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隊長原本無意跟巡捕房起衝突的,可誰知手下的那幫廢物,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回頭就對著來人一陣掃射。
那名前來詢問的巡捕,當時就被打成了蜂窩。
此刻癱倒在地,鮮血橫流,身體還不住的抽搐著。
稍微落後幾步的成九斤和另外一名隊員,雖反應及時躲過了這一輪槍擊,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輕傷。
“九斤哥,小虎死了。”
撲向街邊的一道柱子後,剩下的那名巡捕望著不遠處的成九斤,雙眼通紅。
就剛剛,他親眼看著同伴被打成篩子後到底身亡。
那未曾閉上的雙眼中,滿是震驚和不甘。
或許是到死他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局。
“東子,別他媽流馬尿。”
成九斤狠狠瞪了那叫東子的巡捕一眼,攤手出去開了兩槍,結果又是招來一陣回擊。
那成片飛來的子彈,就好似編製成了一張嚴密不透風的牆一般,將兩人死死的困在了柱子之後。
“東子,你他媽別哭了,我們必須想辦法支撐到支援前來,要不然今天小虎就白死了。”成九斤大聲的吼了小虎一句,趕緊將身體身體可能暴露的位置都藏在了柱子後麵,
“九斤哥,小虎死了,我要給他報仇。”東子帶著哭腔道。
“東子,你聽我的,千萬不要衝動。”
側頭看著東子一臉悲愴的樣子,成九斤此刻卻是無能為力。
周圍再沒有其他的掩體,他根本不敢冒頭。
可現在不想出辦法,任由對方這麽猖狂下去,結局隻會比現在跟難堪。
成九斤看了兩米外那家店鋪,似乎隻有想辦法撲進那裏麵去,才能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危局。
“東子,你想辦法吸引對方火力,我到那邊去。”
“你聽我數一二三,你就開槍,記住了嗎?”
“好,九斤哥,我聽你的。”東子仍是不斷的抽泣道。
成九斤見東子回應之後,趕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嘴上開始數著數來。
當他數到三之時,身子猛的向外一探,快速的扣動了幾下扳機,接著用力的撲了出去。
砰砰!
噗!
兩人的這番操作,雖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但還是引來一片槍林彈雨。
同時非常不幸的是,成九斤的胳膊被一顆子彈擊中了。
此時鮮血長流,鬥大的汗珠瞬時就布滿了額頭。
成九斤硬是咬牙堅持著,沒有發出一點點痛苦的喊叫來。
他也怕疼,隻是他不想讓東子聽到而已。
忍著劇烈的疼痛,成九斤從衣服上私下一塊布條,將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然後才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東子,你堅持一會兒,我從後麵繞過去。”成九斤咬牙堅持著站了起了,從窗戶中望了望外麵的情況,返身朝店鋪後堂而去,準備繞過去從靈異比那探探情況。
此刻,在雜貨店二樓,林其書瞧著店夥計將電台砸毀,然後將所有的文件在火盆裏點著了。
看著他做完這些後,開口道:“你的上級已經為黨國獻身了,那你了?”
“你放心,我會為黨國獻身的。”
店夥計冷冷的說著看了林其書一眼,轉身從存放電台的暗格中取出數枚手榴彈插在了腰間,同時左右手各握著一枚手榴彈。
走至窗前,店夥計突然停了下來,回身問道:“你是軍統上海特別行動小組嗎?”
林其書笑笑,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其實就是無聲的回答。
“懂了!”
店夥計咧嘴一笑,頓生一股壯懷激烈之情。
我英勇赴死,無怨無悔。
打開窗戶,店夥計用牙齒扯掉了手榴彈拉環,毫不猶豫的縱身跳了出去。
轟!
雜貨店正門前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連置身二樓的林其書都感覺整棟樓都搖晃了起來。
爆炸過後,林其書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雨哥兒,為了我們能繼續道安全潛伏,以這樣的方式真的值得嗎?
其實這個問題,林其書在心底問了數次。
如果從大局著想,他們兩人的犧牲,是為了保全整個軍統上海站,無疑說是值得的。
畢竟,保存了有生力量,方能破獲敵人更多的情報。
但是如果從情感來講,這樣的犧牲是不值得的。
可不管值不值得,為了戰爭的勝利,為了將侵略者趕出中國,如何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了!
呼!
