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理解周夏嚴為什麽一定要拉一個鍾表廠。如果想掙錢,他可以找到更容易掙錢的路子。

但周夏嚴就那樣幹了,而且一直還跟大河廠聯係緊密。

因為周夏嚴知道,別看鍾表似乎不重要,既沒有汽車那樣對國民經濟有著決定性作用,更沒有半導體行業那樣高端,也沒有電影那樣受到人們的關注。

但鍾表卻代表著時間,而所有人對鍾表的剛需是天生的。

因此,鍾表業別看小,但確是文化陣地中極為關鍵的一個環節。甚至可以影響世界對華夏的觀感。

不信的話,可以想一想,後世對鍾表的印象,如果說精密,那肯定就是瑞士;如果說科技,那肯定就是霓虹;至於蘋果推出智能腕表,則代表著科技的巔峰。

然後很自然的,大家對這些國家的認識就會受到相應影響。至於華夏的手表,對不起,有特點嗎?

甚至最後淪落到,一些人會認為,華夏的技術能力,就不可能作出真正精良的手表。可他們卻不知道,南邊有很多地下小作坊在製作跟世界名表幾乎一樣的仿品,而機芯用的是國產機芯。

這也可以能夠看出,我們的文化陣地丟失得有多麽厲害。我們自己的產品,居然隻能成為別人商品的零件,因為我們自己的國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產品。

試想一下,作為一個連腕表都做不好的國家,那麽在其他人心中,能作出世界上最精密的高技術產品嗎?

周夏嚴之所以高興,那是他知道,不論是機械表,還是電子表,其實都不是鍾表的未來。鍾表的未來是電波表、光動能、衛星手表和智能功能手表。

隻有這些鍾表,才能在尋呼機和手機等個人通信設備出現以後繼續存在下去。

而要做出以上的產品,可不是大河廠這樣一家三線地方小鍾表廠能夠完成的。必須有足夠的實力,才能有足夠的資本進行研發。

可那些真正的鍾表大廠,級別都很高,關鍵是人家的產品根本不愁賣。如今老百姓的錢多了起來,購買腕表的熱情高漲。而且如今可是年輕人大量結婚的時候,三轉一響之一的腕表是搶手貨。

唯一有壓力的就是加在一級、二級和四級表中間的三級表廠,質量和品牌趕不上人家上麵兩個級別,價格也打不過人家四級表。不上不下,非常難受。

但現在,因為大河鍾表廠的出色表現,輕工部居然塞給了他們十家其他表廠。雖然聽這個意思,這些廠子日子都不怎麽好,甚至有些運營上還有問題。但在這個物資緊缺的年代,卻絕對不會淪落到倒閉的地步。

這樣一來,膨脹起來的大河廠就有了成為國內一線鍾表廠的實力。哪怕那些廠子的規模都不大,但這十一家鍾表廠聯合在一起,也肯定有能跟魔都和津門鍾表廠一較高低的能力。

周夏嚴想了想道:“唐廠長,如果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建議。我的建議就是,這次的幫扶是機會難得。國家現在總說改革,實際上就是要讓我們的企業脫離原來的運行模式,具有在市場上競爭的能力。正好,有了這十家兄弟單位,你們可以組建一個企業集團。具體的,就如同霓虹和邁瑞肯的那些大財團一樣。內部統籌規劃,將機械表、電子表以及周邊手表等業務分解,由不同的廠家主要負責,最終形成合力。這樣一來,資金有了,就可以啟動新型鍾表的研發,徹底打響我們的品牌。”

聽周夏嚴這樣說完,唐廠長和呂廠長都有些懵。

別看他們跟領導說的時候,要承認大河廠的領導權,但那種也是鬆散的。換句話說,這其實就是一個聯盟,大河廠是帶頭大哥。

可周夏嚴的建議,卻直接將各個廠子的管理架構都改變了。集合了十一個鍾表廠,組建一個大企業,這樣的企業規模都比得上魔都和津門那兩家大表廠了。這樣的話,自己這個科級幹部還能負責得了這樣的大單位嗎?

周夏嚴自然也看出了唐廠長的糾結,笑了笑道:“唐廠長,您是不是有什麽顧慮?這裏都是自己人,您可以直接說出來。”

被周夏嚴如此說,唐廠長想了想,最後還是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這個時候,周夏嚴才想起來,如今的企業和後世的企業是不同的。

在這個時代,國企都是有級別的,跟政府官員一樣。因此,即便上級讓大河廠幫扶十家鍾表廠,但也不代表著大河廠真能指揮其他跟大河廠同級別的單位做什麽。畢竟別看人家廠子小,但人家可不比你弱。

直白點說,這些工廠都是國家大體係的一個零件,並不存在真正的高低。

因此,國有企業在國家指導下戰鬥力肯定沒有問題。但如果拿出來,那麽就真的打不過國外那些大財團了。

想了想,周夏嚴沉聲道:“唐廠長,我覺得這次真的是非常好的機會。我們未來肯定是要與國外的大企業進行競爭的。無論是從資源利用上,還是外交上考慮,國家的力量都會淡化,隻能靠企業自身去參與市場。在這樣的情況下,規模就非常重要了。為什麽邁瑞肯、霓虹等國家都有大財團,是因為隻有大財團在國際競爭中才有競爭力。因此,我希望您能將這個計劃好好想想。如果能操作好了,還真是我們華夏鍾表業的一次突破。”

聽到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個時代人對國企的認知和後世是完全不同的。

國家就如同一個大家庭,通過各級管理將所有人管理起來。市場等工作都交給國家的專業部門去解決,各個企業隻負責生產就好。哪怕周夏嚴做的,其實也是利用金手指和明珠的公司,將市場那部分接走了。

無論是企業還是科學院,角色和以前其實沒有什麽區別。他們主要的還是接受指令,然後開展研究和生產。

但周夏嚴現在的建議,則相當於讓大河廠徹底脫離原來的運營方式,變成一個主要以市場為導向的企業。這樣的改變,真的有些大。

關鍵是,哪怕大家沒有搞過市場,但也知道市場的風險。這種風險下的壓力,這個時代的人,絕大部分都沒有承受過。

周夏嚴知道自己這些話,唐廠長他們不可能立刻做出決定,於是就轉移了話題。

他轉向盧晨旺,笑著道:“盧生,雖然我們請科學院去研發新的芯片設備和新型芯片。但芯片研發和量產都需要時間。”

盧晨旺點頭說:“是的。如今霓虹人的攻勢很猛,16位遊戲機真是太有壓力了。”

周夏嚴笑著道:“所以我有了一個想法,正好咱們一起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