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除夕,上海!
這一天,曾經有人這樣回憶。
那一個謎一般的男子,鮮花、榮譽、掌聲。
單膝下跪,雙手捧著一盤黃金,豪氣大聲宣布著:我願意。
那一刻,他們在趙子衿眼中看到了光。
那一刻,他們看見了幸福的樣子。
那一刻,不知多少富家小姐為之傾倒。
那一刻,或許太多太多。
可能除此之外,人們記得最多的是,當年曾經煊赫一世的男子--餘凡。
這一晚,臉色鐵青,氣的說不出話來。
是啊,女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忤逆他的意思,他上海副市長不要麵子啊。
餘凡氣極,轉身欲走,趙子衿在身後叫住了他。
“我想跟你談談,就我們父女倆。”趙子衿極其平靜得道。
一句談談,似乎就已看出來父女倆之間的關係。
名義上是父女,實則裂痕很大。
至於其中原因,無人知曉。
隨後,餘凡還是給了趙子衿以此談話的機會。
兒女再不聽話,始終還是父母的心頭肉。
或許,餘凡就是如此。
那一晚兩人到底談了什麽,同樣沒有人知道。
眾人隻是知曉,在單獨準備的房間裏,父女倆爆發了一次巨大的爭吵。
至於最後的結果,也隻是看到趙子衿挽著餘凡的胳膊,再一次回到了宴會現場。
笑盈盈的衝著了當晚男主角說了一句:你說過要娶我的,可不許反悔。
穀雨朗聲笑道:我永遠不會反悔。
這一晚,日本人為了繼續宣傳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才趁著新春佳節舉辦了名流招待會。
不想,最後卻成為了穀雨和趙子衿的主場。
日本對此並沒有表示出一絲的不快,或許也是因為影佐禎昭暗中授意的緣故。
毫無疑問,從這一晚開始,穀雨當真是家喻戶曉了。
對於他的潛伏生涯,到底是好是壞,現在或許還不好說。
不過有人做出過這樣猜測。
影佐禎昭如此明顯袒護穀雨,想必是已經信任了他,要不然怎會任其放縱?
對他的潛伏工作,絕對是好事一件。
如此猜測也不是不無道理。
至少說,他很長一段時間內是安全的。
隻要安全,比什麽都還重要。
當這件事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時,季雲卿和金寶師娘倒是開始忙碌了起來。
單就是個選定日子,兩人也為此爭執了不知多少次。
“當家的,我看正月初二就不錯。”
“丙寅月,戊子日。”
“曆書上說這天適合嫁娶。”
金寶師娘拿著一本老黃曆,不斷挑選著日子。
“我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明天就初二了。”季雲卿無奈的搖了搖頭。
“啊?明天就初二呐,肯定來不及了,我在看看哪天合適。”
沉浸餘喜悅中的金寶師娘,竟然忘記今天就是大年初一。
都不到一天的時間,拿什麽來準備?
反應過來,自嘲的笑了笑,又繼續研究起老黃曆來。
“三月十六,丁卯月壬子日,這天也適合嫁娶。”
翻了小半會兒,金寶師娘指著這一天日子看向了季雲卿。
季雲卿氣得一陣吹胡子瞪眼。
“合過八字沒有?”
金寶師娘搖了搖頭。
“有給親家公商量沒有?”
金寶師娘再搖頭。
“我就說你個婦道人家,什麽都不懂,還瞎摻和個什麽勁啊。”季雲卿道。
“什麽叫瞎摻和?我自個兒徒弟,我這做師娘的不操心誰操心?”
“哪裏像你季爺,雙手一插腰,什麽事情都用管。”
金寶師娘一聽,當即就叉腰指著季雲卿罵道。
“你說雨娃子成親,隻是我們一家的事?”
季雲卿一臉無奈,又不可能真個跟金寶師娘吵鬧一番,還隻得跟她耐心的解釋。
兩個人成親,涉及到是兩家的事情,很多都不能任何一家能單方麵做主的。
可要記得除夕那晚,趙子衿的父親餘凡,可是為這事大為光火的。
後來雖然在趙子衿的勸解之下,勉強同意了這樁婚事,但實際上心裏還窩著火的。
如此情況之下,季雲卿就不得不估計對方的感受。
該有的禮節必須做到位不說,還要辦得很隆重。
這樣才能免遭他人閑話。
同時也能讓餘凡麵子上也能過得去。
如此一來,什麽事情有商有量,一切才能辦得圓圓滿滿。
聽到季雲卿的此番分析,金寶師娘才驚覺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於是開口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
“就明天,我們備上厚禮,親自去拜訪親家公,這樣才顯得心誠。”季雲卿回道。
“那我這就去準備準備。”金寶師娘點頭道。
“記著,不要嫌花錢。”季雲卿叮囑道。
“我這個徒弟,好歹也算半個兒,定然不會讓雨娃子落了麵子。”金寶師娘很是豪氣的樣子道。
季雲卿夫婦操心婚事之時,穀雨和趙子衿倒是有了借口成天膩在一起。
按照傳統習俗來講,成婚之前兩人是不得見麵的。
隻是新思想新風潮之下,兩人則是絲毫不在意這些習俗。
不過說及兩人的隱蔽身份,趙子衿還曾經跟穀雨開過一次玩笑。
“穀雨,你娶一個人回家,你就放心?”
