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奈將信將疑地用那香皂洗了臉,果然用過之後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就出現在自己身上,而且用手觸及臉部肌膚,似乎真的比洗臉之前光滑了許多。(更新最快最穩定)用那皂莢所製的肥皂洗臉,雖然也能潔淨肌膚,但用過之後卻會覺得皮膚幹燥,與這香皂的使用效果大相徑庭。這當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香皂研發團隊的功勞隻消加大香皂成分中的甘油或植物油含量,用過之後就會覺得皮膚光滑細膩。
“施先生誠不欺我!”李奈不由得由衷地發出了感歎。
賀強靠近李奈用力嗅了嗅,也出聲讚道:“此味道甚是好聞!”
李奈又問道:“這股香氣可以保持多久?”
“如果不出大汗,一天左右是沒問題的。”施耐德笑眯眯地說道:“隻要每天使用,那就能長期保持這種香氣。”
李奈當然聽懂了施耐德話裏的意思,點點頭道:“這東西若是用得勤了,自然便消耗得快,那便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再買。依我之見,這東西賣給家境較好的婦人最合適不過了。隻是僅此一種香味,獨特倒是有了,但難免也會顯得單調。”
“這個問題我們也想到了,所以除了這個香味之外,我們還開發了其他一些不同香味的產品。”施耐德打個響指,立刻便有人送上了新的樣品。
“兩位請看,我們目前開發了一共九種不同的香味,而且我們可以保證沒有人能夠複製出這些味道。”施耐德鼓動著如簧之舌介紹道:“這其中既有適合少女的素淨淡雅清香型,也有熟婦會喜歡的熱情似火濃香型,更有適合男子使用的沉穩香型,保證每位顧客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款。”
李奈將樣品一一拿起細聞,果然味道均不相同,各有特色。而且這些香味也如施耐德所說的那樣,並不是某種花香或者植物香氣的簡單味道,而是像多種香氣的混合物,想要仿製這樣的香味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奈一邊檢視樣品,一邊在心中盤算,廣州城家境較好的官商士紳少說也有五百戶以上,加上周邊的廣大區域應該一千戶有多無少,這僅是女眷就有好幾千人了。(更新最快最穩定)這香皂若是推廣得當,在廣州一地就可每月銷出千八百塊,銷路應該不愁問題。向福建、江浙推廣之後,銷售量或將數倍於此,而且這香型都是海漢人的獨門配方,倒是不怕被人仿製出來低價賤賣。
東西是好東西,這沒什麽可說的,不過作為生意人的習慣,李奈還是想要盡力挑一挑刺,看看有沒有進一步壓價的可能性。
“這香皂售價如此之高,又是質軟易變形之物,不知貴方打算如何包裝?”李奈詢問道。
施耐德暗道好個富二代,倒是一眼就看到了這產品唯一的短處。化工部門現在雖然已經造出了香皂,但包裝香皂用的紙盒子卻是個麻煩。這一是因為造紙作坊剛剛才開始試運行,各方麵的工藝還跟不上要求,造不出比較堅韌的紙板來做盒子,二來則是尚無比較好的印刷手段,總不可能弄個白板包裝拿去發賣。目前也就隻能用普通白紙進行簡單包裝,想要弄出像樣的高檔包裝還需要時間。
不過施耐德嘴巴上肯定不會認這個栽,幹咳了一聲道:“關於包裝這件事,我方是這樣打算的。我們認為香皂這個產品完全可以在廣州進行包裝,那裏有更多的工人可用,更好的材料可選,並且貴方完全可以把包裝印上‘福瑞豐’的名號進行發售。”
李奈眼神一亮,如果能把香皂這東西變成了“福瑞豐”自己的產品,哪怕僅僅隻是名義上的,這對於今後自家獨霸東南沿海的香皂生意都有極大的好處。隻是施耐德開出了這樣的條件,李奈倒也不好再抹下臉來提殺價的事情了。
施耐德倒不怕因為冠名權的事情讓“福瑞豐”獨占了東南沿海的香皂市場,說到底這生產技術是在自己手裏掌握著,“福瑞豐”就算賣出去一百萬塊香皂也得不到技術。等到條件成熟的時候,穿越集團隨時都可以再自行推出別的品牌,無非就是改頭換麵調個新香型弄個新包裝而已,像後世寶潔集團那樣旗下有幾十個牌子的日化清潔用品,這種經營模式要模仿起來並不難。就這些經營上的手段伎倆而言,施耐德腦子裏裝的東西足以把“福瑞豐”玩到哭,所以他給出這些優惠條件的時候也並無顧忌。
