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不相信承諾的人。
這句話,沐清歡不知道怎麽作答。隻能嗯了一聲。
楓蕘突然道:“我餓了。”
“嗯?”話風轉的太快就像龍卷風,沐清歡一時怔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道:“那你放開我,我讓人給你弄點吃的。”
楓蕘果真鬆開了她,但也提了要求:“你給我熬點粥吧。”
“行,你要吃什麽粥?”
楓蕘認真的想了想,想了半天,他眉梢微揚,道:“白米粥吧。”
沒曾想是這麽個答案,沐清歡愣了愣,覺得今天的楓蕘太反常了。她看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楓蕘促狹道:“再看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
“哈。”沐清歡冷笑了聲,白了他一眼,步伐輕快的出了門。
沒多久,紅罌推門進來。
楓蕘正翻著沐清歡翻過的書,掃了她一眼,臉上哪還有半分剛才的輕鬆詼諧,溫和的聲音卻是亙古不變的疏離:“告訴司落,她有可能暴露了。”
紅罌欲言又止。
楓蕘停下翻書的手,冷睨著她。
“小姐,回來了。”
司落回到七重門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命懸一線,徘徊在生死之間。
一切都發生的迅速而無聲,司落被直接送到手術室,最好的醫生和設備,卻還是令她在手術台到躺了數個小時。楓蕘趕到時,正是傍晚夕陽西下時分。
司落還在手術室。他是被紅罌推著來的,老門主就站在手術室外,聽到聲響,他回轉過身,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楓蕘臉上!
紅罌才剛有所動作,楓蕘睨了她一眼。但老門主是何等的精明?他收回手,看著嘴角淌血的楓蕘,目光最後落在紅罌身上,陰寒的聲音如同寒刃落在人心頭:“紅罌,效忠我的人,一生隻能效忠我,想從我這裏離開,除非是死。”
不等紅罌說話,走道兩旁的人槍口對準了她。
“住手。”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不是出自楓蕘口中,盡管他確實想製止。
所有人都望向聲音來源處,隻見窗口光芒微動,一道纖瘦的身影踩著那跳躍的光芒,從容不迫的走來。
看清了來人,紅罌的神色由認命,到震驚,再到不解,最後又恢複了木然。變化隻在一秒之間,沐清歡的身影走出光影,露出了臉。
然而紅罌的神色變化全在老門主眼中,他冷哼一聲,當著沐清歡和楓蕘的麵,一槍打在紅罌那本就受了傷的手臂上。紅罌沒有發生半點聲響,但額頭上的冷汗霎那間便下來了。
老門主一身的中山裝,穿著打扮,處處顯著優雅。但他的那張臉,實在跟優雅沒有半點關係,非要形容他,那麽在沐清歡看來,他更像是一把淬了劇毒的箭,隨時都處在一觸即發的狀態,那種緊迫的威脅,不免令人小心翼翼。
將紅罌傷了,他才看向停步在楓蕘身邊的沐清歡:“你剛才說什麽?”
沐清歡剛要說話,楓蕘道:“她什麽也沒說。”他的聲音較之早上,更加虛弱。他責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來幹什麽?”
“給你送粥。”送粥是其次,她知道司落回到七重門的事情,楓蕘又帶傷過來,讓她不免想到那個令人不喜的老門主,這才匆匆趕過來。
她這麽一說,楓蕘才發現她手裏拎著保溫桶,他目光柔和了些:“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兒吃。”
老門主卻道:“來都來了,就別走了。”
楓蕘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父親,她跟此事無關。”
老門主的眸光,卻如鉤子般掛在沐清歡身上。後者道:“我隻是來給送粥的,老門主何必動怒?”
楓蕘眼角狠狠一跳,抬手便抓住了她的,示意她不要再在這個時候說話。他現在的樣子,著實沒有把握保她全身而退。
老門主盯了她半晌,陡然笑了下。——如果那也能稱之為笑的話。他對沐清歡說:“你知道我身後這手術室裏,躺的是誰麽?”
沐清歡一臉誠懇:“不知道。”
“是我的女兒。”他緊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出幾個窟窿來:“她叫司落。”
沐清歡震驚的望著他,一時間似乎連話都說不清,呐呐道:“她、她是……”
“沒錯。我的親生女兒。”老門主道:“但是前段日子,她被人抓走,受了重傷,而且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她被人洗過腦。”他的眼神始終沒有從沐清歡臉上移開:“你說,這一切會是誰做的?”
沐清歡一臉茫然,隨即一變:“難道您以為是我做的?”她看了看楓蕘,後者也在看她,她急忙道:“我不可能做會讓老師為難的事情。”
楓蕘臉色更差,似乎連說話都廢力:“我替她擔保,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老門主拂袖,將手負在身後,冷聲道:“司落也曾經是沐江右的學生,以你如今的本事,確實還動不了她。”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說話間突然頓住。隨即轉身,不再搭理三人。
紅罌抿著唇,木然的臉上全是因為疼痛而溢出的汗。
沐清歡看了她一眼,不顧老門主在場,單手將她扶住。紅罌詫異的望過去,卻發現後者根本雙眼隻緊盯著楓蕘背後裂開的傷口。
不知道在這裏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沐清歡看到了臉色比紙還白的司落被推出來,不得不說,祁墨狠起來,非常能下得了手。看司落的樣子,想來也是九死一生。如果換了別人,早該死了。
她毫不懷疑,祁墨一定是故意的。傷到不至於讓她死,但卻難以救活的地步,火候的掌握,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隻是,她不明白,祁墨怎麽下得去手?
當初那個抱著司落,用她都沒有聽過的溫柔的聲音,說出想念的祁墨,是怎麽舍得對他找尋了十幾年的司落下手的?
老門主連手都哆嗦了,這讓沐清歡很意外。
這個陰冷的人,心底居然還有感情?
司落被送進病房,從手術室裏出來的十來名男男女女的醫生都恭敬的站在老門主麵前。當先一人,是個近四十的中年人,他看了沐清歡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隨即對老門主道:“小姐身體裏被注射了一種藥物,這種藥物的藥性極強,據我分析,很有可能,那是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