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嘉覺得自己太笨了, 江醫生那麽浪漫的話他居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等他回過神來都已經半夜了!
江醫生要把他的名字戴在無名指上啊!
尋嘉失眠了,興奮得完全睡不著, 又怕吵醒江既言, 隻好乖乖躺著一動也不動。
後來實在太高興, 他就伸出手,在黑暗中摸到了擺在床頭櫃上的絲絨小盒子,時不時用指腹輕輕摩挲一會。
翌日出發去機場,尋嘉一路都在打哈欠。
江既言辦理完登機手續, 回頭見尋嘉還在打哈欠,眼睛也有點紅。
“昨晚沒睡好?”
他順勢牽住尋嘉的手,領著他往候機廳走去。
尋嘉揉了揉眼睛,挨過去抱住江既言輕輕說:“江醫生,我真的好喜歡你。”
江既言側臉凝著他,嘴角噙笑:“突然怎麽了?”
“就是……我覺得我太沒文化了,我想說好多種喜歡你, 但是我想不出來。”
江既言忍不住笑起來, 寵溺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不用說我也都知道。走吧, 困就在飛機上睡一覺。”
“我們的座位在一起嗎?”尋嘉問。
江既言點頭:“在一起。”
“嗯。”
走了兩步,尋嘉突然又想起來:“江醫生, 你還沒給你爸媽掃墓呢。”
江既言笑了笑:“回來再去也一樣。”
“可是,回來清明節就過了啊。”
“我平時也會去看他們的, 他們不在意這個, 而且我小姨會去的。”但尋嘉不一樣, 他兩年沒回過老家了。
尋嘉有點過意不去, 全怪他昨天太高興,把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其實應該昨天提前去掃墓的。
-
兩個多小時後,飛機落地水城機場。
尋嘉的手機剛開機,鄭榮華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說是看到航班落地的消息了,告訴他們他就在到達處門口等。
尋嘉和江既言拿行李又耽誤了點時間,不過一出門,尋嘉就看到了鄭榮華。
“姨夫!”尋嘉衝鄭榮華揮手。
鄭榮華笑著跑過來:“嘉嘉長高了啊,我差點沒敢認!”他看向江既言,“你就是既言吧?”早聽尋嘉說過江醫生長得比明星都好看,鄭榮華一個大男人對好看沒什麽概念,此刻見到隻有一個反應,他沒想到真人在人群中這麽兩眼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個大明星!
江既言笑著打招呼:“姨夫好。”
“哎,好好,那快走吧,你們大姨等你們吃飯呢。來,行李我來拿。”鄭榮華打算接過江既言手裏的行李。
江既言攔著道:“不用姨夫,有輪子,不費事。”
不過鄭榮華還是接了他們手上的袋子。
鄭榮華是做輔料生意的,平時要送貨,所以開了輛麵包車,看得出是提前洗得幹幹淨淨。
“麵包車沒有小轎車幹淨,別嫌棄啊。”鄭榮華幫忙把行李箱裝上車說著。
江既言隨尋嘉鑽上車,笑著說:“您這說的哪裏話,車上很幹淨也很寬敞。”
鄭榮華笑了笑,他時不時從後視鏡看了看後麵兩人,他們看起來相處得很好。之前聽尋嘉形容江既言時,他和妻子都捏了一把汗,雖然不好打擊尋嘉,但兩人一想到這麽門不當戶不對,很是擔心對方是不是看尋嘉年紀小,不是認真的。
結果兩人都沒想到,這位江醫生說要陪尋嘉來老家掃墓。
他給妻子蔡文娟打了電話,說人接到了,現在回去了,讓她把湯準備上。
蔡文娟沒忍住問:“江醫生看起來怎麽樣?”
鄭榮華道:“挺好的,一會你自己看。”
-
後來鄭榮華剛打開門,蔡文娟就從廚房衝出來了。
在看到江既言的第一眼,蔡文娟就想,這豈止是“挺好”,這簡直就是尋嘉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她都沒想到江醫生看著這麽年輕好看,穿得很得體,人也有禮貌,還給他們全家都帶了禮物。
“雁雁,你弟弟他們來了,還不快出來!”蔡文娟衝裏麵喊,她隨即又道,“剛還在這等著呢,又不知跑房間幹什麽去,嘉嘉,別愣著,帶既言去沙發上坐,我還有個湯,馬上開飯啊。”
正說著,鄭雁出來了。
雙方認識了下。
鄭雁忍不住驚歎:“弟,才兩年多不見,你怎麽躥這麽高了!”
