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自然不是辦法,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
不可能說人家已經追到家裏來了,還要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吧。
隻不過剛剛穀雨扭頭就走,再這麽回去是不是有點示弱的感覺?
肯定是有些了。
但是有著趙子衿在,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我說你不能喝了點酒,就將客人單獨扔在客廳不管啊。”廳堂外的走廊上隱隱傳來了趙子衿埋怨的聲音。
“子衿,你是知道的,這成天的應酬確實讓人吃不消啊。”
“剛剛也是因為有點內急,所以失陪了一會兒,這點客人應該能夠理解的吧。”
趙子衿的聲音剛落,立馬就響起了穀雨狡辯的話語聲。
“不管什麽音咱們不能冷落了客人是不?”
“這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不得以為我們家待客不周,覺得我們高高在上,連身邊的朋友都不在眼裏了?”
“不是我這當媳婦的不給你留麵子,非要數落你。”
“但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得不對,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剛剛穀雨的詭辯,立馬又是引起趙子衿的一陣不快。
“對對對,媳婦說得都對。”自是不好在繼續辯解的穀雨,隻得投降認輸。
“那還不跟我一起回去招呼客人。”趙子衿再道。
“好好好,這就跟你回去。”
不兩分鍾,趙子衿和穀雨再次雙雙出現在了廳堂當中。
“很抱歉啊由子,招呼不周。”一進入廳堂,趙子衿當先就開始朝著觀月由子抱歉道。
“說哪裏話,應該抱歉的是我,這麽晚還來打攪你們。”
就趙子衿和穀雨剛剛的那段對話,兩人本身就是故意走到廳堂外說給觀月由子聽的,因此全部的內容她也絲毫不落的聽了進去。
見著兩人同時返回,觀月由子的內心其實是有些尷尬的,畢竟今晚是他來找著穀雨想跟他談談合作的事情。
因此,就正如她所說,應該說抱歉的是她才對。
隻是關於合作之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跟穀雨說。
一來有些唐突,二來她對穀雨也有些吃不準。
實際上這兩年的時間,她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穀雨,其目的自也是為了所求之事。
毫無疑問,穀雨如此在上海灘可算是如日中天,不僅日本人麵前能說的起話,就連汪偽政府中也有一席之地。
穀雨能夠有今天的身份跟地位,自是跟他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說到努力二字,就不得不說道說道一二了。
看似穀雨是很努力的,到處都有他活躍的身影。
然而拋開現象去看本質,好似事情又不是那麽回事了。
好似事事都要他穀雨參與其中,但是事事又好像隻身事外。
為什麽這麽說,自然也是有因由的。
確實,上海灘發生的很多大事,不管是梅機關,抑或又是汪偽政府中,很多事情的發生都跟他有關係。
但細細一看,他在這種事情所扮演的角色,好似關係都不大。
可是說關係不大,但每每他總是能夠在極為關鍵的時候出手,讓他參與進了這些事情。
因此,毫無疑問的將,穀雨絕對是個極其善於經營的人。
往往善於經營的人,都是擅長工於心計的。
要不然憑何穀雨能夠一路水漲船高步步高升?
不得不說穀雨的手段絕對不一般。
也正是因為有此判斷,再加上長期以來對穀雨的細致觀察,觀月由子才會覺得自己所求之事,他是一定能夠幫得上忙。
有是有這種想法,然而該怎麽開口,觀月由子則是沒有拿定主意,要不然也不會在宴會現場碰壁之後,直接選擇來季宅了。
當然,宴會現場也並不是談事情的地方。
“由子,咱們是最好的朋友,說這些是不是有點見外了。”趙子衿笑笑的上去抓住觀月由子的手說道。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要是再說招呼不周之類的話,是不是也顯得太見外了。”觀月由子有了一個台階下,自是就順著趙子衿的話說了下去。
“既然如此,咱們都不要客氣,來,坐下說話。”趙子衿說著,就將觀月由子按在了椅子上。
那知她剛剛將觀月由子按下,突然就拍著腦袋驚叫了起來。
“你瞧我這記性,光顧著跟你們安排煮粥去了,連茶都忘了上。”
趙子衿說著,也不待觀月由子有所反應,立馬又接著說道,
“由子,你先坐一會兒,你去幫你泡壺茶去。”
說完,還不忘轉身過去叮囑著穀雨,
“你招呼一下由子,我泡茶去。”
說完這一句,趙子衿又是轉身離開了廳堂。
她這一走,又是留下單獨的兩人。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再說說趙子衿這個人,從這剛剛的動作,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她做事是極為有分寸的人。
這一番操作下來,不但解了兩人剛剛的尷尬,同時又不顯得是故意為之。
