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鞅能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站在這裏沒有一絲擔憂。沐清歡雖然無法相信,但不得不信,附近的人應該早被他解決了。
想到此,她的臉色不禁白了一下。
衛鞅道:“你其實……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裏吧?”
沐清歡臉色微變,就聽他笑道:“看來,你似乎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
就在沐清歡以為他會殺了自己的時候,他卻轉身離去,聲音比較之前輕快了許多,似乎心情極好:“好好享受生活吧,這是同為一類人,我給你的最後的仁慈,可不要活得太辛苦。”
沐清歡不會盲目愚蠢上追上去,她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追上去隻能送死,還會搭上一個無辜的小止。
小止抱著她的腰,小腦袋伸出來,望著漆黑的夜,軟糯糯的道:“沐姐姐,剛才那個大叔是壞人嗎?”
“是啊,是壞人。”沐清歡牽著小止正要往屋裏走,膝蓋卻是一疼,整個人伏倒在地。直到這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腿似乎在剛才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摔折了。
小止也看來出不對勁,小手摸索了幾下,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骨折了。”
看到她的反應沐清歡不禁覺得好笑,她爬起來,忍著疼痛道:“扶我一下。”
好不容易來到客廳,沐清歡一坐下,就聽到骨頭裏的響聲,腿腫的褲腿都掀不上去,小止趕緊拿剪刀剪掉。
這個時候的小止,根本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麵無表情,下手迅速。
她檢查了一會兒,拍了拍胸脯像是鬆了口氣:“還好傷的不重。”仰起小臉衝她一笑,與剛才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正好這時候徐天回來了,他步伐匆匆,一看到沐清歡,徐徐吐出一口氣,道:“我見外麵的人都被人放倒了,以為你出……”話沒說完就看到沐清歡那腫得異常高的腿,臉色一變:“誰來過?”能把沐清歡傷到的,想來也不是一般人。
徐天將小止抱開,親自處理她的腿,問道:“夫人,究竟是誰傷了你?”
“衛鞅。”提起這個名字,沐清歡都覺得心底發寒。
徐天也是半晌沒出聲。
沉默了一會兒,徐天發現沐清歡在出神,臉色並不好看,以為她是在擔心祁墨和孩子,便道:“夫人不用擔心大少爺,他跟小少爺都平安,現在在回來的路上了。”
“哦。”沐清歡說:“徐天,如果祁墨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嗯?”徐天用夾板固定住她的腿,推了推眼鏡,道:“夫人竟然會問我這種問題。我都還沒結婚呢,怎麽知道夫妻間的事情該怎麽處理?不過我想,換成是我對我心愛的女人做了一件非常不可原諒的事情,那也一定是有我不得不做也不能說的原因。如果少爺真的做了什麽,希望夫人能和他好好聊聊,少爺這個人吧,他有時候有點……怎麽說呢,有時下流行的詞,那就是二。”
“有時候精明的跟什麽似的,但遇到關於你的事情,他總是失控,我看到過不隻一次了。有些話其實我並不方便說,但是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們夫妻能夠好好的,不要再出什麽事情了。你們經不起,我們這些旁觀者,也禁不起了。”
沐清歡笑了笑,一滴眼淚落下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哭,可是她想,她也禁不起任何事情了。
她在祁墨那裏跌了跤,在外麵學會了強勢,回到祁墨這裏之後,她沒有變得更堅強,而是更脆弱了。也許今天她可以不畏生死與衛鞅相拚,可是今天,她無法以同樣的姿態去麵對祁墨再一次的欺騙。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汽車聲,小止屁顛顛跑到門口去看,興衝衝的道:“沐姐姐,是祁墨哥哥回來啦!”
沒一會兒,墨帆便扶著祁墨走了進來。
看到沐清歡的腿,他眼神變了下,沐清歡道:“祁墨,你沒有受傷吧?”
祁墨抿著唇,卻是扭頭向墨帆:“她受傷了麽?”
這話一出來,幾人同時一驚,沐清歡更是驚喜交加,可是下一秒那份喜悅全數消失。祁墨不可能看得見的,如果看得見,他就不會去問墨帆了。
祁墨又說:“誰來過?”
沐清歡正要隱瞞,小止嘴快的道:“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叔,是他把沐姐姐打傷了!”
“小止!”沐清歡斷喝一聲,把小止嚇了一跳。後者嗖的一下藏到墨帆身後,怯怯的望著她,卻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祁墨道:“都出去。”
小止害怕的扯了扯祁墨的衣服,小聲道:“祁墨哥哥,你千萬不要打沐姐姐……”
話沒說完就被墨帆抱起離開了。
小止悄悄問墨帆:“祁墨哥哥會跟沐姐姐吵架嗎?”
“不會。”
“哦,那我就放心了。”
墨帆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被徐天推著往外走。
客廳裏隻剩下兩人,祁墨大步走過來,卻不小心撞到了小止放在地上的醫藥箱,嘩啦一下跌翻了,連人也往下栽倒。沐清歡急道:“小心……”
“坐在那裏不要動!”
她剛要站起來,就被祁墨喝止。祁墨摸索著過來,手有些抖,麵上卻強自鎮定:“傷到哪裏了?”
“沒事,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把腿摔了一下,徐天說休息一段時間就行了。”盡管祁墨極力掩飾,卻掩飾不了他的自責。沐清歡猛地握住他想觸摸自己腿的手,輕聲道:“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
“衛鞅跟你說了什麽嗎?”祁墨看不見,然而這麽長時間的相處,經曆了這麽多,就算他不看,他也感受得到沐清歡的異常。
他是何等聰明。
除了孩子的事情,還有什麽會讓沐清歡對他如此冷淡?她故作無謂,握著他的手時,卻充滿了拒絕。
沐清歡看著他的臉,那麽冷靜,看不出一絲表情。如果今天不是因為她受傷,不是因為她心裏那道因為衛鞅的話而存在的隔閡,他是不是根本不會提起?
沐清歡望著他的眼睛,祁墨雖在看她,視線卻總也對不上她的視線。她道:“他說,你用煊煊作餌,誘使司落半截走,為的,是深入七重門長老院。”
她說的非常緩慢,慢到像是說不出來一般,一字一句,極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