尋嘉衝她笑:“我還在長個兒呢。”
江既言突然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既言哥也好高啊,你們怎麽都那麽能長啊。”
江既言抿唇笑了下,不想接這個話題,好在鄭雁沒說什麽尋嘉比他高的話。
尋嘉坐了下來,認真說:“姐,你不能叫江醫生哥的,江醫生得喊你姐。”
鄭雁:“……”
“沒錯啊。”尋嘉扭頭看江既言,“恩恩是你妹妹,她雖然比我大,但也得喊我哥。”
江既言:“……”
好在鄭榮華泡了茶過來,讓他們解解乏,這個話題就不了了之了。
鄭雁當然不可能當江既言是弟,江既言也叫不出一聲“姐”。
“表哥呢?”
鄭雁道:“他呀,清明不回來了,說是學校有事,我看他就是想趁機跟同學們去玩。”
這邊聊了會兒,蔡文娟就叫開飯了。
因為江既言是第一次來水城,蔡文娟怕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一直在不停地問他味道怎麽樣。
江既言笑道:“挺好吃的大姨,我不挑食。”
蔡文娟這才鬆了口氣,尋嘉這對象看起來真的挺好相處,不在意尋嘉的出身,也完全沒有一點架子。
尋嘉悄悄看了眼身邊的人,心說,江醫生哪裏不挑食,江醫生嘴巴可刁了。
蔡文娟問了許多尋嘉這兩年在外麵的事,尋嘉說得很輕鬆,好像在嚴冬洗碗洗到手裂這種事他也沒覺得苦,因為他那年賺的還清了欠堂叔家的錢,小孩兒還挺高興,他看到的是來年他能更輕鬆一些。
江既言輕輕抿了唇,尋嘉看待事情的點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樣。
蔡文娟的眼眶幾次都紅了,硬忍著才沒哭。
“跟大姨講講你的朋友孟楊。”江既言給尋嘉夾了菜說。
尋嘉高興道:“孟哥對我可好了,過年我讓姐給他寄了點米粉,他還給我捎來好多他媽媽親手做的小吃呢!可惜保質期短,沒辦法拿來給你們嚐嚐。”
蔡文娟心情好了:“我們這裏什麽都不多,就是粉多,你朋友喜歡,再給他寄就是了。”
鄭榮華插嘴道:“嘉嘉在海州交了不少朋友吧?”
“是啊。”尋嘉點頭,“今年我生日他們都來給我慶祝了,還給我送了好多禮物,我的手機就是喻凡哥送的,我還不太會用。”
鄭雁撐大眼睛:“這手機得萬把塊呢。”
“啥,這麽貴?”蔡文娟嚇了一跳,本想問什麽朋友一出手就送這麽貴的,是不是不三不四的,不過一看儀表堂堂的江既言,又給咽了下去。畢竟沒見到江既言之前,蔡文娟也覺得尋嘉的對象可能不怎麽靠譜。但又一想,尋嘉這孩子從小就靠譜,蔡文娟也就放心了。
鄭家人之前一直以為尋嘉是因為租房才和江既言認識的,這次一聊才知道根本不是。
鄭雁簡直驚呆了:“弟,你怎麽這麽勇啊?”
尋嘉正好吃完飯,放下筷子問:“這就叫勇敢嗎?”
“當然啊,萬一你去海州根本遇不到既言哥怎麽辦?”
這個問題,江既言也問過尋嘉的。
尋嘉道:“我不去才是真的不會遇到江醫生,我去了才有遇到他的可能啊。”
他的回答永遠這麽簡簡單單,因為他把所有的事都看得很簡單。
江既言忍不住想親他,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喜歡尋嘉。
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尋嘉了。
鄭雁怔忡片刻沒接上話,道理大家都懂,隻是沒多少人敢為了那千分之一,甚至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去努力。
也許,每個人曾經都是尋嘉,隻是長大後,這個尋嘉就從他們身體裏消失了。
-
鄭家人也是打算明天回鄉下去掃墓,所以這天大家都能待在水城。
蔡文娟很熱情地邀請他們晚上住在家裏,說是正好鄭楠不回來,她早早就把鄭楠的房間給收拾了。
“哦,既言,楠楠房間的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沒人睡過。”蔡文娟怕江既言在意,特意解釋了遍。
江既言本來來之前都在水城訂好酒店了,不過看鄭家人這麽熱情,想到尋嘉兩年多才回來一次,下次來又不知道要什麽時候,他要是執意要住外麵,似乎不太好意思,便隻好悄悄把酒店房間給退了。
飯後,蔡文娟又拉著尋嘉說了很久的話。
江既言從沒有認真問過尋嘉以前的事,他知道尋嘉是不在意的,但他怕聽多了心疼。
原來尋嘉爸爸出事故走那年他才9歲,還那麽小,沒多久媽媽也離開了他。
蔡文娟說到以前的事就又紅了眼睛,絮絮叨叨說著當初他們家也很艱難,沒能幫上太多忙,有時候想到尋嘉她就難受得不行,也不知道她那個妹妹是怎麽狠得下心一走了之的。
