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一陣恍惚。不對,不是四個人,而是——一尾紅色錦鯉,一尾白色錦鯉,一個癩頭大黿,還有一個隻是模糊的紅光,看不清是什麽。

沫兒揉揉眼睛,原來是自己看花了眼,仍是四個人。婉娘位於正北坤卦,垂著頭,不知死活。正西方坎卦方位,是一個消瘦的白衣公子,似乎已經昏迷。而正東方離卦,卻是文清沫兒的老熟人,元鎮真人。三年不見,他除了胡子長了些,似乎沒什麽變化。而在正南方位的乾卦位置綁著一個男子,頭發淩亂,散落下來遮住了臉麵,看不見模樣。

那邊文清早叫了起來:“婉娘!”撲上去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去鑿鐵鏈。鼇公眯眼笑道:“不用費工夫了。我這是玄氣冷鏈,你那把尋常匕首,沒用的。”

啪的一下,文清用力過猛,匕首斷了,鐵鏈上卻連個印子都沒留下,而且鐵鏈是從石柱內部直接伸出來的,根本不見接口在何處。文清將愣在一旁的沫兒拉過身後,怒道:“你抓來這些人來,到底做什麽?”

鼇公不緊不慢地踱著方步,朝著被綁的四人一個個掃視過去,如同一個得意的獵人在巡視自己的獵物,而在婉娘麵前,他尤其停留的時間久些,表情怪異,不知道在想什麽。

文清大為焦急,四處張望。鼇公回頭見了,道:“你在等誰?哦,你在等老四吧?”他輕笑一聲,指著正南方向綁著的男子,道:“老四在這兒呢。”

怪不得老四沒來,原來他早已被抓。沫兒一手握住文清的手,小聲道:“不要急躁。”另一手在口袋裏翻弄,將婉娘塞給他的瓶子打開,摸出一顆桃花麵來,趁老者不備,丟到了婉娘腳下的草叢裏。

香味並未變得更濃,婉娘的頭擺動了一下,仍未清醒。文清怒視著鼇公,卻不知如何是好。

沫兒突然道:“我困啦,我要回去睡覺。”將文清的手一捏。

文清怔了下,道:“好。我們就不打擾鼇公的清靜了。告辭。”

鼇公嘖嘖道:“我還以為聞香榭裏的小夥計多忠心耿耿呢,原來一見主人被縛,逃得比兔子還快。”

文清正要分辨,被沫兒一把拉住:“誰說小夥計就得給掌櫃賣命?她貪財小氣,又俗氣又市儈,我早就不想幹了。剛好,你今晚結果了她,我的賣身契就算作廢,我自由了。”

鼇公轉著眼珠子,奸笑道:“回去搬救兵?這麽好玩的事兒,要是缺了你們兩個,就一點也不好玩了。巷子口已經封上了,以你們倆的本事估計難走出去。”

沫兒本想使個緩兵之計,出去求助黃三和官府,沒想到竟被鼇公一眼看穿,再想起他剛才提到“童男童女”時的猥瑣表情,還不知道他會怎麽對付自己和文清,把心一橫,索性破口大罵:“老不死的怪物,還開國侯呢,紅屁股猴還差不多,模樣猥瑣,卑鄙無恥,別說修仙,我看你連個鬼也修不了!”

鼇公大怒,衝過來罵道:“你這丫頭真是嘴巴刁毒之極,要不是看在婉娘的麵子上,我早就割了你的舌頭!”

沫兒嚇得慌忙躲避。文清挺身而出,道:“你好意思說別人刁毒?我看你才最歹毒呢!”

鼇公瞪視二人良久,忽而笑了,十分愛惜地彈掉長袍上的一片枯葉,道:“同兩個甕中之鱉置什麽氣,我真是糊塗了。”他仰臉看了看星象,道:“婉娘果然是個好管閑事的人,這麽早就來了,離子時還早呢。”

他在街心的大石上坐下,慢條斯理道:“你們倆還是乖乖聽話。”

忽然傳來一陣沙沙聲,聲音由小至大,像是無數個小石子在一起摩擦,入耳十分不適。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跳出街心,一腳踹開了北院大門,趁著門廊的燈光,並肩走入院中。文清打開火折子,低聲道:“聲音是從堂屋發出的,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

沫兒看了一眼白森森的燈籠,有些膽怯,道:“我同你一起去。”兩人一前一後,文清推開堂屋大門,舉起火折朝裏麵看了一眼,表情頓時僵住,飛快拉他快步退至門廊下,沫兒問道:“怎麽了?”

文清含糊道:“別看了。”堂屋的門突然動了一下,隱隱看到一攤黑水從門縫下蔓延出來。與此同時,院中的草垛突然一陣抖動。沫兒直覺不妙,正伸長了脖子想細看,隻聽文清急切道:“快跑!”

