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憲兵隊的新任務
顧不了許多了,她去過寢辦一體的主任辦公室,知道那裏臥室旁邊有單獨的洗手間,簡香草艱難地爬上二樓,顧不上喊報告一把推開了主任辦公室的大門。
“咦,簡護士,你怎麽來了?門都不敲,有什麽急事嗎?”姚聞遠正坐在沙發上端著他的紫砂壺品茶,聽到門響抬起頭問道。
簡香草彎著腰氣喘籲籲,皺著眉頭,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指著裏麵的洗手間,滿臉通紅,話都說不出來了。
姚聞遠恍然大悟,忙放下紫砂壺,擺了擺手,“快去吧,有什麽事出來再說。”
簡香草點了點頭,扶著牆一步一挪地向洗手間走去,她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那會讓她更難堪。
五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還不見簡香草從裏麵出來,姚聞遠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不會出什麽事吧?他湊到洗手間旁邊,大聲問道:“簡護士,你沒事吧?”
“人……沒事,紙……沒了。”裏麵傳來簡香草快要哭出來的聲音。簡香草本來是要去轉運場廁所的,那裏有備好的草紙,所以出來時身上沒帶紙,剛進來就忙著釋放,結果釋放完了才發現洗手間裏竟然沒有紙。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麽這麽倒黴呀,闖到主任辦公室釋放本來就夠難堪的了,總不能讓主任這個老男人再給自己送草紙吧?簡香草不是快哭了,而是已經哭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早上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拿進去,這就給你拿。”姚聞遠被簡香草弄得哭笑不得,忙轉身進了臥室,拿出幾份草紙放在洗手間的門口。
”我給你放門口了,你開個縫就能拿到,我去外麵轉轉。”說完姚聞遠彎腰放好草紙,起身朝門外走去,重重關上了房門。
不一會,洗手間的門開了一條縫,一顆腦袋鑽出來四處瞅了瞅,一把抓起地上的草紙縮了回去。
簡香草拉開辦公室的大門,姚聞遠還尷尬地站在門外,“主……任,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急了,剛……才……”簡香草小臉通紅語無倫次地解釋著。
“不要急,慢慢來,說說吧,怎麽回事?”姚聞遠實在是不理解怎麽會出現這種戲劇化的狀況。
簡香草喘了口氣,看到姚聞遠並沒有生氣,心裏平靜了許多,慢慢道來,“其實都怪中午的餃子……”
“餃子沒有問題呀,我也吃了,也沒拉肚子。”姚聞遠很是奇怪。
“哎呀,餃子是沒得問題,問題是裏麵的油水太大嘍,大家肚皮裏的油水少,一下子吃了那麽多的餃子,腸胃適應不了撒。”
“哦,你也吃多了?”姚聞遠指著香草的鼻子說。
香草有點急了,“你想錯嘍,我沒得多吃,我真的是……,哎呀,不解釋了。反正大家都拉肚子了,醫療隊和所有的廁所都在排隊,女廁所都讓男兵們給占領嘍。我急得受不了,就跑到你房間去嘍。”
“有那麽嚴重?”姚聞遠好像聽明白了,但又似乎不太相信。
“嚴重,很嚴重,外麵的男兵們都因為搶廁所打起來嘍,再說女兵想上廁所都沒得地方,你說嚴重不嚴重?”簡香草邊說邊比劃著唯恐姚聞遠不信。
姚聞遠聽完伸頭向樓下看了看,果然樓下的長官廁所也在排著長龍,而且是兩排,鬧鬧穰穰似乎要打起來。
他招手叫過來一個傳令兵,“快去通知憲兵隊,立即到醫療隊和廁所門口維持秩序,誰敢打架給我抓起來關禁閉,另外告訴憲兵隊,任何人不準占用女廁所,不像話!”說完轉身進屋了。
簡香草吐了一下舌頭,做了個鬼臉,哼著小曲下樓去了。
071倉庫這回出了個千古奇觀,每個男廁所門前都站了兩個持槍肅立的憲兵,女廁所更誇張,裏麵雖然空無一人,門口卻一本正經站了四個憲兵。韋昌富背著手大搖大擺吆五喝六地在維持秩序,從此又多了個雅號“韋所長”。
剛過中午,日軍海城憲兵司令部旁邊的一個裝修精美的日式小酒館裏,穿著黑西服領帶拉到胸口的井上一泓正醉醺醺的伏在擺滿空酒瓶的桌子上,手裏拿著一張他和一個年輕貌美女人的合影,眼角含淚,嘴裏不停嘟囔著:“依婷,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我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出賣了你……,我好後悔……好後悔……”