林其書歎了一口氣,轉身快步的走出了房間。
樓梯口,一陣濃煙直朝二樓湧來。
似乎一樓的火勢已經無法控製。
其實這樣也好。
隻有如此,掌櫃和店夥計來不及銷毀的那些情報,正好可以趁著這把火燒得幹幹淨淨。
丁默邨,你想要咬尾巴,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一樓火勢已猛,顯然林其書不可能再從一樓逃生,他隻能翻窗戶跳進了後院之中。
後院不大,站在臨街正堂的後門位置,就能看到後院的大門。
之前查探四周之時,他就已經知曉,後巷之中同樣藏了不少丁默邨的狗腿子。
如果就這麽直接衝出去的話,難免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似乎,隻能等一等了。
等什麽,當然是等濟源旅社的凶手先忍不住跳出來。
他之前在巡捕房告訴成九斤的情報,可不是隨便胡扯的。
在穀雨未給他布置這個任務之前,他確實已經發現了凶手的蹤跡。
隻是正巧發生了眼前這個事情。
為了不至於讓丁默邨將懷疑的視線放到自己身上,他隻好借此機會上演了一出好戲。
明麵上成九斤等人的安排,就是為了擾亂第一行動處的視線,為他進入成記雜貨鋪爭取時間。
那凶手藏在旁邊胡同的一座院子之中,他故意搞出這麽大的陣仗,實際上也是為了故意打草驚蛇。
凶手在情況未明朗之時,一定會誤認為是巡捕房抓他來了。
如此情況之下,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趁亂逃走。
等他一逃,勢必就會驚動隱藏在巷子中的那些狗腿子。
這時候,狗腿子們一定是會誤以為這人也是掌櫃的同夥,肯定會立馬將他抓獲。
此時,隻要他們一亂,林其書就能找到脫身的機會。
他不但要脫身,還有光明正大的返回來找他們要人去。
公共租界的地盤上,就算是條龍,也要將他按死在地上。
這一切,就是林其書的謀劃。
每一步他都算得死死的,每一方會有什麽反應,他也早有估計。
巡捕房那邊他早已打過招呼,隻要聽到這邊槍聲一聲,就有人會立馬帶隊前來。
到那時,已經和租界巡捕房有過衝突的狗腿子們,難不成還敢再來上演一次過往的劇情?
丁默邨和李士群都是人精,他們不會算不到這筆賬。
如果再起衝突,他們已經想要再進租界抓人,巡捕房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使絆子。
不管是法國還是英國,他們都是要麵子的。
要是真的起來衝突,相信巡捕房的局長肯定是坐不住的。
說不定就要鬧到雙方的使館去。
日本人不是口口聲聲不會進入租界行任何之事嗎?
這不就是證據嘛。
反正嘴皮子官司,由上頭那些洋鬼子去打,他就隻需要將這一切操持好就行。
局已經擺好了,由不得你們不去跳。
約莫等了數分鍾,後巷之中果然喧鬧了起來。
不少人正在大聲的高喊著:“站住,再跑就開槍了!”
濟源旅館的凶手肯定得跑啊,不跑的話就要被抓回巡捕房了。
會巡捕房,就是死路一條,他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
要知道他在濟源旅館製造的慘案,並不是一起單純的凶殺案。
慘案現場,五條人命擺在現場。
據說其中一名死者,還是上海灘頗有名氣的抗日分子,日本人明麵一直拿他沒有辦法。
為了除掉這人,日本人通過張嘯林的青幫,找了這江洋大盜促成了此事。
公共租界巡捕房傳出風聲說,這是殺人謀財的普通刑事案子。
至於為何一直還沒有將凶手抓住,自然是有人打點了的。
像這種事情,隻要錢到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些隱秘當然都是暗地裏操作的,外人是根本無從知曉的。
凶手拿了錢不跑,顯然也是貪圖上海灘的繁華。
那想到就這麽一僥幸,最後還是被巡捕房的人給盯上了。
此時,他恨不得間生雙翼,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
他想跑,可丁默邨的狗腿子不想讓他跑啊。
在他們眼裏,這可是妥妥的功勞,白花花的銀子啊。
攤子支愣起來的時候,丁默邨為了激勵這些狗腿子賣命,但凡抓住一個抗日分子,無論是軍統中統中共,又或者是抗日救國軍成員,都可能根據被抓人員的身份重要性,都可以獎勵幾十到幾百不等的大洋。
因此,他們那裏還有不拚命的。
丫丫的呸的,想跑,沒門!
砰!
有人抬起槍口瞄準那人的腿部就是一槍。
槍聲響,那人腿部應聲中槍,當場就摔了個狗吃屎。
那凶手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繼續跑,結果趕上來狗腿子們飛身就是一腳,當即又將他踹翻在地。
接著五六個人湧了上去,死死的將他按在了地下。
聽著外頭的動靜,林其書趕緊扯掉了上上的那些偽裝,恢複了本來的麵目。
找了個牆角跟探出頭去,確認四周沒有人之後,縱身翻來出去。
“站住,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然而,剛剛落地才走了兩步,背後就響起了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