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家應該都想得到,在順風的廣闊海洋上我們船隊根本毋須擔心緝私船,她們想都別想追上我們,真正需要擔心的是在狹窄水道和逆風必須不斷搶風航行的時候航速優勢無法發揮,尼奧你再想一想怎麽讓緝私船主動靠近而又不開火吧。”

弗裏茲對圍坐在曙光號船長室內的諸位高級船員說,想了想他又轉向霍爾。

“前邊那些演練隻算是粗探一下這個水下小魔鬼極限在哪,再讓霍爾先生配合你練一練這種不利情況下到時候怎麽追和逃,他做過私掠船船長對這一套不會陌生。隻要時機恰當,它會讓你們有機會不用犧牲生命也能幹掉敵人。”

聽到弗裏茲提起這段往事,霍爾笑的比較僵硬,私掠船就是拿政府許可執照的海盜,要是發了大財還好說,要是混的一般般這段經曆就算不上光彩了。

“等下攔一艘往巴爾的摩去的船,我去參加會議,你們就繼續練,這次去南海能不能回來見到家人,全看你們花了多少力氣在演練上。”

這次的糖廠股東會議就近在巴爾的摩郊外格林家族名下的一處莊園裏舉行,托小型快速客貨運帆船已經開始普及的便利,現在即使家最遠的人過完聖誕出門也趕得及會議的日期。

布萊克.戴恩還像過去那樣歡迎弗裏茲,“您到的時間真是恰到好處呢,我正好可以給您也安排晚餐。”

“那就請幫我安排一些藍蟹和野味,酒就不用,我的會計已經到了嗎?”

“是的,格林先生請來的那幾位管理行家正忙著翻看他們的賬目呢,吃飯時候都脫不開身!”

戴恩朝弗裏茲眨了下眼,看來到目前一切順利。

弗裏茲用過餐正想早些休息卻響起了敲門聲,會是誰呢?

“尤金,一年裏我見到你比其他股東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有什麽事非得要今天說呢?”

“唉,這不是我的事,但也不是股東的事,我不能拿到明天會議上說,”難得看到尤金這麽被逼無奈的表情。

“那是誰?”

“是梅林,你去年不是提議過釀啤酒嗎,梅林當時算過帳之後把這事否決了,結果今年威士忌酒稅的事情越鬧越大,那些交不起稅的農場主組織起來要砸交過稅的釀酒者工場裏的蒸餾器,雖然他經營的大頭已經轉向蘋果白蘭地的生產,但果酒生產有季節性,威士忌工場平時也還生產,現在鬧這一出他害怕了,又改變主意想釀啤酒,聽說你這邊的啤酒賣的還不錯,他就想問問你能不能……”

“我不久前才跟一個聰明人說過,千萬不要去做自己不熟悉的行業,你哥這是打算釀第三種酒啊,他工場裏究竟有多少熟練的工人,這樣分散開來難道不擔心釀出來啤酒的味道不好賠掉褲子?這麽跟你說吧,糖廠這位工匠對我來說也難以控製,因為他是別的股東請來的;然後我們釀的啤酒是廉價貨色,純粹是給窮人當飲料的,喝的人也根本沒當它是酒,價格低廉到基本上就沒有賺頭。”

尤金自己也覺得再提要求非常尷尬,“其實不是賺多少的問題,你不是有個朋友叫美第奇嗎,他在賓州和人吹牛時說喝過你們船上的啤酒,別人不清楚,但是我們家是知道你船隊出航時間的,那個啤酒算下來在船上那麽久沒壞掉,嗯……有這樣一個訣竅就可以把啤酒賣到很遠的殖民地去了!”