鼇公背著雙手,招手笑道:“來街心啊。”兩人哪顧上多想,一起跳入草地。

文清臉色慘白,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害怕。沫兒見文清臉色有異,想是小院之中有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婉娘又不見醒,雖然心裏堅信她不會有事,但仍心頭一片混亂,撲過去叫道:“婉娘!”

婉娘低咳了一聲,晃著腦袋呻吟道:“啊呀,可疼死我了。”沫兒驚喜地圍著她又跳又叫。婉娘皺眉道:“沫兒你這個小話嘮,能不能安靜些?你幫我把手臂上的鐵鏈動一下,勒得我不舒服。”

她的語調極其自然,像是在家裏指使沫兒幹活一般。沫兒頓時得了氣勢,同文清幫婉娘調整了鐵鏈,歪頭瞪著鼇公,一副挑釁模樣。

鼇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臉驚愕,手按在拂塵柄上,似乎隨時便要發功。

婉娘看了看其他三人,驚喜道:“這麽多老朋友!文因!師兄!”

沫兒心中一動,特地朝那個叫文因的瘦弱男子多看了兩眼。三人並無一人醒來,老四披頭散發,更是昏迷不醒。

文清低聲和婉娘說了句什麽,婉娘點點頭,笑道:“鼇公這個局做了好多年了吧?”

鼇公挺了挺背部,麵露得色:“當然,靜候婉娘入甕。”

婉娘朝四周看了看,搖頭道:“這個清風巷布局原本十分精巧,但經你這麽一改,風水全亂了。你先是封了水井,後來又抽幹井水,將坎卦於巽卦互換,雖然一時有效,但這個局已經破了。”

鼇公桀桀笑道:“一時有效便可,我本來也沒想世代永昌。”

婉娘朝元鎮真人瞄了一眼,一本正經道:“我同鼇公不睦,也就算了,但元鎮真人死心塌地跟著鼇公,鼇公怎會將他也抓了來?”

鼇公抿嘴冷笑,欲言又止。婉娘突然忍不住笑了:“哎喲,不行了,老四,你這易容術雖然不錯,但扮起鼇公來,光是神態、舉止、想法都不知道差了多遠了。”她咯咯笑個不停,笑得周身的鐵鏈都抖動了起來。

沫兒和文清本來正在警惕地盯著鼇公,防止他突然發難,聽了婉娘這話不由一愣。

假扮鼇公的老四一副慪火的表情,摸著臉頰尷尬地笑。沫兒勃然大怒,尖叫道:“老四你這個死騙子!”撲過去朝他的臉上抓去,老四閃身一躲,沫兒隻夠上他的下巴,竟然將他滿把的胡須扯了下來。

文清唯恐沫兒吃虧,忙將他護在身後,皺眉道:“四叔!”

老四摸著下巴的青胡茬子,換上了一貫的恭謙表情,羞愧道:“這是意外……誤會了……”

文清急道:“不管怎麽說,先趕緊把人都放了吧。”

老四走了兩步,看了看被綁著的四人,忽然站定,叩著腦袋自嘲道:“我真是傻了,還以為這個女人手眼通天呢。”粗暴地推開文清:“閉嘴!一邊去!”徑直走到婉娘身前,挑起她的下巴,竟然用極其悲憤的口氣質問道:“我本來不想惹你的,你為何總是跟我過不去?”

婉娘笑意盈盈地望著他,柔聲道:“這話可冤枉死我了。”

沫兒早已按捺不住,擠過來打掉他的手,道:“你還要不要臉?要不是婉娘,那些案子憑你的能力能破的了?你能夠順利晉升到縣尉?”

老四眉毛倒豎,惡狠狠地舉起了手,一瞬間,沫兒以為他要打自己,嚇得連忙縮頭。不料老四卻軟綿綿放下了,喃喃道:“真同我娘罵人一模一樣。”

文清急得頓足:“四叔,你先把婉娘放開再說呀。”

老四的臉陰沉下來:“去年秋天,我曾警告過你們,不要多管閑事,可是……婉娘,我一直敬重你有膽有識,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你管得太多了。”

沫兒驚叫道:“原來是你送的木魁娃娃?”去年秋季,沫兒在一牆之隔的錢家後園裏發現一株幽冥草,婉娘貪財,將它移植聞香榭,後來被人隔牆投過一個包裹,裏麵有一個成熟的木魁果,還有一個布條,上麵用朱砂寫著“勿管閑事”四個字。

老四痛心疾首道:“不錯,我一直當聞香榭是朋友,著實不想讓你們參與此事,所以特意寫了紙條提醒,還送了一顆木魁果給你!”