“大姨。”尋嘉握住她的手,“您和姨夫都對我很好,您過年會給我買新衣服,我就一直很喜歡過年。”
蔡文娟又抹眼淚,朝江既言說:“既言,嘉嘉年紀小,要是不懂事你就多教教他,你別……別罵他,這孩子太苦了。”
尋嘉忙道:“大姨,江醫生從來沒罵過我,他對我超級超級好的。”
江既言喉嚨有點難受:“您放心,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好,好。”蔡文娟拉著尋嘉的手,“你也是,不要仗著自己年紀小,在家裏要勤快點,既言工作忙,你也要多體諒。”
尋嘉認真應下。
鄭榮華去外麵轉了一圈回來,見蔡文娟還哭上了,忙道:“孩子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看你這是幹什麽?既言,她平時不這樣。”
鄭雁符合:“我作證,我媽平時罵人可能了。”
蔡文娟笑出聲來:“你們父女倆存心的吧?叫既言看我的笑話。”
這麽一來一去,氣氛好了不少。
雖然這次不是來水城旅遊的,不過後來鄭雁還是帶尋嘉和江既言在附近轉了轉。
晚上還是在家裏吃,兩人和鄭家人又看了會兒電視,聊了會兒就回房了。
鄭楠的房間也堆了不少書,江既言順口說了句看起來鄭楠也是看讀書的人。
尋嘉直言說:“江醫生你別看我表哥房間這麽多書,很多都是小說,他成績也不怎麽樣的,現在在讀專升本,還是你最厲害。”
江既言失笑,他朝尋嘉張開手臂:“過來。”
尋嘉笑著撲過去抱住他。
江既言剛傾身靠過去,又想起什麽:“房門上鎖了嗎?”
“好像沒有。”尋嘉起身檢查了下,“咦,表哥房間的鎖好像壞了,鎖不上。”
“哦,那算了。”江既言微歎了聲,住鄭家實在不太方便,好在隻住一晚。
“江醫生,你不高興嗎?”尋嘉回來坐在床邊問。
江既言失笑:“沒有,睡吧,明天要早起。”
尋嘉應聲,跟著江既言躺進被窩裏。
尋嘉又問:“江醫生,你明天真的要跟我回家住嗎?”
江既言一手環著尋嘉:“嗯。”
“我家裏很簡陋的。”
江既言笑起來:“不怕,我給張床就能睡。”
尋嘉跟著笑:“床我有的,就是有點小。”
“小點沒事。”江既言低頭蹭了蹭尋嘉的臉頰,“我可以抱著你。”
尋嘉抱住他:“我也抱著你。”
江既言笑,忍不住淺嘬他一口,關了燈。
-
這兩年,政府新修了隧道,大大縮短了水城去泮縣的距離,不過開車過去還是需要一個多小時,所以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
江既言醒來發現尋嘉已經不在**了,出去才知道小孩兒早早起來幫忙做了早餐,蔡文娟還忙著準備掃墓用的東西。
江既言很是尷尬,小聲問尋嘉怎麽不叫醒他。
尋嘉笑著說:“大姨說讓你睡的,再說,這些你也不會弄。”
江既言:“……”怎麽覺得喻凡說的有道理,他好像真的快被尋嘉養廢了……
早餐後,大家就從水城出發了。
麵包車裝了一車的人,大家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江既言聽尋嘉說過他的家鄉到處都是山,卻也是來了才感歎,真的是群山環繞,車走的也多是盤山公路。
路上車不多,風景實在美極,連江既言都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片。
尋嘉說:“我們村子裏風景更好,都沒有開發過,還有人專門帶了相機去拍照呢。”
江既言很是期待了。
抵達泮縣後,尋嘉和江既言就要跟鄭家人分開了。
鄭家老家也是在泮縣鄉下,但跟尋嘉他們不是一個村,山裏的村子距離都還挺遠。鄭榮華本來說是要送,但家裏老人催的急,電話裏也說不清楚,好像是有什麽要緊事。
尋嘉催著讓他們先走。
“那你們呢?”蔡文娟有點過意不去。
尋嘉笑笑說:“我叫個車就行,這裏我熟。”
蔡文娟這才點了點頭:“我們今晚還是回城裏去,你們是要住幾天是吧?那要走的時候我讓你們姨夫來接你們。”
尋嘉本來打算跟江既言坐火車走,但蔡文娟堅持,尋嘉也就答應了。
作別鄭家人後,尋嘉就帶著江既言往前走。
喻凡三年前來過一次,說是泮縣特別小,主街就一個十字路口,不過現在明顯發展了不少,至少得有三四個十字路口了。
這裏出租車沒怎麽見著,黑車倒是不少,說是前幾年一個網紅來拍了視頻後火了,不少人都慕名而來拍視頻,搞直播,這些黑車就是專門做這些人的生意的。
尋嘉跟人討價還價半天,定了一輛。
車子很快出了縣城往小路開,沿途一片青山綠水,江既言將車窗開到最大,任由清風拂麵,趁勢呼吸著新鮮空氣。
尋家村距離泮縣有點遠,中間還需要過一座橋,高懸在兩座山頭之間,江既言往下看了看,有點深不可測。
尋嘉笑著道:“這座橋是一年前建的,我都是第一次見到呢。”
司機便攀談起來:“小夥子出去幾年沒回來過啊?”