弗裏茲有些不敢相信,艾略特這一家人情報工作做的還真是好啊!盧伯特就在船上,啤酒喝了多久,他賬本上最清楚,怎麽會是聽說和推算的呢。

啤酒釀好之後裏邊仍然有大量活著的酵母,雖然因為酒花成分抑製了它們的活性,但它們隻要活著就會拿啤酒裏邊的營養物質做食物,在炎熱的環境裏或者啤酒久儲之後還是會變質。所以賣給那些遠航船的啤酒都是一開始就配給水手喝掉的,到了後來水手們還是會享用烈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然而對弗裏茲來說既然是酵母就有辦法對付,他標記好留在船上的啤酒都是經過巴氏消毒法處理過的,讓酒液緩慢的從一根浸在熱蒸汽中的螺旋形銅管裏流過,啤酒中的酵母就幾乎都被殺滅了,這辦法別人現在學不去,因為他們沒有鍋爐,況且巴氏消毒法在後世的食品產業裏也是個會下金蛋的鵝,教給梅林隻做一點啤酒那是白糟蹋東西。

眼珠一轉,他有了主意,“你未免把啤酒的銷路想的太好了,這樣吧,年後我的船隊會去加勒比群島販貨,你不妨跟著他們一起去,反正廉價啤酒也不貴,我友情讚助你一百桶,你親自看看殖民地的啤酒市場究竟是不是像梅林想的那麽美好。”

“哎,弗裏茲,我怎麽覺得你的目的不是讓我去賣啤酒呢,我在費城和馬裏蘭的生意都很多,根本走不開!”

“那你就是不願意去咯,真可惜,我還以為你會對加勒比的英國貨物感興趣呢!”

“哎呀,你可不要**我,我可經不起**!”

“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你簡直是魔鬼,我去還不行嗎,我再去聯絡兩個商人,他們在那邊有些門路但是沒有船,你的船艙空間至少要給我們留下一半,”尤金徹底被這趟生意可能的油水迷住了。

“先說好,你們的貨物我們這些船東到時候要有優先收購權,否則讓艙位給你們我沒法向他們交待。”

“噝~你這魔鬼,你們怎麽不去搶!最多賣給你們五分之一,我們不能白跑一趟。”

“五分之一就五分之一,說定了!”

梅林的事情尤金會親自去考察,畢竟是親兄弟嘛。

這個事情確實是梅林想差了,由於多種原因,此時的殖民地和非洲貿易裏邊當地沒有人喜歡喝啤酒,他們更著迷於烈酒那種像火球滾過喉嚨一樣的感覺,即使啤酒不會變質土著居民也不會喜歡啤酒,還是想辦法在新大陸的白人定居者中打開銷路才是正道。

翌日,會議在莊園的娛樂室裏舉行,股東們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前,翻看著麵前那一摞抄寫的賬簿。

其實沒有人會認真去核對賬本啦,那麽厚一摞一兩天時間都算不完,這裏的主人已經把查賬工作完成了。

“還是讓薩瓦蘭來講吧,這一年下來賺多少賠多少,”亞曆克斯.格林叼著雪茄發話。

弗裏茲手拿發言稿站起來,“首先我們應該要感謝種植園主們的好心腸,這一年他們沒有因為耕作停止過工人的工作,這讓我們的糖廠有更長的運作時間。”

停了一下之後他接著說:“十個半月的時間裏邊我們的糖廠生產出了五十二萬磅的糖,雖然因為數量大市場上糖價有所下滑,但出貨時也還維持在九美分一磅的價格,所以糖廠的收入達到了四萬九千八百美元。扣除場地租金、工人的工資、食物、照明、燃料和原料的費用,特別是後期大米價格上漲,工廠的利潤仍然有一萬六千五百美元之多,先生們祝賀你們,你們進行了一筆劃算的投資!”

