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過祁墨,爬到裏邊,一把拉過被子,背著祁墨睡。
祁墨一臉無語,沉默半響,他緩和了語氣:“沐清歡,轉過來。”
然而旁邊的小身影沒有絲毫要轉過來的跡象,饒是祁墨,也有些掛不住臉了:“沐清歡,差不多可以了。”
沐清歡緊閉著眼睛,聽著他難得耐心的話語,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麽,可她就是氣啊。
她悠悠的轉過身,不悅的道:“幹嘛。”
“以後不準給我甩臉。”祁墨淡淡吩咐:“聽到沒有。”
“憑什麽?”沐清歡哼了一聲。
“憑我是你老公。”
“嗯,契約老公。”
“……你今天是吃了槍子嗎。”
“沒有。”沐清歡說完這一句便又轉過身去:“我睡覺了。”
“……”
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隨著雷聲,一聲一聲,像是擊鼓一般,在耳邊環繞。
祁墨側著身子,黑暗裏,他感覺身側微微抖動,伸手摸過去,才發現沐清歡竟然在發抖。
他不由怵了怵眉,他記得,她好像很怕打雷。
沐清歡緊緊攥著被角,仍由窗外雷聲轟隆,響一聲,她就往裏被子裏縮一分,直到半個頭都藏在被子裏麵,她還是止不住的抖。
每個人都有弱點,就好像祁墨偶爾不能自控,而她——害怕打雷。
這樣的雨夜,這樣的雷聲,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甚至是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從十歲開始,隻要一碰到下雨天,她都是躲在屋子裏不敢出門,尤其是雷雨交加的夜晚,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自己也在慢慢克服恐雷的這個毛病,可總是治標不治本,一打雷,她還是會怕。
祁墨見她還在發抖,長臂一伸,下一秒,她整個人便落進了祁墨溫熱的懷裏。
感受著祁墨胸膛傳來的溫度,皮膚上的灼熱觸感,讓她有一絲絲的不自然,可是比起雷聲,他的擁抱確實能夠讓她安心。
祁墨摟的很緊,沐清歡待在他懷裏,身體漸漸停止了顫抖,一顆心也慢慢放下。
精神放鬆下來,困意便襲來,沐清歡打了個哈欠,緩緩入睡。
祁墨依舊保持著摟著她的姿勢,見她睡著,他的雙眸也闔上。
翌日清晨,太陽的光芒從窗台折射進來,整個臥室充滿了暖意。
這是冬日難得的暖陽。
沐清歡早早醒來,她站在浴室門口刷著牙,順帶幫祁墨挑選領帶。
“這條黑色的領帶太老成了,不適合你。”
祁墨正係領帶的手指一頓,掃了一眼她還含著泡沫的嘴巴,慢悠悠的將那條黑色領帶放回原處,又拿了條黑白條紋的。
“我覺得這條也不行,哎呀祁少爺,你怎麽盡是些黑白色,難看死了。”
“……”祁墨黑了黑臉,不動聲色的看向她:“沐清歡,你將我家的窗簾,被單,洗漱用品等等全部換成了你喜歡的,現在我的領帶也要換成你喜歡的了嗎。”
沐清歡心虛的轉過身,對著池子用水將嘴裏的泡沫衝幹淨:“我是為你好,你見過誰窗簾,被單,洗漱用品等等全部都用黑白兩色間格的,從心理學方麵上來講,你這叫強迫症,嚴重點叫心理扭曲。”
“你再說一遍。”祁墨刷的一個眼神掃過去,嚇得沐清歡趕緊噤了聲。
祁墨將視線收回來,重新拿了那條黑色領帶係好。
“對了,你今天送我去上班嗎?要是送的話,我就不叫的士了。”沐清歡從浴室裏伸出個腦袋,問道。這裏是半山腰,很難打到車,必須要提前叫好。
祁墨沒什麽表情的道:“隨便。”
“……”沐清歡眨了眨眼,隨便是神馬意思?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啊。”她喊道。
祁墨從鼻尖溢出一聲冷哼,算是回應。
……
祁墨將沐清歡送到醫院門口,看著低頭顧著解安全帶的女人,他眉眼彎了彎,開門下了車,沐清歡後他一步下車。
祁墨彎腰整理了一下袖口,隻是就這一彎腰的功夫,再抬頭時,眼前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一個人。
幾乎是瞬間,祁墨的臉色就冷了。
“老師,你怎麽在這?”沐清歡也是一愣,萬萬沒想到世上還真有這麽巧的事情,她不由小心翼翼的望了下祁墨,後者果然臉色冰冷。
楓蕘揚了揚手裏的病例檔案,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剛到這邊,接了一個有趣的病人,清歡,你有興趣來看看嗎?”
“當然了。”沐清歡一聽到工作上麵的事,精神就來了,忘記了還杵在一旁的祁墨。
倒是楓蕘,略有深意的看了祁墨一眼:“祁先生,又看到你了。”
祁墨冷哼一聲:“這次是湊巧還是偶然?”
楓蕘眸色深了深,笑道:“偶然嗎?我不相信偶然,每個過程都是有理由的,偶然多了就變成了必然。”
他這話說的很隨意,似是在說笑一般,頓了頓,他又道:“我先進去了。”
祁墨望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啊,對了。”楓蕘突然回身,一隻手插在褲袋裏,雙唇微彎:“說到必然,我覺得我們很眼熟呢,或許很久以前我們見過嗎?”
沐清歡呆呆的望著他們倆,不知為什麽,竟有種插不上話的感覺。
祁墨抬眸,淡淡吐出兩個字:“沒有。”
楓蕘嘴角的笑意加深,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前走。
“老師,你別介意,祁墨對於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記性都不好,我跟他一開始見麵的時候,他也經常忘了我。”沐清歡朝楓蕘喊著,又拉了拉祁墨的衣角,壓低聲音說道:“你以後的病情都要靠老師,你能不能對人客氣點。”
可她卻忽略了楓蕘聽到她的解釋後突然僵直的身體。
祁墨抿著唇,看向前方越走越遠的背影,冷冷道:“我走了。”
“嗯,開車小心點。”沐清歡無奈,出了昨晚的事,楓蕘接手祁墨的病情恐怕希望渺茫。
目送祁墨開著車揚長而去,直到車跟人都消失在視線裏,她才緩緩轉身往醫院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