當然,就算不跟“福瑞豐”的經銷地域起衝突,穿越集團也還可以開發其他的市場比如體味甚重,正需要香皂這種東西的西方人。西方雖然已經有類似這樣的製皂技術出現,但私人作坊式的生產與未來穿越集團將要采用的工業化生產模式,在產量與成本上都有無法逾越的鴻溝存在,打入西方消費市場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至於說為何穿越集團沒有向“福瑞豐”推廣售價更低,消費群體更大的肥皂,倒並不是因為肥皂的利潤相對較低,而是目前穿越集團的產能還不足以大規模地生產皂類產品。穿越集團的製皂方法並不是采用天然皂角來加工,而是用油脂和堿經過精煉、皂化、鹽析、洗滌、堿析、成型等一係列工序製成的化工產品,油脂和堿的產量就成了製約皂類產品實際產量的瓶頸。
農業部門種植的油類作物至少需要兩三年之後才能大規模收獲,目前穿越集團的油脂來源主要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從崖州等地購買的成品植物壓榨油,二是牧場飼養的動物宰殺之後取出的動物油脂,三是用三亞遍布沿海地區的椰子壓榨出的椰子油。但無論是哪一種油脂來源,規模都還相當有限,除去穿越集團治下這兩三千人的日常消耗之外,可以用來進行工業生產的油脂總量並不太多。
而製皂所需的純堿,目前相關部門也還沒有具備大規模生產的能力。雖然製備純堿所用的食鹽已經量產,但另一項重要材料氨的製備,卻需要大量的煤炭才行。不管喬誌亞等人是想采用比利時人索爾維發明的氨堿法,還是想直接上馬更加高大上的侯氏聯合製堿法,那都得指望黑土港早日投產,保證大本營這邊有足夠的煤炭可以用於生產才行。
因為這些原因的存在,在大明社會大規模推廣物美價廉的肥皂恐怕還得推遲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施耐德卻認為這並不是壞事。以穿越集團的產能而言,不管推出什麽樣的外貿產品,其產量肯定都難以滿足市場的需求,與其直接生產大眾消費品,倒不如先將這些工業品當作奢侈品來進行銷售。
就如同之前推銷玻璃文具的策略一樣,先推出一些高逼格高價格的高端產品,引領起社會上精英階層的消費風潮之後,再隨著產能的擴大逐步推出一些針對中低端消費群體的產品。而由社會精英階層引領的這種自上而下的消費風潮,也將會在後期推出中低端產品時為穿越集團節省大量的時間和推廣成本。
這個營銷方式同樣也被施耐德套用到了香皂的推廣上,在他的設計當中,香皂的發售對象並不是平民百姓,而是具有一定消費能力和社會影響力的人群。這個群體的消費習慣一向都是普通人羨慕和模仿的對象,不過因為經濟實力的關係,普通人消費不起精英係列的產品,當有朝一日穿越集團向市場推出價格低廉的平民係列時,受到消費者的追捧幾乎是必然會出現的現象。當然,具體如何在產品規格和價格上實現不同係列的差異化,以保證高端市場不會受到低端產品的衝擊,還需要有關部門慢慢下工夫去研究籌劃才行。
看完了香皂之後,另一項產品火柴的演示就顯得生動而直觀了,這一擦就燃的引火之物根本不需要什麽解說,李奈和賀強就能了解到它的功用是什麽。這東西相比目前慣常使用的火石火撚之類的發火工具可方便多了,李奈和賀強親自嚐試點燃了幾根火柴之後,都是大為讚歎。
當然了,東西雖好,價格自然也不會便宜,施耐德為火柴開出的批發價是一元十五盒,也就是大約合六七十文一盒,按照每盒五十根來計算,每次的使用成本竟然要投到一文錢以上。而這僅僅隻是廠家批發價,真等到“福瑞豐”發售的時候,這個價格至少還要上漲一倍左右。
不過李奈並不擔心這東西賣不出去,就像施耐德說的那樣,便宜的東西有便宜的賣法,貴的東西有貴的賣法。物品本身製造的成本並不等於它的實際價值,能把便宜的東西賣出高價,這才是一個商家應該追求的目標。這火柴和香皂雖然不便宜,但李奈相信隻要找對了方法,同樣可以讓它們像玻璃文具那樣成為熱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