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來,又是新的一年。萬物複蘇,處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清晨,風微寒。
“小止……”空寂的別墅裏,想起一道欲言卻止的呼喚。
墨帆保持著打開臥室門的姿勢,望著空****的客廳,像最近過去的幾個月裏的每一天一樣,沒有往日那興衝衝的聲音回答他的話。他足足站了十來分鍾,整個人如同雕像一般。隨即才動了動,低垂著眸,走過小止的房間時,他駐足了很久很久。
他緩緩伸出手推開門,果不其然,裏麵仍是一片空寂寒冷。屋子裏的家具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灰,頂壁也有了些蜘蛛網,明明這房子的人才離開不到半年,整個房間卻透出一股亙古的孤寂,仿佛已經多年不曾住人。
墨帆合上門,甚至沒有走進去半步,便轉身去了廚房。
倒牛奶,取麵包……他依然保持著幾年來養成的習慣。隻是以前,這些事情是有人幫他做,現在他卻找不到那人了。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了,會眷念,會依賴,習慣不在之後,會變得悵然若失。
墨帆其實不喜歡喝牛奶,可是從來沒有告訴過小止,也默認了她每天早晚給他一杯牛奶的習慣,奇怪的是,這樣喝著喝著,好像也就習慣了這種味道了。
就像人一樣。
一開始非常篤定的認為自己可以守住那一分半寸的領地,當一個人闖進來時,慢慢地將自己的領地擴大一些,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原本貧脊狹小的心,最後被一個又一個的人填滿。
墨帆吃完了早餐,剛把桌麵收拾好,便聽到了小孩子跑動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隔著老遠,就聽到祁夭夭脆脆的聲音:“墨叔叔!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去野外燒烤啊……哎呦!”
跑進來時祁夭夭一個不慎左腳踩右腳,嘭地摔了一跤。墨帆正要去扶她,她迅速爬起來,拍了拍身上,大咧咧急吼吼的道:“快換衣服,你怎麽這麽邋遢啊!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麽連衣服都沒穿好?”
沐清歡從外麵走進來,一把將小丫頭拉扯到身後,佯怒道:“誰讓你跟長輩這麽沒禮貌的?好好說話!”
祁小夭嘻嘻一笑:“墨叔叔才不會在意呢!”
沐清歡對這個女兒也是無奈,對墨帆道:“墨帆,大家都在外麵等你,一起去?”
墨帆遲疑了一下,方才點頭。
這半年裏眾人沒少約墨帆,但他一直都神出鬼沒,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找尋小止,也因為如此,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冷漠了。這次沐清歡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哪知道他竟同意了,她頓時受寵若驚,趕緊趁熱打鐵:“那就去換件衣服吧,咱們趕緊過去。”
等到墨帆換好衣服,來到車裏的時候,容七一家三口,祁東一家三口,祁墨一家三口……祁煊小少爺因為覺得一群人跑去野外燒烤這種事情太愚蠢,死活不來。不出意外的沒見到白玨,墨帆衝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即一言不發坐進車裏,一副置之事外的姿態,除了祁夭夭死皮賴臉的往他身邊鑽,其餘……祁東家才滿三歲的小丫頭,容七家快五歲的小帥哥,都遠遠的坐著,隻是時不時悄悄看墨帆一眼,車裏的氣氛有些凝滯。
一個加長車裏,就屬祁墨最淡定。他翻著手裏的文件,頭也不抬的問:“還沒找到小止?”
墨帆說:“沒有。”
祁墨嗯了聲,說:“想好了麽?”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眾人卻都明白,隻是這話,也隻有祁墨才問得出來。當然也隻有他問了,墨帆才會回答。
“沒有。”
“沒想好就別找她了。”祁墨在文件最後簽下名字,放在一旁,淡淡道:“像白玨和白瀟那樣,各自相安,不也過得很好麽?”
白玨與白瀟,自去年那件事情之後,再沒有來往過。同在一個城市,卻像是天隔一方,誰也不去找誰,就這麽各自過都會自己的生活。
墨帆任由祁東家的小丫頭把他的腿當樹爬,一直爬到他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接住,摟著個軟乎乎的小身子,手似乎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他卻沒有回答祁墨的話,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尋找小止,是因為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麵,吃不好睡不好,一個人沒有朋友會覺得孤單。
從前他從不覺得寂寞,直到小止走後,他才明白,原來小止一直所說的孤單,就是這樣的滋味。
人活著是需要信念的,他的信念是祁墨,是仇恨,是暗暗的喜歡與守護。而小止的信念,是他。沒有了信念的人,就像沒有根的隨水浮萍,看似瀟灑自在,其實不過無奈而已。
在這個世上,小止的最重要的人,都在這裏。離開這裏,她還怎麽好好生活下去?
眾人就在墨帆的沉默當中,到達了目的地。
整片草地寬廣無邊,遠處是成片的樹林,近處有小溪淙淙。蝴蝶壓低了在草叢間飛舞,成片成片如同飄飛的花瓣。
不遠處,也有一行人在野餐,都是一群年青人,嘰嘰喳喳的,就算是隔了兩三百米遠,也能聽見那青春而張揚的笑聲。
墨帆看了一眼,隨即便收回了視線。容七嘖嘖道:“當年我年青的時候要是這麽無憂無慮,老了也能想想當初的青春歲月。”
抱著孩子的顧以南幽幽的從她背後出現,道:“你老了之後回想你少年時的崢嶸歲月,比這一群隻會傻笑的孩子有趣多了。”
容七一想,也是,便對著那一群年青人嗤笑道:“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啊。”
簡瑜翻了個白眼,牽著兒子去幫忙沐清歡的忙。
幾個女人忙碌著,幾個男人悠閑的坐在一旁帶孩子,其樂融融。墨帆才發現,自己是這麽的格格不入。
眾人正忙碌著,那邊的年青人放起了風箏。大風正好,正是放風箏的好天氣。年青人們似乎準備充足,大大小小五彩六色的風箏便騰了空,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祁東躺在草地上,女兒趴在他胸口睡著了。他低聲感歎道:“今天這地方誰選的?不是說清淨麽?”
祁墨說:“我。”
祁東立即改口:“不過還別說,山清水秀空氣怡人,確實不錯。聽聽年青人的聲音,永遠保持一顆童心,生活才會更有趣啊。”
顧以南對這種立場不堅定之人嫌惡且不屑之,抱著兒子去到一旁,免得深受其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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