尋嘉道:“兩年多,我記得我們以前都是走西邊那個山洞的。”
司機很是熟悉:“可不是嘛,那個山洞打的小,從前都是給自行車、牛車過的,兩輛汽車都過不去,要是往哪兒走,十有八/九都得堵車,現在有了這座橋後,過去那邊幾個村子就方便多了!還是政府好啊,現在有錢了,也為我們百姓幹了點實事。”
江既言聽尋嘉說過他小時候這裏的交通很不方便,他不免又想起小孩兒上學都得走幾十裏地的山路就心疼。
這條路過去另一座山有好幾個村子,政府雖然做了條路出山,不過汽車仍然不能直接開到尋嘉老家門口。
尋嘉和江既言是在進村的路口下車的。
江既言在看到進村的路不是泥路毛石子路後還是暗自鬆了口氣,路雖然小點,好歹是條水泥路,總不至於他倆得扛著箱子進村。
“進去路遠嗎?”江既言問。
尋嘉說:“不遠了。”
十分鍾後,江既言又問了句:“快到了嗎?”
尋嘉說:“快了,江醫生。”
又過了十來分鍾,江既言有點懷疑人生。
他忍不住問:“村裏人平時都是走到村口的嗎?那也打不到車吧?”
尋嘉笑道:“開摩托車啊,還有那種三輪電動車,不過一般也不怎麽出去的,留在村裏的差不多都是老人,自家都有地,雞鴨魚肉都是有的,不需要買什麽。”
江既言抿了抿唇,幸虧今天穿的球鞋,不然他腳都快走廢了。他以前對山區的概念都還停留在書本上和電視裏,如今真真切切來了一趟才明白這裏的人想要走出大山的心情。
即便賺不上大錢,但外麵的城市至少生活比這裏便利百倍不止。
“到了!江醫生你看!”尋嘉站住腳步往前指,“那就是我們村了!”
江既言順著尋嘉的手看過去,果然看見了房子一角。
尋家村在一處山坳,這個季節望過去一片春意盎然,這裏的房子不像平原地區成列成排,錯落有致地散在各處。
江既言環顧四周:“你家呢?”
尋嘉加快腳步:“跟我來。”
因為是清明,村裏也多了不少年輕麵孔。
尋嘉一路過去都高興地跟人打招呼。
“這不是尋嘉嗎?清明回來啦?”
“回來了,六嬸!昌哥他們回來了嗎?”
“清明不來了,說要等五一再回。喲,你身邊這位是……”
“我男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江既言的錯覺,總覺得尋嘉在說“男朋友”的時候特別自豪,話裏帶笑,聲音也比平時大了幾分。
“哎呀,長的可真俊呐!一看就知道是城裏人!”
“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呢!”
“喲,你男朋友是做什麽的呀?”
“醫生!”
“那可了不得啊!”
尋嘉就嘿嘿的笑。
大家都在打量江既言,江既言便禮貌衝他們笑笑,幾個大媽就開始圍在一起交頭接耳起來。
江既言突然有種當了回大熊貓的既視感。
“江醫生,這邊。”
“嗯。”
尋嘉老家的房子是棟兩層樓,不過第二層就蓋了前麵,後麵還空著。
尋嘉解釋說就是那年他爸爸意外走了,後來沒錢就一直沒再動工。
挨著這棟小樓隔壁的是尋嘉堂伯家,蓋了棟挺括的三層樓,江既言一路走來好像也就看到這一棟三層樓,說是尋嘉堂伯以前在外麵打工賺的不錯,再加上堂哥在外麵工作也賺了不少,堂伯一家都因為這棟樓特別長臉。
“原來隔壁還有我堂叔家的,後來他們房子蓋到了村口,就進來第一戶,不過他們好像沒人在家。”
尋嘉提醒江既言小心腳下。
尋嘉堂伯家好像也沒人,大門卻是敞開著。
尋嘉說村裏沒有小偷的,大家白天都不關門,有時候甚至晚上也懶得鎖。
尋嘉找出鑰匙開門進去,江既言一進門就被嗆了一鼻子的灰。
“你先別進來。”尋嘉捂著口鼻攔住江既言,他快速打開了門窗通風。
江既言掩住口鼻進去,兩年多沒住人,有灰塵很正常。不過他沒想到小孩兒挺細心,走前用布將家裏大部分家具之類都蓋了起來。
外麵兩間屋子,一間用來燒菜吃飯,另一間是雜物間,裏麵兩間就是尋嘉和爺爺的臥室。小孩兒的房間靠東邊,從窗子望出去是綠油油的梯田,還能看到有人在其間勞作。
他的房間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靠牆還擺了兩口大箱子。
“箱子是做什麽的?”江既言忍不住問。
尋嘉道:“裝衣服被子啊,城裏人都用衣櫃,我們鄉下以前不興那個,都是用這種木頭做的大箱子,我這兩口大箱子還是我媽結婚時的嫁妝呢!”