婉娘點頭歎道:“我說呢,一直琢磨不透寫這個紙條的人到底是什麽用意,原來是你寫的。如此說來,你老早就謀劃著這麽一天了,是不是?”

老四雙目如電,恨恨道:“去年我利用嶽母同錢衡的關係,控製了錢家父子三人,想著隻要幽冥草種植成功,加拘上三個生魂,便可功力大增,誰知你和雪兒橫插一杠,導致我功虧一簣。”

婉娘不惱不怒,莞爾道:“你將幽冥草種植在我聞香榭的隔壁,不是相中我園中奇花異草的花靈麽?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最清楚,管你是誰,想占我便宜可不容易,我自然取了來。所以這事兒,原是你打錯了主意。”

老四哼了一聲,悻悻道:“好吧。這個算我有錯在先。但銀器王凡的家事,同你什麽相幹?”

沫兒越聽越是心驚,銀器王凡**休妻,野雞精惑亂王家,竟然也同老四有關。老四因為香木一事成為捕快,表麵上一直同聞香榭交好,是為數不多常出入聞香榭的人物之一,沒想到,他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人。

婉娘皺眉看著他,嬌嗔道:“老四,你堂堂一個人前光明磊落、英勇神武的捕快,還做出貪人錢財、拘人生魂這種事,可太不該了。”

沫兒不等老四講話,道:“所以就有了後麵的香雲閣汙蔑聞香榭事件。”老四惱怒聞香榭多事,得知老賴給阿蘿治臉心切,便同老賴勾結,用半邊嬌毒害年輕男女,偷盜官府停屍房熱屍,並以此事大肆造謠,說聞香榭用死人屍油熬製胭脂水粉,致使聞香榭一度門可羅雀。

文清早聽得傻了,看著老四瞠目結舌。婉娘苦笑道:“我當時可是一點都沒懷疑你,那晚捉拿老賴,我竟然還叫三哥通知了你去,想著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

老四嘴角挑起,哼了一聲,毫不掩飾他心底的得意。沫兒冷冷道:“袁天師。”

老四下意識地將眼神轉向沫兒。沫兒重複道:“袁天師。你才是袁天師。”

老四笑了,對婉娘道:“聞香榭裏,你知道我最討厭誰嗎?就是她,這個整天扮成小子樣兒的小潑皮無賴。但我越討厭她,就越發好奇,想看看她同她爹娘到底有幾分相像。”

沫兒驚叫起來:“你認識我爹娘?”隨即明白,老四既然能扮鼇公,自然能扮成任何一個老頭子。那日挑撥自己和婉娘關係的神秘男子,可能也是老四。

老四笑而不答,繼續道:“新昌公主想救活駙馬,雪兒想救出霸下,霸下急於擺脫死門,這三人倒是很好的棋子,所以便有了鬼塚。”

文清終於開口說話了:“小安同你無冤無仇,你用七魂釘害她幹嗎?”

老四挺直脊背,大義凜然道:“非我族類,人人得而誅之。”看到熟悉的動作表情,沫兒確認無誤,他就是那日的神秘男子。

文清又急又氣,道:“小安和雪兒姑娘好好地開她的布莊,並無害人之心,反倒是你,表麵剛正不阿,背地裏心狠手辣,以如此借口肆意害人,你還有人性嗎?”

老四第一次見文清罵人,甚感新奇,嘿嘿笑了兩聲,道:“文清還真是個好孩子。再大一些,不如隨我去做捕快如何?”

婉娘哈哈大笑:“我怕跟著你好孩子也變壞孩子了,還是跟著我,不過貪財小氣些而已。”

老四也不以為意,陪著笑了幾聲,道:“唉,我也倒黴,那晚一時心軟,沒有趁機除了你,結果倒連累自己丟了一隻眼睛。”沫兒想起他曾同自己和文清並肩而行,想來不知他當時動了多少個加害自己的念頭,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婉娘道:“我猜想,那晚即使鬼塚成功,新昌公主的駙馬複活,霸公順利擺脫死門,隻怕最終的受益者也是你吧?”

老四謙虛道:“這算是各取所需。那晚我見大勢已去,便向霸下傳遞信號,要他放棄,我們擇日另想辦法,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非要收了雪兒姑娘的靈氣。”

婉娘笑道:“這也是天意,活該你少一隻眼睛。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

老四的五官頓時猙獰,隨即又恢複正常。婉娘道:“難為我四處尋找奇花異草,想給你治療眼睛。可是直到這個時候,我仍然沒有懷疑你,相信你是被脅迫的。”

老四誠摯道:“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女人就是你。要不是我身負重任,我定然會愛上婉娘你的。真的。”

婉娘嫣然一笑道:“承蒙抬愛,受寵若驚。隻是你為何不休整些時日,怎麽這麽快便啟動盅蟲了呢?”

