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鍾路,偽中儲行上海分行。
善鍾路,因陶善鍾而得名。
陶善鍾其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
其出身貧寒,曾經在英商的跑馬總會管養賽馬,而後逐漸成為了馴馬師。
而跑馬廳每年都會有相當數量的賽馬被淘汰,或是拍賣,於是他便籌資開了一家善鍾馬行。
逐漸有了積蓄過後,就在靜安寺附近買下了數千某的農田。
偽中儲行上海分行現如今的辦公場所,就是當時修建的。
隻不過落入到了日本商會手中。
而如今,汪季新偽政府的中儲行一成立,則是被調撥給了汪偽政府,隨即作為了上海分行的駐地。
偽中儲行總部設在南京,上海的自然就是上海分行了。
上海作為汪季新政府發行新鈔的試驗田,上海分行行長潘三省對此自然是格外的重視。
說到上海分行行長的人選,原本不是潘三省的。
當時,同時擔任偽中儲行總裁的周佛海,最為中意的是謝芝庭。
謝芝庭曾經是中孚銀行的副經理,在上海金融界也是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汪季新一成立偽政府,他立馬就調轉船頭,成了上海特別市府顧問,當了名副其實的漢奸。
其後周佛海開始籌備成立偽中儲行,準備任命謝芝庭為偽中儲行上海分行行長一職的。
此消息一處,當即就引起了軍統上海區的警覺。
不到半月時間,謝芝庭在租界戈登路大都會舞場玩耍時,被早就埋伏再次的軍統行動隊員當場射殺。
很是無奈的,周佛海隻能另尋他人。
說到潘三省這人,還真算得是上海灘的一名人。
其人極其嗜賭成性,應該算是來自先天遺傳。
為什麽這麽說,因為其祖、父兩代都特別喜歡賭博,潘三省可謂是從小就耳濡目染。
到底這如何一家三代都如何嗜賭成性,且聽慢慢道來。
其祖父名為露園,向來都是輕財好客。
這人啊,還特別喜歡文人結交朋友,就連很多名人都是他家裏的常客。
據說當時,潘家隔壁永康應寶時,應以道員候補多年,沒有實差,困乏之極。
露園其人本就十分好客,又知應精通詩詞,供養應數年,而不改其常。
後應被任命為上海兵備道,為了報答露園的曾經相幫之恩,當即就委任委露園為上海道總庫,專司糧餉稅款。
這上海的庫司衙門,絕對是一個肥差。
不出幾年時間,露園就賺得個盆滿缽滿的。
可是他有個很不好的嗜好,就是特別喜歡賭博。
每每總是呼朋喚友開設賭局,常常都是通宵達旦的。
潘三省的父親就是生長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
長大之後,什麽事情也不做,天天都泡在牌桌上。
以前清政府還在,父親還沒有過世,潘三省的父親倒也什麽不愁。
吃了賭,賭餓了就吃。
可是露園一死之後,清政府倒台,家裏就沒有了半點經濟來源。
於是,隻好將家中的花廳租給別人開設賭場,每日收取租金,作為生活之資。
所以,潘三省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都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
不過好在的是,潘三省這人好在也算聰明,還能在南開大學順利畢業。
然而他畢業之時,家道已經中落,但是他的排場卻是一點沒有減少。
特別是他父親一死,祖上留下的那點家產已經基本揮霍一空。
將將畢業,身無一技之長,想要在十裏洋場生活下去,如何容易。
很是無奈的,潘三省隻好幹起了東西洋行的“式老夫”。
何為式老夫,就是所謂的掮客。
剛開始做掮客時,潘三省手裏沒有什麽本錢,就隻能從東陽雜貨街跑起。
等到漸漸積累了一些資本後,像什麽房地產買賣,軍火交易等等都有所涉獵。
反正是無論大小一概不拒,隻要能夠賺錢,有生意就做。
就這樣認識來很多洋行老板,也深受這些人的喜愛。
還有,他也深得爺爺露園的遺傳。
不管有錢沒錢,出手總是特別的大方。
為了朋友,哪怕是將身上的錢財花光也是絲毫不在乎。
因此落得一個好人緣。
淞滬會戰上海淪陷,像潘三省這種掮客,頓時就沒有了經濟來源。
那時的賭場也是一片狼藉,也討不到什麽生活。
到處晃**的潘三省,竟然結交上了一名日軍少佐。
甚至還在對方的幫助下販運糧食走出了困境。
就這樣,慢慢的他就和日本人勾結在了一起。
而後接受了招商局的內河輪船公司,成為這家公司的總經理。
招商局內河航線,分布於江、浙兩省內地,其主要業務為將沿線土產運滬銷售,上海還未淪陷前收入就頗為可觀。
因為淞滬會戰,航運被迫終端,各個碼頭的貨物都堆積如山。
航運剛剛已恢複,業務就繁忙的不得了。
隻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潘三省就再次積累了很是雄厚的經濟基礎。