一個精明幹練的小平頭匆匆走了進來,看到像爛泥一樣伏在桌子上自言自語的井上一泓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來到井上一泓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輕聲說:“井上君,又喝多了吧,快起來回去洗洗臉,大老板要見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什麽……大老板?有我大嗎?嗬嗬,重要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隻有……兩個事情……最重要。一……是找到我的……依婷,二……是找到鐵掌山……的寶庫,其他的都是……扯淡。來,來,三浦君,既然你來了就陪我……再喝點。”井上一泓舉起兩個手指晃晃悠悠說。
這個三浦俊秀是井上一泓的中學同學,兩人都受軍國主義和法西斯精神的思想灌輸立誌從軍。井上一泓如願以償考上了他所向往的中野學校,而三浦俊秀成績稍差考上了陸軍步兵學校,但被分到特種犬科,這是全日本唯一培養軍犬和馴養人才的培訓機構。
三浦開始還非常抗拒,要求調整到步兵指揮專業但未被批準,隻好在學校終日與狗為伴混日子,可時間久了他竟然和這些軍犬產生了濃厚的感情,大大激發了他的興趣,於是跑到學生科撕毀了他的請調報告,專心投入到軍犬的飼養和訓導中,後來以優異的成績畢業留校任教。半個月前竟然莫名其妙接到命令立即到海城憲兵司令部報到,被任命為海城憲兵司令部軍犬訓導隊少佐隊長。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在這裏遇見了他的老同學,剛被降為特高課行動隊隊長的井上一泓。一陣寒暄,敘過舊之後這個井上一泓就溜之大吉了,整日不幹正事,朝夕與酒為伴,可謂是醉生夢死。
中午,三浦俊秀正在訓練他從步兵學校學校帶來的三條日本狼青軍犬,“菊刀”,“霜刀”和“軍刀”。突然接到憲兵司令部的電話,說海城派遣軍總司令朝香宮鳩彥將軍晚上九點有重要事情要召見井上一泓和三浦俊秀,務必要準時到達,但到處找不到井上一泓,便讓三浦設法找到並通知他。三浦俊秀找遍了憲兵司令部附近的酒館,才算在這裏遇上了井上一泓。
“井上君,大老板就是朝香宮鳩彥將軍,而且以我的直覺看來,還真的有可能和你的鐵掌山寶庫有關。”三浦俊秀知道如何喚醒這個老同學。
果然當聽到“鐵掌山”三個字時,井上一泓渾濁的眼裏竟然綻放出一絲光彩,嘴也利索多了,“真的嗎?三浦君,你不要騙我哦。”
“我怎麽會騙你,要是其他任務,就不會讓我這個軍犬隊長和你一起去了,軍犬最在行的是什麽?追蹤和搜索。”三浦很肯定地答道。
“幾點?在哪見我們?”井上一泓的酒像是立馬醒了大半,急切地問道。
“晚上九點,海城派遣軍總司令部。別愣著了,快走吧,回去準備準備。”三浦不斷催促著。
井上一泓從西服兜裏掏出一把鈔票,估計付這頓酒錢隻多不少,塞進了女侍者的手裏,不用三浦攙扶,竟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晚上九點,麵目清瘦,剛剛五十歲,留著平頭和兩撇小胡子的朝香宮鳩彥中將正坐在海城派遣軍總司令部最大最豪華的辦公室裏,背後是一副巨大的天皇畫像,桌子上放著紅黑兩部電話,還有幾份檔案和一副大幅的江海地區軍用地圖。
這個朝香宮鳩彥來頭很大,陸軍中將,1937年12月2日接替因肺病休養的鬆井石根大將擔任海城派遣軍總司令官。指揮了後期的南京戰役,攻克國民政府首都南京,並親自發布了“殺掉所有俘獲人員”的命令,是南京大屠殺的罪魁禍首。
一個區區中將為何能承擔攻克敵國首都的重任與殊榮?又為何如此飛揚跋扈、膽大妄為製造了震驚中外的“南京大屠殺”?
答案在於朝香宮鳩彥不僅僅是陸軍中將、海城派遣軍司令官那麽簡單,而且他還是日本親王,更是當今日本裕仁天皇的叔父,被冊封為“朝香宮鳩彥王”。他曾留學法國,熱愛高爾夫球運動,還是東京高爾夫俱樂部名譽總裁,他居住的府邸名叫“東京白金王府”。
這樣的一個人,真是想低調都不行。
“親王閣下……”一個中佐侍衛官躡手躡腳走進辦公室,恭敬地稱呼道。
“我說過多少次了,在這裏沒有親王,隻有司令官,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朝香宮鳩彥麵色慍怒,他最討厭別人認為自己引以為傲的戰績是來自於這個親王的名分。
中佐侍從官戰戰兢兢連忙改嘴,“司令官閣下,憲兵司令部的井上少佐和三浦少佐已經到了,正在外麵等您。”
“嗯,把他們叫進來吧。”朝香宮鳩彥將軍臉色似乎溫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