老四摸著鼻子道:“我實在是等不及了。我本來想著隻要你安心賣你的香粉,不多管閑事,我就放你一馬,可你偏偏仗著自己法術高能力強,什麽事都想管,害得我這麽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迫不得已,隻好利用今年蟲年之際,奮力一搏。”

沫兒詫異道:“什麽是蟲年?”

老四道:“蟲年麽,便是蟲子比往年相比格外多些。”原來天地看似無常,實則有道,天時、地利、風水、氣候甚至包括一些人為的因素共同作用,使得每一年都有一些獨特的屬性。比如風年,往往幹燥多風,水年,則容易發生內澇,而蟲年,便是今年的氣候溫度特別適宜昆蟲生長。

沫兒伸手打落飛在自己眼前的一隻蠓蟲,道:“原來是你養的盅蟲。”

老四惱火道:“是,鬼塚之後,我依然不想同你們作對。所以偷偷在城中喬裝成郎中,開了家醫館,選擇了一些青壯年婦女,用來做人盅。”他哀怨地望著婉娘,那種神態,倒真像是一個癡心人對著反複辜負自己的愛人,又愛又恨的樣子。

婉娘看著他,溫柔道:“是,公孫小姐來我這裏買香粉,我發現她懷的不是胎兒,便忍不住手賤,替她化解了去。”沫兒想起胡屠夫之妻,生生地誕下一窩蟲胎,看來也是老四的大作了。

老四悲傷道:“後來我發現,我選中的三十多個人盅,竟然沒有一個中用的。”

婉娘歎道:“其實真不是我想多管閑事,隻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不得人家受罪。你說我若不管,到了端午前後,那些被選中的人盅女子個個生下一條蟲子來,這洛陽城還不得鬧翻了天了?太平盛世的,沒得驚擾了百姓。”沫兒心想,怪不得那段時日紫蜮膏賣得飛快,原來是婉娘找了被施盅者,特地交代她們來買。

婉娘見老四陰著一張臉,道:“其實我若是不管,你也不見得能得了好去。圓卓養了黑蛇,專門對付你的盅蟲。”

老四張嘴似要辯解,看到婉娘澄澈的眼神,頓時沮喪,道:“原來你早知道了。”

婉娘嬌嗔道:“呸呸,枉我自稱精明,被你騙得好苦。”老四所謂的被囚土牢,實際上是在假扮郎中尋找合適的人盅,後來見婉娘插手此事,而且發現圓卓也專門飼養了黑蛇對付盅蟲,便耍了心眼,故意引導聞香榭往圓卓身上懷疑。

他看到圓卓有撥動念珠的習慣性動作,故意多次提到袁天師左手拇指食指摩擦等特征,還將丟失的披風故意藏在戒色的床下,欲借聞香榭之手除掉圓卓。

婉娘道:“圓卓發現有人施盅,苦無無破解之法,隻好以毒攻毒,驅動地蠕龍來除掉盅蟲,又不便說出真相,隻能騙戒色幫他養蛇。可惜我不明就裏,冤枉了他。唉,這件事,實在讓我無地自容。”圓卓飼養的黑蛇曾被人發現,情急之下編了個“龍神”之說,還真吸引了一些求子若渴的男女信拜。

圓卓為了監視老四,用黑蛇控製生於陰時的胡青夏假冒錢玉屏,卻被老四察覺。老四將計就計,反而利用聞香榭的玄沙香除掉了圓卓。

婉娘讚道:“老四,你心思縝密,步步為營,相比之下,圓卓急躁自大,比你差得遠了。”

事情竟然是這樣,文清和沫兒再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真覺得如同做夢一般不可思議。

老四一張黑臉激動得通紅,道:“多謝婉娘幫我除去心腹大患。你也算是女中豪傑,可惜你是異類……”他歎了口氣,“否則,若是我們倆聯手,定然天下無敵。”

婉娘眼波盈盈,笑道:“哎呀,我可不敢,要是我有這個心思,玉屏不殺我,你嶽母也非吃了我不可。”接著又誠懇道:“玉屏身子不便,住在那麽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可不好,錢夫人又擔心得緊,還是趕緊搬出來吧。”

老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你……見到玉屏了?”

婉娘道:“當然。原來錢玉屏就躲在你家,真是好玩。”

老四嘿嘿幹笑了幾聲,閃爍其詞道:“我找到她後,本想及時通知你的,可有事耽誤了,後來便不知如何開口了。”

婉娘也不深究,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對麵柱子上披頭散發的男子,慢悠悠道:“鼇公待你不薄,將整條巷子都交由你打理,全心傳授你道術,你幹嗎將他也擄了來?”接著朝對麵乾卦那個披頭散發的假老四高聲叫道:“鼇公!醒醒!”

那人竟然是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