江既言莞爾。
“江醫生,你先等一下,我得把被褥拿出去曬一曬,今天太陽大,這樣晚上蓋著才舒服。”他從箱子裏將被褥抱出來。
江既言道:“我幫你。”
尋嘉笑著說:“不用,你不會。”
江既言跟出去:“那你教我。”
尋嘉想了想說:“那你把倚在廊下的竹竿架到那邊。”他用手指指了指,“然後去廚房拿塊抹布把竹竿擦一擦。”
“嗯。”
江既言架上竹竿,又打濕了抹布出來,一麵問,“家裏水電沒停啊?”
尋嘉點頭:“我想著每年也得回來住幾天,我們這裏報停水電也很麻煩,索性就留著了,反正我不用,也不會多出錢。”
別看小孩兒年紀不大,還挺有主意的。
尋嘉把被褥都曬上,這才拿了東西上山去掃墓。
“江醫生,我們得快點,回來好吃午飯。”尋嘉拎了籃子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看江既言,“你看著點路。”
“嗯。”
上山的路就不是水泥路了,甚至可以說完美地詮釋了魯迅先生說的“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因為是泥路,平時風吹雨打,路麵極其不平整,而且走得多了,泥硬得跟石頭有的一拚。江既言此刻踩在腳下的路簡直是縮小版的溝壑縱橫,穿著運動鞋他都要擔心自己會把腳崴了。
“你們這裏沒有公墓嗎?”
江既言上了山之後發現,這裏的墳墓東一個西一個,雜亂無章不說,大小不一,感覺連形狀都有點隨性。
有些已經有人來祭拜過了,還有的墓前空空如也。
尋嘉聞言就笑:“這裏怎麽會有公墓啊?大家都是葬在自家山上的。”
江既言撐大眼睛:“這山還是你們的?”
“嗯,都是村裏分好的地。”
江既言有點咂舌,這一片山得多大啊。
“沒想到我們大力還是個地主啊。”他忍不住打趣。
尋嘉高興道:“地是不少,不過不值錢啊,倒是種種菜挺好的。”
他很早就說過,要是在海州也能有塊地種菜就好了,江既言還記得。
沿途大多草木江既言都不認得,不過他聽尋嘉說過山上有野生楊梅樹,他倒是看到了不少,這也是得益於前幾年他跟著小姨一家去城郊楊梅園采楊梅采認得的。
因為山上都是墓地,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路,江既言走一圈就已經懵了,關鍵越往上,這路還越發不好走。
江既言微微喘著氣問:“山上不修修路嗎?你們平時掃墓都是這麽走的?下雨路滑豈不是很危險?”
尋嘉道:“哪有錢修山上的路啊,通往村外的路都是前幾年才修起來的呢,以前也是泥路,一下雨都是泥漿,根本沒法走。不過我們都習慣了,也不覺得難走。”
他說著,想起什麽來,忙停下回頭。
江既言差點撞上去,他順勢扶著邊上的樹幹輕喘問:“到了?”
“還沒。”尋嘉道,“你是不是走累了?”
江既言下意識鬆了手:“不累,就是路有點不習慣,沒事,快走吧。”
尋嘉站著沒動:“那……江醫生,山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江既言微愣:“為什麽背我?”
