,漂亮的一起讚,不喜歡的一起扁,糖紙最多的小朋友享受著大家豔羨的目光,沒有糖紙的小朋友們互相嘀咕“這有什麽啊,我才不喜歡糖紙呢”。成人世界在精神內核上其實就是孩子的世界,快樂的小孩(成年人)多半聰明陽光興趣廣泛,沮喪的小孩(成年人)多半貪婪無節製懶惰呆滯暴肥。
男人們比女人們專注,女人們看完畫已經八成一團。
活力四射的女製片人在說某著名企業的著名老總,他的名片上剛加了一行字“聯合國環境署可持續建築及建造促進會副主席”,而她剛剛去和他吃晚飯時發現他真的自己呆在辦公室裏寫著要給聯合國的關於環境的文稿;另一女主持人說她認識的某企業老板特別喜歡自己編腦筋急轉彎,每次打她電話時,都是因為想出了新的腦筋急轉彎想試試效果……正在聽時,我收到做過紐約廣告節評委、開著廣告公司、寫過詩畫過畫的大胡子老穀的短信,他說:“上次在長沙逛書城看中了一套甲骨文字典,當時嫌重沒買,現在還是想要,你有時間可不可以給買下寄來?”
從窗外向樓下看,樓下是本城的酒吧街,有人進酒吧有人出酒吧,有醉漢扶著垃圾桶犯暈,有喝多的姑娘和男友廝打……不能說喝酒的就不如看畫展的有情操,打麻將的就不如研究甲骨文高尚,麻醉自我還是尋找樂趣絕對都是個人選擇,隻是,能選擇快樂何必去擁抱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