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唐家,低氣壓凝聚。
像是被按下了靜音的電視一樣,突然間沒有了聲息。
秦琛扶著唐雲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去了,垂在身側發抖。
一個真相,讓所有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
在他心裏,利用沐清歡試驗,已經像是一張猛獸的臉,隻要沐清歡出現在眼前,這張臉就會出現,提醒他過去對她所做的一切。
直到現在,他仍然記得那一天,沐清歡痛苦不堪的樣子,那雙眼睛透過發絲盯住他,在那一刻,他就知道,沐清歡恨上他了。
現在,他一看到沐清歡就會忍不住情緒,暴躁也好,厭惡也好,都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他在害怕。
害怕內心裏壓抑的那種陌生的情感會湧出來把他淹沒。
但是此刻,唐家收養沐清歡的真相這麽突兀的被揭開,他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隻是因為可以隨時拯救一個人,就占有另一個人的人生……
秦琛四肢發冷!
他初次意識到,如此的利用一個人,有多麽的令人惡心。
而他自己,惡心了沐清歡三年。
她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卻也忍了他三年。
他俊臉陡然變白,血液瞬間像是冷卻下來一樣,冷的他全身哆嗦。
唐雲暖沒有意識到他的異常,仍然沉浸在打擊中,她弄成現在這樣,難道就這麽放任沐清歡離開嗎?!
她猛地抓住了秦琛的手,秦琛有些遲緩的轉動著眼珠看著她,聲音艱澀非常:“暖暖……”
“沐清歡怎麽可以這樣?!”唐雲暖怒道:“如果不是我們家,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說不定屍體都長草了,她居然這麽絕情?!太過份了,太過份了……”
她像複讀機一樣重複著這句話,情緒明顯失控。腦子裏崩緊了的那根弦,,在這一刻終於崩潰。
她不甘心!
太不甘心啊……
看著失控的唐雲暖,再看看氣得說不出話的唐逸和李嬌,秦琛似乎累極,將唐雲暖扶起,溫柔的擁進懷裏,歎息般道:“暖暖,算了,以後我們過我們的,跟沐清歡再沒有關係……”
“怎麽能沒有關係?!”唐雲暖尖叫出聲:“如果不是她,我怎麽會被人、被人……那樣對待?她不是我的姐姐嗎?她就是這麽對我的嗎?你剛才沒看到她的態度嗎?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
她突然抱著秦琛痛哭:“琛,除了爸爸媽媽,隻有你是我最親的人了,如果連你都幫著她,你讓我怎麽辦?”
秦琛緊緊的摟住她顫抖的身子,緩緩閉上眼,微不可聞的歎了一聲:“暖暖,你太累了,先去睡一覺,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唐雲暖還要說什麽,李嬌已經注意了秦琛有一會兒了,她畢竟比唐雲暖要鎮定許多,這時候趕緊喝住唐雲暖:“暖暖!聽秦琛的,上樓去休息。”
唐雲暖茫然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吼自己。
但是秦琛已經扶著她,另一隻手撐著拐杖,緩緩朝樓上走。
她抬眼望去,突然發現此時的秦琛,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秦琛寬慰的道:“怎麽會呢,你太累了,不要想太多。”
唐雲暖卻有種踩在薄膜上隨地會掉下去一樣,她堅定的認為,秦琛嫌棄她了!
沒有男人會容忍那樣事情的……不會有的!
秦琛不知道唐雲暖在想些什麽,他隻知道,祁墨今天的那一雙視線讓他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
沐清歡肯定深受打擊,祁墨現在也許騰不出來手處理唐雲暖在地下拍賣場的事情,所以他必須趕在這之前,極盡所能的壓下這一切。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他站在窗前,看著天空一點一點的變白,雖然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壓下唐雲暖的事情,盡管如此,他仍然心頭不安。
直到中午的時候,臥室裏傳來唐雲暖的一聲尖叫,打破了房間裏的寧靜,這一刻,他突然同似寧靜了下來。
趕到臥室裏,看著牆上電視裏正播放著的新聞上麵,一張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仍然看得清隱約人臉的照片,就是唐雲暖失控的源點。
還是這樣的結果。
秦琛反而鎮定了下來。
他走過去,關了電視,來到唐雲暖身邊,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輕聲說道:“暖暖,你放心,你現在所受的委屈,我都會讓那些人還回來的。”
“既然是我的人,受了委屈就沒有不還回去的道理。”總統套房裏,祁墨望著窗外,對顧以南如是說道。
而一牆之隔,沐清歡仍然酣睡著。
顧以南坐在沙發裏,若有所思的搖晃著杯裏的水,當他看向祁墨的時候,祁墨還是一如他記憶裏那樣孤冷高傲。
好像剛才那句話,隻是他的幻聽一樣。
“讓她失去一切,這就是你的目的?”他問。
祁墨緩緩的轉過身,光芒從他身後襲來,逆光裏,他隻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閃著光,令人不寒而粟:“她從來沒有得到過,又怎麽算是失去?”
顧以南嘴角勾了勾,覺得沐清歡在祁墨這裏,就像一隻掉進了陷阱的小白兔,實在是讓人……同情。
他說:“但是對於沐清歡來說,她一直都得到過,而且她一直都想緊緊的抓在手裏。但是你現在讓一切真相大白,就等於強行的從她手裏搶走這些。”
“這就是現實。”祁墨的聲音平靜地讓顧以南都難以相信,這個人與能夠說出‘既然是我的,受了委屈就沒有不還回去的道理’的是同一個人。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冷的,暖的,都是祁墨。
隻是不管冷暖,他都冷靜的可怕。
“也許沐清歡並不想知道真相。”顧以南摸了摸鼻子,心裏想搓掉他這種讓人抓狂的淡然。
“你不會比我更了解她。”
顧以南不知道祁墨笑了沒有,光芒太刺眼,他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