尋嘉一臉認真:“我爺爺說,自己的媳婦兒就得自己背。”
江既言嗤的笑出聲來:“誰是媳婦兒?你就在這裏亂說。”
正說著,有人從山上下來,看見尋嘉就打招呼。
大家簡短認識了下。
尋嘉心想,江醫生應該是臉皮薄,怕被人撞見這才不讓背的。
他牽住江既言的手:“那我牽著你走。”
這回江醫生沒說不行,也沒抽手,果然是害羞了。
-
尋嘉爸爸和爺爺的墳墓挨在一起。
江既言一路走來渾身出了一層汗。
尋嘉熟門熟路地將籃子裏的碗筷拿出來擺好,插上蠟燭,又在墳前擺上酒盅,倒上酒,最後才將蠟燭點燃。
他分別跪下磕了頭,又給燒了紙錢。
“爸爸,爺爺,我今年帶男朋友回來了。”
江既言突然被點名,下意識站直了身軀,他雖然是不信鬼神說,不過這是流傳下來的風俗,還是得尊重的。
尋嘉心情特別好:“他叫江既言,是個醫生,特別特別能幹。”
江既言差點覺得小孩兒在內涵他,他哪兒能幹了?
“他對我超級好,爺爺,我沒騙您,您看見了吧,我現在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過得特別幸福。”尋嘉突然回頭,“江醫生。”
“嗯。”江既言走上前,小聲問,“我也得跪下嗎?”
尋嘉拉住他的手:“你還沒過門呢,先不用跪。”
江既言:“……”過門又是什麽鬼?
尋嘉說:“我爺爺臨走時很擔心我,那天他後來都不會說話了,但就是看著我,不肯走。村裏長輩說他是放不下我,所以還想撐著。我就告訴他,不用擔心我,我好好送走了他,我就去找我喜歡的人了,下回我就跟我喜歡的人一起來看他。”
江既言悄然握緊了尋嘉的手:“你真這麽跟爺爺說的?”
“當然啊。”尋嘉點頭,“我爺爺知道我從來不騙人的,我隻是沒告訴他,當時你還不認識我呢。”
他吐了吐舌頭。
江既言突然有點不敢去想尋嘉離開這裏,而他們還不認識的兩年,小孩兒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雖然晚了兩年,還好尋嘉找到了他。
也幸好,他沒有錯過這麽好的尋嘉。
江既言半蹲下身問:“我要不要走近點兒,讓叔叔和爺爺看清楚點兒?”
尋嘉仰著臉笑:“好啊,正好我爺爺眼睛不太好。”
“嗯,得讓爺爺好好瞧瞧。”
尋嘉又自豪了:“保證我爺爺在那邊也沒見到過比江醫生還好看的!”
這話說的江既言有點哭笑不得。
日頭升得老高,陽光穿過樹葉縫隙灑下來,曬得江既言的後背更熱了。
兩人又在墓前待了會兒便下山了。
尋嘉牽著江既言的手走在前頭,一路都在囑咐他小心腳下。
江既言又體驗了把什麽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難”,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腳底板太疼了,他果然是不習慣走山路。
剛走到家門口,尋嘉就聽到裏麵有聲音。
接著一個女人拿著掃把走出來,看見來人便招呼:“嘉嘉回來了?哎呦,我剛聽說你回來掃墓,怎麽不告訴我們一聲啊,這位就是你男朋友吧?”
尋嘉忙給江既言介紹這位堂伯母張愛梅。
江既言跟著尋嘉叫了聲“大伯母”。
“您忙什麽呢?”尋嘉問。
張愛梅道:“嗐,我也沒啥事,就給你屋裏打掃打掃,你們晚上不得住這兒嗎?中午飯上我家吃去,我都燒好了,今年你哥姐都不回來,就我跟你大伯兩個,正好你們來,熱鬧些。”
張愛梅已經把尋嘉的房間收拾出來了,地上打掃得幹幹淨淨,床櫃也擦洗過了。
尋嘉上前要幫忙。
張愛梅道:“不用,你倆歇著吧,要不先去我家坐坐,你大伯在家呢。”
“我不累,我來打掃,您放著。”尋嘉執意。
最後張愛梅拗不過,說是先回家:“你們也趕緊過來,先吃飯,下午再收拾。”
“馬上來。”
尋嘉推著江既言坐下,“江醫生你先將就在**坐會。”
江既言的腳底板真的疼得不行,想著趕緊歇會兒,等下還得去尋嘉堂伯家呢。
他坐著捏了會兒酸痛的小腿,也不知道尋嘉在外間忙什麽,剛想站起來,腳跟一踩實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大力,你在外麵幹什麽?”江既言聽著外麵乒乒乓乓有點擔心。
“哦,我燒點水。”
不多時,尋嘉端了盆水進來,“江醫生,你先泡泡腳,你們不常走山路肯定腳疼。”
江既言心說,何止是疼,這簡直是非常疼。他都不知道後來是怎麽一路走下山來的。
“你不疼嗎?”江既言脫了鞋問。
尋嘉笑:“這裏的山我都爬過,我就是赤腳跑一天都不疼。”
江既言的腳剛要入水,尋嘉突然捉住了他的腳踝,他本能往回縮:“大力,幹嘛呢?”