反正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常的得體,很是舒服。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番應對之策,肯定不是臨時起意。
剛剛在外頭跟穀雨說話的時候,她其實就想好了如何去應對,因此一進入廳堂做得這一切才顯得那麽從容。
但是,趙子衿能夠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內考慮到這麽,甚至能夠將觀月由子的感受考慮進去,也實屬不容易了。
當然,她這麽做也是為了給兩人創造再一次說話的機會,畢竟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好閨蜜,到底為何大半夜不休息,也要追到季宅來。
趙子衿一走,穀雨立馬對著觀月由子擠了個笑臉,而後繼續坐會了剛剛的那個位置。
“由子小姐,咱們說話其實不用藏著掖著,有什麽想說的直接一點就是。”
“我穀雨能幫就幫,不能幫就全然當我沒有聽見。”
繞來繞去最後都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不如索性一股腦的全說出來好。
就像他說的,能行就行,不能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
“你當真想聽?”不知觀月由子作何考慮,一開口卻是有些婆婆媽媽。
“嗬嗬。”穀雨輕笑一聲,繼續道,“由子小姐,剛剛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是清楚了,沒有必要繞彎子。還有,你也不需要對我使用激將法,這對我也沒有什麽用。”
“既然穀主任都這麽說了,那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不過成與不成都還希望能夠替我保密。”
觀月由子見狀,索性也放開了。
不過在說到正題之前,她也沒有忘記叮囑一聲穀雨。
由此似乎看來,她即將要說的話題,很可能是個極為驚人的話題。
穀雨沒有再說話,隻是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知道穀主任是否還記得鄭月如這個人?”觀月由子頓了頓,雙眼緊緊的盯著穀雨,緩緩的問出了一個問題。
轟!
穀雨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
鄭月如!
他怎麽可能不會記得鄭月如這個名字?
她是一名堅貞不屈的鋼鐵戰士,為了抗擊外敵,英勇的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他記得。
他永遠都會記得。
那具柔弱的身軀裏藏著一股驚人的力量,忍辱負重、視死如歸,絕對是我國人的榜樣。
說起來啊,對於鄭月如始終抱有太多的遺憾。
當年回到上海時,就秘密接手了許多軍統潛伏下來的諜子。
而其中就有鄭蘋如。
說到她,應該就必須再說說她較為離奇的身世。
清末民初,為了學習國外先進的技術,公費派出了一部分學生前往日本學習,鄭蘋如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員。
那時,跟日本也還算保持著邦交關係,東三省也還未落地敵寇之手,因此民間對待日本人也不像現在這般憎恨。
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鄭蘋如的父親認識了一位日本女子。
那位日本女子的身世暫時無從考證,隻聽說家境殷實,在當地也算是名門望族。
就這樣,鄭父跟這位日本女子相識相知相戀,最後結為了父親,而後在日本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鄭月如。
也就是說,鄭月如出生在日本,幼年事情都曾接受過日本文化的熏陶。
但是鄭父是一個家國觀念極其強的人,當國家百廢待興需要他的時候,立馬就帶著家人返回中國。
鄭月如從小就是在這樣的一個氛圍中慢慢長大。
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身為國軍空軍的未婚呀熱血撒在了祖國的藍天中,她於是毫不猶豫的加入到了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陣營中。
借著父親的身份,以及軍統的一番操作之下,鄭月如在上海混的如魚得水,接近日本人認識許多日軍高官。
而後又在上級的指示下,成功接近了汪偽76的締造者丁默邨,隻不過最後由於刺訂計劃的失敗而被捕入獄。
被捕入獄遭到了一眾官太太的淩辱不說,最後還被丁默邨的敵視者李士群牆壁。
說來鄭月如是一個極為平凡的女子,但是這位平凡的女子,卻是做著極為不平凡的事情。
當時她被捕之時,穀雨曾經還製定計劃想要營救於她的。
然而她赴死之心堅決,加之因為李士群突然將她從監獄之中提出,導致了最後的營救失敗。
鄭月如英勇就義不過兩年多的時間,觀月由子突然再次提及她的名字,頓時就讓穀雨忍不住一陣唏噓不已。
不管何種情況,他覺得對鄭月如自己是有虧欠的,明明自己有機會將她救下,但沒想到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