本來招股時的七股增股之後變成了九股,算下來每股兩千美元的投資幾乎一年就回來了,回報率很好至少數字很好看,而像尤金、阿金森、弗萊徹等人還能從相關的販賣糖、大米原料的差價和出售燃料中獲利,所得還會多一點。

弗裏茲輕輕用指節扣了幾下桌子製止了股東們的喧嘩,繼續說道:

“本來招股時向大家說明為利用好製糖剩餘的糖渣,我還計劃將糖渣製成啤酒出售進一步降低成本,但是初期試驗屢次失敗,直到五月份才成功,而且為打開銷路售價也低於預期,酒桶的回收再利用也是個大問題,那些銷售給遠航船的酒桶幾乎就是用過一次就收不回來。

並且啤酒的銷售旺季是夏天,在年末我們已經幾乎沒有銷量,隻有一些會經過熱帶地區的海船買一些!

因此很遺憾,啤酒廠不但沒有盈利,在免費使用糖廠勞力的情況下還有一百九十七美元三十美分的虧損,這是我的失誤,所以我打算關閉這個啤酒廠,這筆虧損因我而起也由我自己來承擔。”

“那麽啤酒現在還有庫存嗎?”阿金森狐疑的問。

“啤酒的儲存期不長,這兩個月生產的啤酒還能飲用,您需要的話可以帶一些回去,”弗裏茲答道。

“還是算了吧,喬納森啤酒的名氣我也知道,”阿金森沒好氣的說。

尤金嘴巴蠕動一下,眼睛掃了一圈四座的股東,最後還是保持沉默。

“大家同意的話我就遣散啤酒廠釀酒師,把設備和庫存進行拍賣處理掉,很遺憾,以後糖渣隻能作為牲畜的飼料出售處理,稍微有點浪費!”

這項決議獲得了一致通過,不過股東們對一個投資很小生產廉價啤酒的工場本來就沒什麽興趣,他們對之前弗裏茲透風的可以出售製糖技術和設備想的更多。

“我說過可以把製糖專利和糖廠圖紙出售給各位股東,這對諸位是個很好的機會,我現在有多項事業要忙實在對經營更多的糖廠抽不開身,如果有人想出價的,可以提,如果你們都不開口那就我來出價好了,製糖專利按照四千美元的股份計算,全套設備圖紙按兩千美元股份計算,也可以一次買斷。”

大部分股東都搓著手,猶豫不決,之前他們很眼饞製糖技術,現在能買到了又生出其他想法,見此弗裏茲說道:“如果諸位沒有其他事情,我的發言到此結束,專利的事情你們什麽時候想好了也可以過來和我談,”說罷向下麵的人行了一個法式宮廷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股東會議結束後股東各自離去,弗萊徹倒是對弗裏茲連聲感謝,因為馬裏蘭製鹽業的興盛讓他名下的幾個煤礦都大發利市。

等到其他人都已走光,戴恩把弗裏茲請到莊園的休息室,格林在那獨自吞雲吐霧,“現在可以分我們的份子,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我們這個賬目是沒法按照正常來算的,除非那些土豆和甜薯你這裏有一本價目表,我隻能告訴你這些原料生產出的糖有二十萬磅多一些零頭,這是你的管家也確認過的。”

“還有奴隸的工錢,你給奴隸開一天的工錢,卻幾乎要幹兩天的活,嘖嘖,這帳連我的管家也不知道該怎麽算了,你真是個狡猾的混蛋!”

“格林先生,這個利潤當初我們說好是一三開,您想拿走多少吧?”

“等於說我們有一萬八千美元可以分咯,帳算不清就不算了,算的讓我頭疼,我拿走一萬五千,剩下的都給你,你覺得怎麽樣?”

“您這簡直是太慷慨了,我可以問一句嗎,為什麽今天我提出可以轉讓專利您卻不感興趣的樣子呢?”

“還能是什麽,太沒意思了,我也帶人去勘察過地點,跑來跑去沒有合適地點太沒勁,聽工頭說你這糖廠怎麽管理,哎呀奴隸幹多久你就幹多久真是累死人,這些開工場的事情還是你們願意做的人來做吧,我隻要有土地有奴隸不一樣能生活的像國王嗎。”

“比投胎我是比不過你,以後那可不一樣,”弗裏茲暗暗腹誹著,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