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村口的時候，眾人看到了肖秀，拎著一個包袱走過來。
她現在衰老了很多，就像是三十多歲的婦女一樣，頭發像是幹枯的稻草。戴著一個綠色頭巾，身上是半舊的棉襖。她安靜的走過來，也不說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給遺像磕頭。
肖秀大聲的哭叫起來：“娘！我回來了，不孝之女回來看你了！娘，求你看看我吧！我本想要賺錢了在回來看你，可最後還是沒見到你最後一麵。我真的對不起你！”她不斷地磕頭，砰砰作響，額頭都出血了。
好多人都看傻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有人過去拉住她：“快起來！受傷了了”
“叔，嬸子，我的心好難過啊，我媽對我那麽好，我卻沒有送她最後一程，我真的有罪啊！”
大家夥聽了，都很心酸，紛紛的勸她別哭了。
誰知道別人越是攔著，肖秀就哭的越發尖銳，聲音震耳。
她跪著往前麵挪動了幾步：“娘啊，你在天有靈，看看我吧啊！你女兒現在過的好慘啊！”
肖江跑過去，她一把抱住哥哥哭道：“哥，我之前做錯了，求你原諒我吧！”
肖江含淚拉起了肖秀來了：“回來了就好，媽生前最疼你了。我想你也不能不回來。”
村裏人紛紛讚揚肖秀有孝心。她的形象一下子就大反轉了。
顧瑤一眼就知道肖秀在想什麽，這丫頭，倒是挺有能耐，都學會了苦肉計了。
他們把母親的骨灰安頓就緒，所有的儀式完成，回到家已經是半夜一兩點了。
肖秀進屋，也不說話，直接往炕上倒，哼唧著用力的捶腿。
肖江說道：“媳婦，你也歇一會吧。”
“不用了。咱們都一天沒吃飯了，隨便一口吃的，一會就好了！”
“那我幫你。”肖江找了點柴火點著了爐子，顧瑤就把剩飯剩菜熱了熱，又炒了幾個雞蛋，飯很快就熱好了。
擺在了小桌子上，三個人也不說話，大口大口吃的開始吃飯。
肖秀猶如風卷殘雲一樣，吃了兩個饅頭一碗麵條，又把一盤子的菜全吃了，這才緩過來這麽一口氣了。她躺在了**摸著肚子，一直打嗝。
“真的累死我了。”
顧瑤站起來收拾碗筷：“吃飽了嗎？不然再給你做一點米粥吧。”
“不用了嫂子，我吃完了，我和哥哥有話說。你去隔壁屋子呆一會吧。”
不等顧瑤說話，肖江就說道：“現在媽都不再了，你嫂子和我是最近的人。有啥事兒直接說吧，沒什麽需要避開我媳婦的。”
肖秀抬頭看了一眼肖江：“你對嫂子還真是好啊。”
“那當然，那可是我媳婦。有啥事兒你直接說。”
肖秀拿起杯子來喝了一口熱水，才說道：“其實也沒啥事兒，我就尋思著，咱媽如今都不在了，得把家產的事情說一說吧。房子，地，這屋子的家具，牲畜，總要分一分。”
顧瑤不說話，收拾碗筷去洗碗去了。
肖秀拿出來隨身帶著的本子，把家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都說出來。肖江坐在那邊聽著，心情很不舒服，母親剛去世，就要分家了。
肖秀卻是不以為然：“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家家戶戶都有這麽一遭。要是我有錢也不會這樣和你算了。家裏有四畝多地，還有宅基地，我就要了。豬圈裏麵的豬，有六頭，也給我。東廂房的四間房給我，西麵的那兩間房就給你們好了。媽名下的存款我也不要了，給你們吧。”
“媽名下哪有錢啊，不早都給你花了嗎？”
“那也還剩一些吧？”
肖江拿出來了了存折底子給了她：“看看吧，一共還剩下二十六塊錢。我沒有騙你，不然你自己拿著證明去縣裏麵的銀行去查。”
肖秀尷尬的咳嗽幾聲：“多少錢我其實也不在乎了，哦，還有院子後麵的那些雞鴨鵝，都給你們，我呢，是要回南方的，也沒辦法處理這些財產了，不如算成了錢，你們給我吧，然後資產你們自己處理就行了。我也不會多要，兩萬塊就行了。”
這肖秀還真是會算計。她要走的都是最值錢的，剩下的零七八碎的他們。而且被她算來算去，竟然還要給她兩萬塊錢！
顧瑤看了一眼肖秀：“那些土地和房子頂多就值五千塊，你要我們兩萬？你在南方很缺錢吧嗎？”
肖秀笑了：“我人生地不熟的，在那邊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好容易遇到了一個可心的人，結果因為沒錢還病死，我多慘啊！我的命已經很苦了，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在那邊弄一個固定的攤位。不用在擺地攤了。你看看我的手吧，好像我在騙你一樣。”她說著攤開雙手來給他看。
“你知道我這些日子，過得有多苦嗎？要是你因為我要錢的事兒就不斷地難為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哥，就算是想想這麽多年的兄妹情，你也不能和我計較吧？”
肖江看看肖秀的手，歎了口氣。她的手背上麵都是細細小小的裂口，繼續粗糙又紅腫，指甲縫隙裏麵都是洗不幹淨的汙垢，她的青春美貌也沒有了，日子過得滄桑又哀苦。
“你和嫂子吃香喝辣的，住著小樓，睡著暖氣屋，我卻隻能在小木棚子裏麵挨凍。你們要是還和我計較這點錢，就是沒良心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害你有今天的？”肖江皺眉：“你自己的路不好好走著，怪誰？”
肖秀忍著怒氣說：“我以前也的確有錯，現在媽都不在了，你就不要提到以前的事兒了吧！”
“可是這裏麵的這些東西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值兩萬塊錢。”顧瑤道：“你這樣要求，是讓我們倒貼錢給你。”
“怎麽就不值了？我已經給你們留下這麽多了。算來算去還是我吃虧了呢！”
顧瑤冷笑道：“小姑子很會說話，不然這樣。我們換一下，我們要你拿走的，你留著我們分到的。給我們兩萬，咋樣？”
肖秀被懟的沒話說，氣衝衝的說道：“嫂子，這是我們肖家的事，你多什麽嘴啊？我娘生前是一點不喜歡你。你就不要肖想家裏的財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