尋嘉認認真真檢查了下:“還好沒有磨出水泡,不然就不能泡腳了。”他輕輕捏了捏江既言的腳,“江醫生的腳也這麽嫩。”
江既言:“……”這小孩兒怎麽亂撩人呢??
尋嘉又說:“感覺江醫生就跟個大小姐似的。”
江既言:“……這形容有點像罵人。”
尋嘉撐大眼睛:“沒有啊,哪裏像啊?”
“……感覺在罵我娘。”
“真沒有,江醫生。”尋嘉認真解釋,“我這是喜歡你,就想對你好。”
尋嘉又拿來一條毛巾,用熱水浸泡後敷在江既言小腿上,江既言被燙得幾次都想縮腿,尋嘉握著沒讓他跑,順便幫他捏會兒。
江既言想攔著他:“你手不燙嗎?”
尋嘉搖頭:“我皮厚啊,江醫生才是細皮嫩肉的。”
江既言:“……”這話也像在罵他。
沒一會,江既言一雙腳到小腿都燙的紅紅的,不過比剛從山上下來舒服多了。
門外傳來張愛梅叫他們吃飯的聲音。
“來了來了。”尋嘉扭頭應了,回頭見江既言站了起來,他忙問,“好點了嗎,江醫生?”
“嗯。”雖然走路還是挺疼,但已經緩解不少了,“走吧,別讓長輩們等了。”
隔壁堂伯家進門就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雞鴨魚肉菜一樣都不少。
堂伯尋春福叼著煙,看見來人就熱情地分煙倒酒。
尋嘉隻好攔著說江既言不抽煙不喝酒。
張愛梅打了一大盆飯出來,埋怨道:“都和你說了城裏人不抽這種低檔貨啊,怎麽還拿出來分?”
江既言有點尷尬:“您誤會了,我真不抽煙。”
大家剛坐下吃上飯,外麵傳來腳步聲,江既言扭頭見又進來一個中年婦女,看見尋嘉就“嘉嘉,嘉嘉”地叫。
原來來人是尋嘉堂叔家的嬸嬸,叫孫愛仙。
孫愛仙一路風風火火:“大哥大嫂這是剛吃上呢?我也是聽說嘉嘉帶男朋友回來了,哎呦,你們不知道,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了,說嘉嘉了不得呢,找了個城裏人,還是個醫生男朋友!我這不是得過來看看?”她的目光落在江既言身上,打量一圈,“嘉嘉還真是好福氣呀,嘉嘉,你帶上你男朋友,晚上去我們家吃啊。”
張愛梅翻了個白眼:“還吃著呢,你不能晚點來?”
“來就來了唄。”孫愛仙不客氣坐了下來,“嘉嘉都兩年多沒回來了,我過來打個招呼啊。”
她扭身看著尋嘉:“你男朋友在海州當醫生啊?海州可是大城市啊,聽說很發達的。”
尋嘉點點頭,幫忙做了介紹。
孫愛仙就來勁了:“你妹妹正好念的護校呢。”她看向江既言,“既言,把你妹妹弄到你們醫院去唄,她今年下半年就畢業了,現在在水城醫院實習呢。我和你說,我女兒人長得水靈,也特別能吃苦!”
江既言笑道:“我們是口腔醫院,妹妹是在綜合醫院實習吧?專業不對口,二嬸。”
孫愛仙愣了下:“口腔醫院……那不是牙醫嘛。”她瞬間好像失去了興致。
張愛梅急得在桌下踢了尋春福一腳。
尋春福清了清嗓子說:“大城市的牙醫跟鎮上那些能比嗎?真是的,你一輩子沒出去過,懂什麽?”
“就是就是。”張愛梅笑嗬嗬給江既言夾菜,“既言啊,我家珍珍也想去大城市工作呢,她雖然沒上大學,不過人很勤快的,還靠了個什麽證來著……反正就是算賬的,我也叫不出名來。你海州認識的人多,能不能給介紹份工作?”
不等江既言開口,尋嘉便實誠說:“堂姐在水城不是做的挺好的嗎?而且離家近,上下也很方便,海州雖然很發達,但是消費也很高,租房也貴,除掉開銷能攢下的不一定比在水城多的。”
孫愛仙皺眉:“那你怎麽巴巴地去海州?”
尋嘉道:“我不一樣啊,我是為了江醫生去的。”
張愛梅不悅了:“瞎說,你不也是去了那才認識的既言?”
