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就看到陽光漫漫灑下,一片金輝。
比起南城,這裏的天氣簡直太舒服了。
惟一不舒服的,大概隻有從未闔上的門縫間傳來的奇怪的味道了。
沐清歡嗅了嗅,腦門上頓時滑下三行黑線。
她光著腳衝出去,看到祁墨坐在客廳裏,悠哉遊哉的看著報紙,背上的傷不知道什麽時候處理好了。昨晚上,她怎麽回來都不記得了。
想想就臉紅,自己居然暈了過去。
祁墨整個人在光暈裏,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沐清歡不由放輕了腳步,走到他身後去,祁墨仍然沒有什麽反應,連手上報紙都沒有翻動了下。
報紙上大標題寫的正是昨晚上那間醫院發生爆炸的事情,洋洋灑灑一大片,沐清歡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人早已經通過各種手段,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來。
就算自己人不出手,祁墨也會出手。
沐清歡伸手在祁墨肩上拍了下,手剛觸到他肩頭,手腕便被握住,下一刻,天旋地轉,再回神,她已經落地祁墨懷裏。
祁墨皺眉道:“以後別從我背後出現。”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剛才如果她沒感覺錯的話,祁墨要不是意識到是她,她的手腕估計已經折了。
祁墨嗯了一聲,替她拉好睡衣襟品,突然抿了抿唇:“什麽味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廚房裏燉了什麽東西?”
這話一出,祁墨臉色微變,趕緊起身朝廚房走去,沐清歡緊跟其後,緊接著就看到祁墨掀開鍋蓋,露出了裏頭一團漆黑的物事。
她忍著笑,故作淡定的問:“這是什麽?”
“……雞湯。”
剛才他擔心廚子吵到沐清歡,所以將人打發走,離開前,廚子千萬叮囑,半個小時後一定要文火慢燉,讓他注意一點。
結果……
他忘了。
無視忍著笑的某女人,祁墨淡定的關了火,連鍋帶肉全扔進向垃圾桶。沐清歡看不慣這敗家子行徑,趕緊阻攔:“別啊,肉湯不能喝了,鍋還是能用的。”
她將鍋清醒了一下,打開冰箱一看,得,滿冰箱的食材,眼花繚亂。
可惜了……她睨了祁墨一眼,這些精美的食材在某個五穀不勤的大少爺這裏,簡直暴殄天物。
她卷起袖子便拿出一盒洗好的雞肉,對祁墨道:“你幫我切點生薑片。”
兩人忙了一陣,沐清歡腦門上浸出薄汗來。她下意識抬袖去擦,一隻手先一步伸來,拿毛巾給她揩了揩。
沐清歡轉頭看去,兩人相視一笑。
歲月靜好。
***
“沐清歡?”某酒店裏,一個女人坐在沙發裏,眉目精致,氣質卓然。
她手裏拿著一張照片,照片裏,祁墨正將外套搭在她肩上,兩人目光相交,不見仇恨,惟餘溫情。
修長的手指陡然用力,照片頓時被捏成一團,被她狠狠扔在地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司落。
她九死一生,從鬼門關裏晃了一圈醒來,再回想當初祁墨的話,就像被人狠狠扇了幾耳光一般!
她算計來算計去,竟落入了祁墨的陰謀之中。
那個男人,縱然親眼看到沐清歡和七重門的人有所來往,也舍不得傷人半分。可卻對自己下手時,毫不留情!
青華……那個東西用在她身上,祁墨這是想置她於死地的吧?
司落伸出手,看著手腕上殘留的疤痕,想起祁墨讓人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劃出血口的一幕,心頭狠狠一抽!
她猛地握成拳,深吸了幾口氣,才將胸口那股濁氣壓下去。
她和祁墨,在她重新回去的時候,已經明確了不同的立場。
她不後悔,也不恨。可是她無法忍受,自己落到這步田地,一切隻是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而她和楓蕘,卻狼狽不堪。
她可以狼狽,但楓蕘不行!
那樣的男人,不可以敗得如此難看!
她緩緩鬆開拳頭,腦海裏是楓蕘那帶笑的蒼白麵容,總是露出那種令人心疼的悲憫,卻從不對自己仁慈。
在她看來。祁墨的弱點是沐清歡,可是楓蕘的弱點,又何嚐不是?
“楓蕘,你說過,你不能有弱點。既然現在你有了,那麽我便替你除掉……”她緩緩起身,紅色裙擺無風自揚。
長發在身後如同靈蛇般舞動,踩著高跟鞋,她帶著身為七得門大小姐的驕傲,走出房門。
走向……對此一無所知的沐清歡。
**
“司落不見了。”沐江左坐在楓蕘的床畔,溫聲道:“她中了青華,老門主想盡辦法留住她的命,但無法改變她的身體被青華腐蝕,正在慢慢走向衰竭的事實。”
楓蕘躺在**,如若死屍一般,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起半分波瀾。
沐江左嘖嘖搖頭:“她一心記掛你,在你心裏,他隻是一顆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現在她對祁墨沒有用處了,你就打算舍棄了她麽?”
楓蕘終於睜開眼。
他漆黑的眸子黯淡,卻是誰人都看不透的深。
他看著沐江左,眼角漾出些許笑意,說是卻是與司落不相幹的話:“沐先生,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取我而代之麽?”
沐江左愣了下,隨即失笑。
“我現在在七重門裏,可以說是一人之下,為什麽我要有取你而代之的想法?如果我有,恐怕不光是你,就連老門主,都沒有機會做上門主之位。”
楓蕘也笑:“是啊,七重門的門主,向來隻是傀儡罷了。”
沐江左淺笑。
楓蕘繼續說道:“當年,沐江右也是知道了這個秘密,或者說他知道更大的秘密,所以跟隨他的人,才會背叛整個組織,對嗎?”
沐江左皺眉:“你想說什麽?”
“沐江右成了叛徒,而你卻安然無事,為什麽?”楓蕘平靜地敘述:“在我與祁墨的這場博弈之中,組織裏有人充當了祁墨的內應,常常在我背後捅刀子,我一直沒有查出這個人是誰。”
“以秦琛的本事,根本無法煽動整個鬼島的人與我為敵,整個組織有這個能力的人曲指可數。而你,沐江左沐先生,就是其中之一,我說的對麽?”
說了太多話,楓蕘似乎有些累:“沐先生,給祁墨通風報信的人,就是你吧?”
沐江左瞳孔緊縮,嘴角笑意深了些。
楓蕘道:“別緊張,我這個樣子,也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