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全身都泡在水裏,封閉了視線聽覺,心裏頭再也止不住的激**起來。

皮膚被熱水包裹著,那感覺就像站在那處懸崖之上被漫天烈火炙烤著的感覺,絲絲的灼痛自毛孔滲入,她的身體陡然輕顫了起來。

嘩!

她躍出水麵,剛睜開眼睛,便看到吳姐正站在浴池外。

身後的鏡子映出她手裏握著的槍,藏在雪白的毛巾下。時間似乎凝固了一兩秒,隨即兩人同時有所動作!

吳姐掏出槍,沐清歡已經從水裏躍起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個過肩摔,將她撂在地,順手奪過了槍,另一手扯過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體。

“你什麽人?!”她低聲冷喝,吳姐手已經伸向身後。

“嘭!”

沐清歡開了槍,廢了她一隻手。片刻後,浴室的門被踢開,吳姐一看到楓蕘,便臉如死灰,不待楓蕘走近,她頭一偏就斷了呼吸。

沐清歡扔下槍,兩人對視一眼,楓蕘對趕來的下人道:“帶沐小姐去別的浴室。”

沐清歡沒再說什麽,跟著人離開。反正這件事情,楓蕘自己會處理。

果然,等她換好了衣服之後,楓蕘已經處理好一切,讓人將她帶到了外麵。

楓蕘已經坐進了車裏,車門一關上,楓蕘便道:“我父親的人。”

沐清歡不禁冷笑:“他一方麵要見我,一麵又派人殺我。我現在去,算不算自投羅網?”

“他不會不顧及我的麵子。”

言下之意,那就是當著他麵不會動手,背著他就不知道了。

沐清歡無語。

這對父子,還真是一樣的卑鄙。隻不過,她對那個從未謀麵的七重門的老門主,打心底裏反感。父親的舊部說不清楚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說的最多的,就是‘陰冷狠毒’入骨。

楓蕘以為她是怕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說道:“不用擔心,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沐江左生死未明,你是現在門中惟一的一個操控者,他不會自斷臂膀。”

聽了這話,沐清歡一點兒都沒有放心下來。就算她現在是楓蕘的人,但是楓蕘都能毫無顧及的將老門主的人幹掉,反之,身為上一找門主,想幹掉她,不還是輕而易舉?

至於相信自己麽……

如果老門主決心要弄死她,她不認為自己這麽隻身一人去,對方以有心算無心,還算不死她。

楓蕘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篤定老門主不會動她。

車子停在一家古董店外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古董店不大,店外掛著兩盞燈籠,店門緊閉著。

那名叫安叔的人領著兩人推門進去,習慣了七重門的神秘,不管是什麽地方,總是特別多的彎彎繞繞。這次一進去就看到右手邊的桌旁,坐著一位半過半百的人。

她對古董不是很了解,但這一屋子的東西大概也是價值不斐的。那人就坐在桌旁,手裏握著白瓷茶杯,一雙眼如同鷹隼之眸,犀利而迫人。

他長相算不得出眾,甚至可說是平凡。穿著很隨意,黑白相間的頭發後梳,身形筆挺。但就是這麽個人,縱然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整片空間卻因為他,而給人一種極強的窒息感,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隻需一眼,沐清歡就知道,神秘的老門主,就是麵前這個人。

楓蕘拉著她坐在他對麵,他隻是微挑了挑眉,揮手讓安叔出去。隨即倒了兩杯茶,發別推到兩人麵前。

他臉上沒有一絲笑,似乎天生就連簡單的肌肉拉伸都做不到。

沒有寒暄也沒有試探,以他的身份,他也確實用不著寒暄和試控,直接了當的道:“丫頭,你動了小落,打算怎麽向我交待?”他就那樣隨意般盯著沐清歡,她卻如同被數百雙眼睛盯住了一樣,強烈的壓迫感,令她四肢有些僵硬。這不關膽量大小,而是那種一個人從裏而外散發出的氣場的碰撞,明顯她不如對方。

楓蕘未出聲,握著杯子輕抿了口茶。

但是桌下的手,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沐清歡不禁望向楓蕘,他仍是那樣怡然,甚至仔細看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淡然若水。

不知怎地,她突然覺得來自老門主的壓迫感消失了,肌肉也不再那麽僵硬。

“司落是七重門的人不是麽?既然是同事,那麽一致對外的時候,請她配合演一場戲,我不認為這是對她的傷害。”沐清歡臉上綻開一絲笑,“而且,我不是你的人。”

老門主點頭,看不出情緒:“後生可畏。”不像讚賞更不像嘲諷,語氣稍頓,他又說:“早聽說你很優秀,不過比起他,你還差得遠。我很想跟你聊聊你父親,沐江右。”

沐清歡心裏一動,麵上不動聲色:“抱歉,我並不想跟你聊。”對方沒有對她露出敵意,但是提到她父親的名字的時候,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殺意絕不是她的錯覺。

她不會蠢到跟一個這麽危險的人聊天,即便會得罪他。

連楓蕘都吃了一驚,老門主似也沒料到她會這麽回答,幾秒之後,他緩緩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半晌:“不愧是他的女兒,一樣的狂妄,隻不過,他沒有你這麽無知。”

話音未落,楓蕘一手攬過她,將她擁進了懷裏。與此同時,幾個槍口對準兩人。沐清歡相信,如果不是他護著,她現在已經是屍體了。

楓蕘輕笑:“父親,何必動怒?”

“是你的先破壞了規矩。”

“如果您指的是蕭勝的事情,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您,您的手下叛徒太多,我隻是按規矩辦事。”

沐清歡明顯的感覺到老門主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楓蕘握著她的手,老門主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眼角肌肉動了動,冷哼一聲。

這是楓蕘的態度,代表了什麽,他自然知道。

楓蕘用命護著的,在他心裏豈是普通人?

“既然清歡不想跟您聊,那就改天吧。”楓蕘帶著沐清歡離去,將老門主及一幹人等拋諸腦後。

快要出門的時候,沐清歡不由的側過臉看了老門主一眼,不怎麽明亮的燈光下,他盯著自己時的一雙眼,猶若黑暗裏的幽幽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