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東頓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說。
“剛剛到了村裏後，我給你爸媽去燒了燒紙，如果你爸媽當年也參與了這件事。”
“你覺得我會給他們燒錢紙嗎？”
“你爸媽是好人，老實巴交一輩子，也從不跟人爭吵，可惜了，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好人不長命。”
馬玉林其實心裏知道。
當年張浩東跟他講起過。
他出事的時候，全縣的人都在到處抓他。
他躲進了山裏，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爸一次牽公社大隊的牛去吃草，發現了他躲在山洞裏。
他爸不但沒有告發他，反而還給他送了一些吃的過去。
那時候，張浩東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幾乎已經到了生命的邊緣。
當年都沒吃的，但他爸給他送的那幾個紅薯，等於是救了他一命。
這事，張浩東心裏一直有本賬。
馬玉林看張浩東話裏有話，不停地看向當年出賣他的那幾個村民。
也能理解他一輩子記恨的心情。
畢竟當年，他是被人抓著去送閻王。
但時代造就人的思想，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潮流，談不上誰對誰錯。
於是就好說好哄的把他帶進了裏邊的辦公室裏。
進來後，一番詳談後。
馬玉林知道他是為何回來了。
他現在是代表一股力量回國協商什麽事的。
他沒明說，但馬玉林根據他前世的神秘，大概也能猜出來。
應該就是金家。
至於談什麽，馬玉林也大概能猜到點。
金家現在物資非常的緊缺。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華夏這邊來收集。
估計和這方麵有關。
然後張浩東忽然聽說，在福南，居然出現了第二家純粹意義上的民營企業。
第一家是京都的那個飯店。
馬玉林是第二個。
至於怎麽聽說的，很簡單。
省裏給馬玉林的那張個人改革先鋒免死金牌，省裏沒有京都點頭。
敢這麽胡亂的發下去嗎？
剛好 張浩東就在那邊，於是就這樣得知了。
一了解之下，竟然還是小陽村的一家企業。
當年，就因為沒法合法民營，他差點把自己這條命送出去。
小陽村也因為他，弄得那段時間全省盡知。
現在小陽村居然又在開放這方麵，走在了最前麵。
他當然一定要回來看看。
隻是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福南省第一個民營老板，竟然是他當年救命恩人之後。
這就是當年馬春牛給自己後代種下的善果。
兩人，在辦公室裏聊了很多很多。
張浩東對小陽村的那種怨氣，也終於消失了很多很多。
最後重重的歎了口氣說：“罷了，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說到底，這些村民們也是淳樸，容易被人慫恿。”
“若不是當年他們的行為，我也不可能機緣巧合到鴨綠江那邊，更不會有今天。”
看得出來，他對現狀在那邊的情況也很滿意。
可是馬玉林很想提醒他一句。
伴君如伴虎，對方能夠給你現在的一切。
一旦哪天，你不服對方，讓對方心裏不舒服了。
你可能付出的，就是生命。
但他知道，以現在張浩東的現狀，他這個毛頭小子說的話，人家不見得能聽進去。
隻是馬玉林似乎又抱著什麽目的。
總是在不停地往h國那邊的話題引。
而且都是在一些產品貿易上。
聊著聊著，張浩東總算是明白馬玉林目的了。
於是疑惑的看了看外邊的工人。
開口說了句：“你莫不是想要把你工廠裏的竹席，賣到國外去吧？”
“這玩意兒，能賺幾個錢？”
畢竟是給金家做采購代言人的大佬，手上過的貨。
可能都是大宗交易，這種幾塊錢一件產品的事，他可能有些看不上。
馬玉林想了想說：“這隻是其中之一。”
“張叔你這次回國，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充當的是一個采購的角色，然後你在國外做的也是貿易生意吧。”
張浩東回來開始，雖然和村民們還是聊的哈哈大笑。
可說到底，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講過自己是幹嘛的。
於是對馬玉林有些凝重，從上到下的看了一眼：“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做什麽的？”
馬玉林笑著指了指外麵的車子。
“車牌是某國在華夏大使館的牌照。”
“上麵的通行證，上麵的章子是jin貿部的。”
“一個普通人，能夠和大使館和j貿部扯上關係，隨便猜一下，就可以推斷出張叔在國外做的是什麽生意。”
“你說是嗎？”
這下張浩東不得不審視這個故人之子了。
從上到下的看了看他。
但很快又一臉領悟，哈哈大笑著說：“也是，如果你小子沒有這點眼力勁的話，你也不會成為福南省第一個民營老板。”
“怎麽，你心裏在打著主意，要跟張叔做生意？”
馬玉林一副“晚輩”的樣子，笑了笑：“還是瞞不住張叔。”
“張叔回來的晚，你可知道長寧縣縣屬國營廠，麵臨著什麽狀況？”
張浩東剛剛回來，當然不知道長寧縣的一些狀況。
但國內各級別的國營廠是個什麽情況，他大概也能猜出點。
於是哈哈大笑了聲：“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並行，雙軌製經濟下。”
“以前依靠計劃經濟調配，收貨的工廠，哪裏比得上大浪淘沙中生存下來，更加靈活自如的市場經濟？”
“沒猜錯的話，是不是很多國營廠，現在已經在麵臨著倒閉。是不是？”
馬玉林給他遞了根煙：“對，現在狀況就是這麽回事。”
“但這些工廠都是十幾年，甚至於幾十年的老廠。”
“他們隻是缺乏靈活的製度，以及缺乏市場開拓意識，才導致了現在的窘迫局麵。”
“張叔，我想問的是，既然你是搞貿易的，相信你所在的地方，對於生活物品缺乏很嚴重吧？”
“一張席子的小生意你看不上，如果是還包含了鍋碗瓢盆，各類生活物品。”
“我們一專列專列的往你所在的地方拉呢？”
“那這是不是就是大生意了？”
“還有，比如你在飯店裏吃飯，一份肉菜的毛利潤，可能就是那麽一半。”
“可是一道青菜呢？看上去青菜好像不值錢，但是不是反而利潤還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