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降大霧,天地一片混沌,整個神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中。婉娘連忙讓黃三把昨日采的**用炭火炙了,收起備用。自己卻拿出一塊二指寬的長方形銀牌來,在那裏喜滋滋地看了又看。

沫兒伸頭道:“這是什麽?”

婉娘道:“飛錢。”銀牌一麵印著“鴻通櫃坊”四個字,另一麵印著“一百兩”,下麵還有“憑牌兌換”四個小字以及編號。自言自語道:“還以為飛錢要千兩起呢,原來百兩的飛錢都有了。”

文清原來也沒見過飛錢,和沫兒湊在一起看了半晌,奇道:“拿了這個就能去櫃坊領銀子了?”鴻通櫃坊他們倒是知道的,這是神都最大的櫃坊,在城內開有幾十家分號。

婉娘得意道:“正是。”

沫兒道:“哪裏來的?”

婉娘將銀牌拋了一個高,又伸手接了,笑道:“我替龔老先生募捐的銀錢,資助他辦學用的。”

吃了早飯,婉娘要去櫃坊兌換銀兩,沫兒和文清非要跟著一起去看熱鬧。剛打開門,聽到“喵”的一聲,一隻小花貓鑽了進來。沫兒一把抱住。

這隻小貓看起來有半歲大小,一身黃色的虎斑紋猶如錦緞一般,紅色的小鼻頭,安靜優雅的大眼睛,並不怕生人。看婉娘摸它的背,它回頭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在婉娘的手臂上舔了一下,輕聲輕氣的“喵”了一聲。

婉娘接過來喜道:“好一隻幹淨漂亮的小花貓!”探頭往街上看了看,見空無一人,道:“不是野貓,肯定是誰家走失的,看樣子還是家世良好的。”說著抱了小貓親了親,興高采烈道:“哈哈,不管他,現在你是我的啦!”連銀子也不去兌換了,抱了小花貓回到榭裏,撕了一塊煮好的鹵肉給它吃。

逗弄了半天,婉娘才想起還要去兌換銀子,文清套了車,送了五十兩給龔老先生。

一連幾天,婉娘每日裏給小花貓洗澡、喂食,帶著它遛彎,給它做線球玩具,去街上買燒雞、乳鴿,忙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拿了聞香榭名貴的花露,灑在小花貓身上。而這隻小花貓兒也像認定了婉娘一般,天天跟著她,連吃飯的時候也靜靜地臥在她的膝上。文清和沫兒雖然也喜歡,但一看婉娘這個樣子,便小有不平:小花貓吃得可比他們日常吃的好多了。和婉娘抗議了多次,希望至少能達到和小花貓一樣的夥食標準,卻收效甚微。

許懷山已經幾天沒見郝文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有沒得手。這日,專程去了趟聽溪別院。見院內尚無動靜,一問小廝,郝文還未起床呢。

許懷山也不避嫌,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走進房間,一下子掀起了錦被。

郝文一驚,赤身**跳了起來,嚇得許懷山肩上的小猴子吱吱尖叫著跑了出去。郝文一看是許懷山,笑道:“哥哥……怎麽來了?”

許懷山本來想趁機看看美人兒的模樣,結果**就郝文一個人。他不甘心地掀起帳幔,四處查看了一番,嘻嘻笑道:“表弟,良宵一刻值千金哪!美人兒呢?”

郝文羞赧道:“走啦!她晚……晚上來,天不亮就……就走。”

許懷山湊過去,咧著大嘴嘎嘎笑道:“怎麽樣?這美人兒的滋味不錯吧?”

