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玉林他們的拖拉機,消失在土路盡頭時。

邊上草叢中,跳出來了一個一直躲著的人。

這人是葉明。

他已經從監獄裏出來了。

而且他也特別的聰明,出來後,他馬上找到了那個市長家的高公子。

聽說付出的代價挺大的 。

自己拿著一根木棒上門,給了高公子,並指著自己說:“今天你打死我,我都不會怪我,要怪,就怪在我當初聽了餘耀龍的慫恿。”

高公子也不客氣,大門一關。

拿著木棒對著葉明就開始打。

因為葉明套他麻袋的事情,已經讓他在市裏丟盡了臉麵,現在還有人在笑話他。

這個無腦二代,你以為把葉明整進去拘留了一段時期,他心裏的那口氣就完了?

這一頓毒打,葉明必須要承受,如果不承受,那麽以後高公子會盯著他沒命的咬。

他也沒法在市裏混。

最後葉明被抬進了醫院,但高公子看他態度誠懇,於是給他出了醫藥費,反而覺得這個人是條敢作敢當的漢子。

現在他和高公子的關係處理的很好。

隻是高公子知道,這個礦的事已經鬧得這麽大了,而且還牽涉到了省裏過來的大佬。

故而也不敢再染指。

一頓毒打,換來了後麵的安寧,反而還攀上了高公子這條人脈關係。

怎麽看都是賺的。

當然了,主動上門挨打這件事,以葉明的腦袋是肯定想不明白的。

背後就是高大慶在指引。

這會葉明有些心有餘悸的站在高大慶的邊上。

高大慶望著他:“王麻子有那麽讓你害怕嗎,還特意躲在邊上不敢冒頭。”

葉明抓了抓腦袋:“不是怕他,是不想惹他。”

“是嗎?”高大慶看了看他的襠部:“我聽村裏人說,去年你被王麻子拖到樹林裏收拾了一頓?”

葉明幾乎是本能的,腿一夾。

去年被王麻子抓著鳥槍從樹林裏拖出來的場景,曆曆在目,終身難忘。

氣不打一處來的說:“王麻子從小打架就下作。”

“打不贏就抱著你腿咬,你甩都甩不掉,跟條瘋狗一樣的,打不贏他很正常。”

高大慶無奈的笑了笑:“小陽村真是個風水寶地,幾十年前出了個1,現在又出了馬玉林這幾個人。”

“好地方啊。”

葉明看他這般感慨,於是問了句:“那高老師,我們怎麽對他們?”

高大慶正色了幾分:“合同都已經簽訂了,我們還能怎麽對他們,以後我們之間就是合作關係,是朋友。”

“那個中海人,現在是什麽情況?躲哪裏了?”

葉明道:“還躲在長寧縣,這人挺賊的,整天在招待所裏也不出門,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麽。”

“高老師,我們盯著他幹嘛?”

高大慶沉默了會,也沒有講明原因。

轉身走向屋子的時候,回了句:“你明天再把這件事告訴王麻子。”

“讓他們來收拾吧。”

“馬玉林說的對,我們在長寧縣這個池子裏,為了一些利益,生意,可以爭的你死我活。”

“但並不代表我們就一定要離心,我們的槍口應該要一致對外。”

“這個中海人,他在我們長寧縣,坑的是長寧縣僅剩下的十六家國營廠。”

“要是被他坑成功了,那長寧縣好不容易有的經濟格局,就要垮掉一大半。”

“其心,可誅!”

“我沒讓你過去轟他滾出長寧縣,就算是客氣的了!”

高大慶在外麵一直維持著知識分子形象,見誰都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

可就是因為這種給人固有印象的人,一旦發作。

反而令人心生膽寒!

葉明,也在背後靜靜的感受著高大慶身上的煞氣。

半天沒開口說話。

長寧縣,人民招待所。

就在創金電器門店不遠處的樓上。

以前這家招待所也是國營的,專門招待一些外地過來開會,采購的單位工作人員。

袁峰華上來後,把長寧縣上上下下的經濟格局做了一個大改變。

大部分的國營飯店,招待所等等,全部承包了出去。

這家招待所也不例外。

以前住招待所,需要打單位證明等等。

不是一般人能夠住進去的。

但民營承包後,招待所已經全麵開放,隻要給錢你就可以進去住。

什麽票都不要。

何茂鬆就是高大慶讓葉明盯著的人,也是不遠千裏過來抽馬玉林老底的狗腿子。

他最近一個星期,一直帶著一個手下在這邊。

兩人深居簡出,感覺像做賊一樣。

何茂鬆這人看上去還是挺正派的。

平頭,襯衫不離身,就算是夏天,出門在外,腳上穿的也是那種鏤空的涼皮鞋。

襯衫也總是紮在褲頭裏,看上去特別規規整整的一個人。

但也絕對是心思很深之輩。

比如說,這會他手下就在邊上說:“何經理,這隻是一個還沒有脫貧的貧困縣,這僅僅剩下的十六家國營廠。”

“幾乎就是這個縣的全部希望,我們要是這麽做了,那這個縣的經濟豈不是要…”

“嗯?”何茂鬆眉頭緊鎖,抬頭望著他:“你在給我扣帽子?”

手下趕緊閉嘴,但他還是有些良心過不去。

這一個星期裏,雖說何茂鬆整天不出門。

可是這個手下卻走了很多地方,調研了很多事。

聽的也有些於心不忍。

這個縣,太窮了。

要是把這十六家工廠給整的生不如死,那這個縣的未來,一片黑暗。

他們好歹也是國營體製內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於心不忍。

但看何茂鬆這個態度,他又不敢說什麽。

當然了,何茂鬆也挺會偽裝自己。

望著外邊破破爛爛的街道,語重心長的說:“不是以前那個時代了。”

“民營老板間廝殺的挺狠,我們國營企業之間,難道就不凶狠了?”

“上頭讓我們國營企業,各自獨立,自謀生路,那就等於是把我們推進了一個火坑裏曆練。”

“我們難道就不需要生存了?你真以為,現在上頭還會管我們?”

手下一聽,趕緊低頭:“是,我知道了,對不起何經理。”

何茂鬆搖了搖頭:“你今天再去十六家工廠查看,看看他們是不是已經真的開始備材料了。”

“隻要確認了,我們明天早上就去長洲。”

“步新生要來長洲講座,我先過去等他,順便談談他們海岩襯衫出口的事情。”

“我沒時間在這裏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