穀雨不答反問:“你嫁我,你就放心?”
“我為何不放心?要不是為了應付影佐禎昭,我豈會嫁給你?”趙子衿毫不客氣翻著白眼道。
“哦,也是。確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穀雨壞壞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
瞧著穀雨這副神情,心裏就一陣發怵,明顯是不壞好意啊。
“我可警告你,別想打我主意。”趙子衿警告道。
穀雨依舊是壞笑道:“你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嘿嘿!”
趙子衿一見,一腳踢在穀雨小腿上,怒道:“你敢動壞心思,這就是你的下場。”
穀雨揉著發疼的小腿,一臉無奈。
這是娶了個母老虎回家?
摸不得還碰不得!
這心裏苦啊!
玩鬧歸玩鬧,可兩人的這番舉動,其實更像是情侶之間的行為。
或許兩人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情愫,其實都在不知不覺之間升溫著,隻是刻意回避著這個問題。
不管是為何成親,二人樣子想必是要做足的。
按照時下流行的婚禮來說,成親之前要拍新婚照。
新婚照如何拍,兩人根本沒有提前商量,竟然就做出來一樣的選擇。
拍兩套,一套中式,一套西式。
中式,是為了讓兩人時刻謹記,那怕身在敵營,也永遠不要忘記,自己是一個中國人。
西式,代表新思想新潮流,也在寓意中國終有一天會迎來新生。
照相館中,趙子衿一身紅裝,鳳冠霞帔,穀雨頓覺驚豔。
如果非要用詞語來形容,或許那一個詞都不足以來形容。
“怎麽?難道不好看?”看著穀雨一臉呆滯的模樣,趙子衿不解的問道。
“不,你太美了。”穀雨回道。
“是嗎?”趙子衿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抬步走到了穀雨身前,俯身過來在他耳旁低聲道,“那你可不要愛上我喲。”
說完這句,趙子衿一臉的嬌羞,隻是穀雨此刻無法看到而已。
“來,兩位請站好,看這裏。”
正在此時,照相師的話語將兩人打斷了。
趙子衿隻得抽身回來,趕緊整理好著裝,順勢挽住了穀雨的胳膊。
哢嚓。
鎂光燈閃過,這一刻被定格。
這一刻,趙子衿臉上洋溢著令人眼羨的神情,那叫幸福。
穀雨臉上,誌得意滿。
除了拍新婚照以外,首飾戒指這些自然也不會少。
反正這些天,兩人就隻為一件事而忙碌,那就是準備婚禮。
當然,這些日子,趙子衿也沒忘記抽空去見良叔。
除夕前一天,趙子衿剛剛向良叔匯報了此事。
其實她倒不擔心上級不會同意,隻是仍然覺得還是要親耳聽到,她才能夠放心。
趙子衿成親之事,乃是上海情報組的一件大事。
良叔當然第一時間匯報到了南方局。
南方局領導收到良叔發來的電報,當時一眾人等一臉驚訝。
有些事情,竟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雖有詫異,還是立即就做出了批示,同意趙子衿成親。
另外,對此也做出了重要指示。
她現在的身份,是非常好的一個偽裝,對收集李士群之流的情報,也是大有幫助。
當然,前提是注意自身安全。
同時,也沒忘記送上祝福。
聽到良叔轉述南方局的批複,趙子衿也是一臉興奮。
她覺得,策反穀雨的路,又往前近了一步。
這些天,除了批複趙子衿成親的事情有了結果以外,其實還有一件事也有了進展。
臘月末之時,當時穀雨跟隨李士群執行了一次任務。
這次任務,當時還抓住了兩個人。
許先成和李公複。
事後,影佐禎昭親自出麵,說這兩人與特高課有關。
無奈之下,穀雨隻好放人。
人是放了,可暗中還有安排。
當時,路方遠接到穀雨放人的電話,之後立馬就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是打給林其書的。
打給林其書,顯然是要他盯住這群人,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所以,當路方遠安排人將這兩人送出季宅時,林其書就在暗中盯住了這兩個人。
經過長達近十天的秘密跟蹤,如今終於有了新動靜。
他在郊外的一棟荒廢的院子裏,發現了這些人正在鬼鬼祟祟的謀劃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