有錢了,什麽生意賺錢,他就做什麽生意。
諸如開辦的賭場都多不勝數。
租界西區的很多地下賭場都是跟他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除此之外,他還開辦了銀行,由此積累了很是豐富的金融方麵的經驗。
於是乎,潘三省的錢財滾滾而來。
這人一旦有錢了,就想著要過上紳士一般的生活。
潘三省就是這麽想的。
本身其長袖善舞,結交各色人物就自然不在話下。
就這樣,上海軍政商各界的巨頭,都成為了他的座上賓。
周佛海作為汪偽政府的財政部部長,自然也在其中。
謝芝庭一死,潘三省就成為了周佛海的第二人選。
剛好潘三省又不想政治上給他們這些人摻和在一起,麵對周佛海的邀請,當即就欣然同意了。
在金融方麵,潘三省雖然很是有經驗,但是如何將新鈔推向市場,他卻是犯難了。
這些比不得他以往做生意,用用手段就能見效的。
他那些本領是全然使不上。
聽到周佛海打電話來說,幫他解決燃眉之急的人來了,當即就興衝衝的衝了出來。
“李主任,你來得真是時候啊。”
偽中儲行上海分行大門外,潘三省一見到李士群就是忍不住一陣感歎。
李士群過去也曾經是潘三省家中的座上賓,因此兩人是相熟的。
“潘行長客氣了。”
“我們都是替新政府辦事,還希望我們這次能合作愉快啊。”
李士群當即也是笑笑的回答。
“那是自然。”
潘三省一笑,轉頭望了望李士群周圍,見著對方隻有一個人,又是忍不住疑惑的問了起來。
“李主任,就你一個人?”
剛剛周佛海來電話說,李士群要來取走數量不菲的新鈔。
此時見他一人前來,該怎麽取走新鈔啊。
還有這新鈔雖為麵世,但如果不小心流入市場,那也是引起不小的混亂的。
李士群一見對方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擔心著什麽。
於是笑了笑道:“潘行長不用擔心,剩下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前頭領路就行。”
見著李士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潘三省也不在問什麽,轉身跟門口的守衛交代了幾句之後,領著對方就走進了分行大門。
不多時,兩人就進入了分行主樓,經過重重的守衛之後,七轉八繞的來到了樓下的地下室。
地下室是剛剛新建不久的,就是作為存放新鈔的金庫使用。
金庫門前,早有工作人員守候在此。
一見到對方,潘三省就欲要命令打開金庫,不過卻是被李士群給立馬阻止了。
此事非同小可,萬浪生帶的人還沒來,李士群自然是不敢馬虎大意的。
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他可是擔待不起的。
如果要是有些二十幾人保護,怎麽說也要放心一些不是。
周佛海說一切聽從李士群的安排,潘三省不知為何對方走到金庫門前為何要停止,也是沒有多問半句。
反正上麵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隻要能解決新鈔流通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他最大的難題。
於是,幾人就在金庫門前等了起來。
其實也沒等多久,萬浪生就就帶著人在分行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來地下金庫。
“開門吧。”
等到萬浪生上前來打過招呼,李士群開口道。
潘三省一聽,也是立馬招呼著那工作人員開門。
不幾分鍾,金庫大門打開,頓時一股濃重的油墨撲麵而來。
“李主任,請!”潘三省在前頭抬手道。
“請!”
李士群也是抬了抬手,和對方一通走進了金庫。
進入金庫之後,又是接著道。
“潘行長,麻煩你將需要搬走的新鈔清點一下。”
潘三省也不說話,將李士群帶到來金庫一角,指了指一堆統一大小,貼好了封條的鐵箱道:“李主任,數目已經全部清點好了,簽個字就可以立馬搬走了。”
說完,潘三省又對著那開門的工作人員招了招手。
那人很是會意的取來一文件夾走了上來。
打開文件夾,裏頭赫然躺著一張找就準備好的新鈔出庫登記表。
李士群一笑,看來對方也是早有準備吧。
見此,他毫不猶豫猶豫的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鋼筆,落上了自己的大門。
做完這些,李士群立馬就喊來萬浪生,讓他安排手下將這些箱子裝車。
可能有人會問,他都不需要檢查一下的嗎?
萬一裏頭的數目裝箱不對怎麽辦?
對此,李士群倒還真不擔心。
這個時候,誰要是阻礙了新鈔的發行,周佛海肯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