“不是啊,我16歲就認識江醫生了,我就是去海州找他的。”
……
後來這頓飯吃得多少有點尷尬,直到尋嘉拿了一早準備給長輩的禮物出來送給他們,大家的心情才算好些。而孫愛仙直到離開也再沒提晚上要他們過去吃飯的事,不過好在至少維持了表麵的和和氣氣。
回到家後,尋嘉讓江既言坐著休息:“我大伯母和二嬸其實也不壞的,我爺爺生病的時候他們家也都借錢給我了。”
“嗯,我知道,和我不用解釋。”
尋嘉道:“我怕你多想。”
“不會的。”
父母想子女去更好的地方發展,這個江既言很能理解。
江既言見尋嘉要收拾,忙起身幫忙。
尋嘉攔著他:“你坐著,走來走去腳疼。”
“不疼了,兩個人打掃快一些。”江既言堅持要幫忙。
後來,江既言在灶口看到一隻小板凳,他扭頭問:“這是不是你小時候帶著去上學的小凳子?”
尋嘉看一眼就笑:“是啊,就是它。以前還覺得挺大的,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小了?”尋嘉還特意搬起來端詳了一番。
江既言突然說:“咱們把它帶去海州吧。”
尋嘉問:“帶去幹嘛呢?”
“嗯……放陽台上摘菜用,怎麽樣?”
尋嘉笑起來:“好啊。”
下午張愛梅又來了一趟,讓他們晚上還是去他家吃,說孫愛仙那個人小氣得很,晚飯肯定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後來尋嘉去外麵轉了一圈就拎了不少菜回來,還有一隻雞。雞是跟人買的,菜都是村上人送的。
江既言也樂於在家吃,他腳疼,簡直半步都不想多走。
家裏沒有米,不過來時帶了小袋麵粉,尋嘉晚上煲了雞湯,往裏麵落了青菜和麵疙瘩,江既言胃口大開,連吃了兩碗。
他都好久沒喝到過這種正宗的土雞湯了。
尋嘉一整晚都很開心。
“江醫生,你能陪我來掃墓我真的太開心了。”
江既言舔了舔唇:“以後每年都陪你來。”
“真的?”
“嗯。”
尋嘉跑過去,從後麵抱住江既言:“你對我太好了,江醫生。”
江既言抬手覆在尋嘉的手背上,傻小子,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好。
尋嘉貼著江既言的臉,小聲說:“我想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可是你比我有錢,我也沒有更好的東西給你了。”
江既言側過臉,動情含上他的唇:“大力真的要給我嗎?”
“唔……嗯。”
江既言反手環住尋嘉的腰:“那……我們去試試你的床。”
-
床被曬了一天,滿是陽光的味道,此刻觸上去居然還有太陽餘溫。
尋嘉房間的床是硬板床,雖然鋪上了褥子,但還是有點硬。
江既言抱著尋嘉吻了會兒,輕聲問:“這樣躺著背會不會疼?”
尋嘉搖頭:“不會啊,這床我都睡習慣了。”末了,他又問,“你是不是覺得太硬了?那我底下再墊厚一層。”
他說著要起來。
江既言按著他的肩失笑:“別墊了。”
都吻到這氣氛上了,江既言怎麽可能讓小孩兒中途起來幹別的事!
他低頭便又吻上去。
尋嘉現在已經慢慢學會回應他了,他的手輕環住江既言的身體,本來是想翻身把江醫生壓在身下的,但江醫生可能不太習慣他的硬板床,怕江醫生背疼,姑且就先這麽著吧。
江醫生好像並不著急,今晚的這個吻特別綿長,尋嘉被吻得渾身都熱,江醫生的臉也好紅。
這事當然急不得,小孩兒第一次,前奏必須得到位。
尋嘉的唇也有點燙,江既言又擁著他吻了會兒。
“江、江醫生……”尋嘉的呼吸有點急,“要不我先幫你吧。”
江既言還沒回過神來,尋嘉整個人往下滑去。
江既言:“?”今晚還幫什麽幫!
他抓住尋嘉的肩膀試圖把人帶回來,尋嘉有點執拗:“沒事,我先幫你。”
他力氣還特別大。
江既言哭笑不得:“你知道一會我想做什麽嗎?”
“嗯……知道。”
“知道你還……大力,尋大力你給我起來!”
江既言使上了勁兒,小孩兒有點執著,江既言的手臂幹脆穿過尋嘉腋下,提氣將人拖上來。
就在這一來一回之間,江既言感覺底下的床好像在晃動,他來不及去想尋嘉這兩年多不睡人的床牢固度究竟如何,直接翻身將尋嘉壓在身下,結果“砰”的一聲,床板直接裂了!
江既言和尋嘉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江既言:“……”
他剛才好像也沒使多大的勁兒吧?
運動都還沒開始怎麽就把床給整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既言的錯覺,好像連地板都在動。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側的尋嘉猛地跳起來,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起身。
尋嘉的聲音有點急:“江醫生,快起來,地震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滿屏紅包為大力和江醫生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