郝文一邊穿衣服,一邊咯咯笑:“哥哥要……要不要也來試一試?這可是個……天生尤物呢,風……風流婉轉,連那些個名妓名伶都比……比不上呢。”

許懷山盯著郝文的臉仔細看了看,猥瑣地道:“瞧你這小臉兒蠟黃,眼窩烏青的,別要了美人不要命了。”

郝文擠擠眼睛,砸吧著嘴巴道:“溫柔鄉裏死,做鬼更風流。哥哥,我……我告訴你,這仙人粉好……好用得很!不僅迷倒了美人兒,連晚上做夢都是和美人兒……雲雨哪。”他色迷迷地笑起來,“老弟真真兒……體會到什麽叫醉生夢死了,天一亮就……就盼天黑,一覺……睡了就不想醒,哈哈哈哈……”

許懷山一雙三角眼眯成了一條縫,得意道:“這你可要多謝謝哥哥啦。”又嬉笑道:“還以為老家夥又臭又硬,他女兒至少也裝裝矜持,沒想到一下子就得手了。跟哥哥說說,是不是雛兒?第一天晚上醒了之後哭鬧了沒?”

郝文咯咯笑起來:“哥哥……不知道,這小娘子看是……是迷暈了,頭腦可清醒得很,非要我給了捐助銀兩才可……可以呢。”一雙眼眨得更厲害了,帶得連許懷山都不由自主眨上了,許懷山趕緊看往別處去,道:“一百兩原不值什麽,宿妓還不是一樣花錢?”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

許懷山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老弟打算如何安置這小娘子?”

郝文躊躇道:“哪裏……安置呢?家裏幾……個小妾天天慪氣鬥嘴,難道……再娶一個回去?不過,這小娘子就……這點好,一點兒都不糾纏,也不……不要名分。弟弟我……這幾天還正……正新鮮,等煩了,不……不來往便是。哥哥看如何?”

許懷山喜道:“如此甚好。我還擔心你頭腦一熱又要娶回去呢。”

表兄弟兩個色笑著將各種細節細細地聊了一會兒,許懷山便告辭了,仍將別院留給郝文。

晚上郝文照樣早早地關了房門,叫小廝們退下,自己點上燭火,敷上仙人粉,擺上美酒小菜,單等小美人兒到來。

果然閉門鼓已過,便聽到窗外的輕笑聲。郝文打開門一把拉她進來,抱住了在臉上亂親一起,道:“我的小心肝兒,一天……不見你,我……便抓耳撓腮,茶飯不思。”

青兒一邊躲,一邊嬌嗔道:“還說呢,小氣鬼,給的銀牌我還以為是多大呢,原來才一百兩。”說著甩開他,自己坐在桌旁噘嘴使氣。

郝文跟上去抱住肩頭,賠禮道:“小寶貝兒,原是我……的不是,我這一時手頭緊,等明日回家拿了,一定……一定多給你些。”

青兒惱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將我當做一般的煙花女子罷了。什麽心肝寶貝,都是騙人的。哼!”說是生氣,卻將鳳眼斜覦著郝文,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將兩個耳墜兒晃得來回跳動,最後連鞋子也脫了,將一雙潔白細膩的小腳高高翹起,放在旁邊一個繡墩上。

郝文兩眼發直,不住吞咽口水,握了她的小腳不住摩挲,青兒咯咯笑著,一腳將他蹬坐在地上。然後豎起柳眉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哼,算了,小氣鬼,我現在就走,再也不來了!”說著穿上鞋子,作勢要走。

郝文站起來,一把抱住,道:“我的小心尖兒,我現……現在就給你。”從床頭一件長袍中取出一塊銀牌看也不看塞進她胸前。青兒收了,嬌聲笑著在他臉上香了一香,郝文頓時酥倒。

第二天,婉娘抱著小花貓兒,高高興興地走下樓來,叫道:“文清,備車,我們去鴻通櫃坊兌換銀兩。”

沫兒一看,又一張鴻通櫃坊的銀牌,卻是一千兩的。沫兒吐舌道:“好多錢啊。”

三人去兌了銀子,婉娘將銀子交予黃三,又遞給他一封信,道:“三哥,這個要麻煩你,這是募捐到的助學銀兩,你晚上悄悄地送到龔老先生的義塾去,把這封信放在銀兩上麵。”

文清道:“我們現在趕車送過去不好嗎?”

婉娘道:“傻小子,就龔老先生的為人,這麽多銀子指定是不收的。我們隻有匿名送了去,他推辭不掉,也就沒辦法了。”

黃三接了信,將銀子收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